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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幻想

标記我一下 Paz 3633 2024-01-31 01:10

  第二天到學校,還是一切照常。

  七點半,班裡還沒安靜下來。衛和平一邊啃面包一邊唾沫橫飛地和後左右桌……沒有前桌劉暢,說校園網Omega秘聞二三事,忙得不亦樂乎。

  劉暢回家反思了幾天,消停不少,衛和平成功黃袍加身,成為前幾排最能嘚吧嘚的一個。他這邊說着話,劉暢那邊不耐煩地拿手堵着耳朵寫作業。

  江淮剛剛要進前門,就聽見衛和平唯恐天下不亂地在那兒扯着嗓子說:“哎,投票?你們問我投給誰了?哈哈哈昨天我看見江淮在上面,我兩個小号都投給他啦!”

  江淮一頓,後退一步,退出前門,往後門去了。

  課桌上已經放了杯奶蓋熱可可,附着一張小卡片。

  “芝士奶蓋,熱可可,三分糖”和一個手畫的小笑臉。

  江淮夾起那張小卡片,垂眸望着那個小笑臉。

  和薄漸微信發的笑臉并不像,倪黎手畫的嘴巴是彎彎的弧線,薄漸發的是一個小寫“v”。但江淮覺得刺眼。

  他随手把卡片揉成了團。

  後桌已經來了,書包在這兒,但人不在這兒。

  江淮照常掏出耳塞,拿出本書,從早自習就開始睡覺了。

  這一覺睡到第一節課下課鈴響。

  第一節課是林飛的數學課,等到江淮醒過來,林飛已經夾着教案走了。

  沒有找他。昨天下午也沒有找他。

  打了一個好學生是什麼下場?這事兒江淮高一下學期幹過一回了。下場就是好學生哭得唧唧歪歪地去向老師告狀,把他嘴裡的前因後果添油加醋地講好幾遍,好讓老師氣沖沖地來找他。

  薄漸是Alpha,或許會硬氣些,但區别也不大。

  可昨今兩天平靜得像是無事發生。

  江淮試想過薄漸像宋俊那樣,劉毓秀替換成林飛,薄漸指着他,在林飛面前,像宋俊過去指着他一樣,氣憤又委屈地說:“他動手打人,還威脅人!”

  宋俊哭着說:“他想标記我!”

  薄漸說:“他是個Omega!”

  江淮從胃底泛惡心。

  他是個Omega。

  多惡心。

  但林飛還沒有來找他,别的什麼教導主任,亂七八糟的人都沒有來找他。但江淮聽不見,也看不見有沒有人指着他竊竊私語,驚訝、好奇,又看好戲似的嘲笑:“他是個Omega啊。”

  一旦秘密出現了裂縫,便像全世界都在注視着你最難堪的地方。

  江淮插兜坐着。

  他看得見林飛在走廊上向數學課代表布置作業。

  班裡嘈嘈雜雜,各自打鬧,都與他無關。

  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在聊什麼,江淮聽見有人叫了他一聲……也不算是叫,隻是在聊天的時候提到了他的名字。

  “江淮啊,他……”

  江淮倏地收緊了手。

  “……怎麼還給他拉票上了,一群Omega裡混進幾個Alpha,看熱鬧不嫌事大啊哈哈哈哈……”

  江淮慢慢放松了手。他站起身,拉上帽子低着頭向門外走。

  他暫時不想在别人嘴裡聽見他的名字,也不想在任何地方看見他的名字。

  江淮低着頭,沒注意,也沒有避讓,迎面肩膀撞上一個人。

  他擡眼,對方也望向他。

  薄漸笑了下:“抱歉。”

  江淮隻是短暫地瞥了他一眼,連腳都沒有停,擦身而過。

  陳逢澤和另一個男同學在薄漸邊上,他們倆都是風紀委員。陳逢澤也照樣用肩膀撞了下薄漸,眼睛還觑在江淮黑衣黑褲黑鞋的背影上:“哎……主席,不是我說,江淮看見你這臉色……你倆是不是關系不太好?”

  跟對林飛的虛假回答不太一樣,薄漸勾起唇角:“是出了點問題。”

  陳逢澤嘶了口氣:“江淮這脾氣,打不起來吧?”

  已經打過了。

  但薄漸雲淡風輕地說:“我不打架。”

  “文明人。”陳逢澤信了。

  他又問:“哎,校園網上那個給Omega的投票你投了沒?”

  薄漸瞥他:“什麼投票?”

  一邊的男同學插嘴:“學校最想交往的Omega……就是暑假那個你拿第一的鏡像投票。”他轉而問風紀委的陳委員長,“陳逢澤,你投了誰啊?”

  陳逢澤喪下臉來:“我有女朋友了,我敢投别人?”他扭頭瞧薄漸,薄漸這一聽就是沒投。他促狹地問:“有心儀的對象沒?”

  薄漸:“沒有。”

  “……”陳逢澤說,“你好歹去看看,你對意中人就沒有一點點青春期幻想麼?”

  薄漸笑了下:“青春期幻想?”

  陳逢澤換了套措辭:“就是你認為你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哦,可能是,”薄漸唇角微彎,“跳得高,跑得快,身體素質強。”

  陳逢澤:“……”

  陳逢澤:“更高更快更強,您說的這是奧運幻想?”

  -

  第二節課的預鈴響了兩遍,但薄漸的前桌依舊沒有回來。

  第二節課是英語課,直到英語課下課,前桌都沒有回來。連前桌的同桌都難得回來上課了,藏在英語書底下玩手機。

  這大概叫逃課。薄漸想。

  再到中午放學,前桌還沒有回來。

  下午上課,前桌依舊空空如也。

  别的老師要麼不管,要麼看到座位表上是“江淮”就視而不見了,隻有老林過來問:“江淮呢?”

  趙天青撓了撓頭,如實說:“不知道……上午第一節課下課就沒看見過他人了。”

  老林皺了皺眉,又問薄漸:“你看見江淮了嗎?”

  薄漸搖頭。

  老林問了幾個同學,附近沒人知道,于是他去前排拎了衛和平:“衛和平,江淮人呢?”

  衛和平縮着腦袋,鹌鹑似的:“不、不知……”

  “說實話!”老林厲呵。

  衛和平一下子慫了,眼睛一閉:“老師江淮出去鍛煉身體了!”

  班裡一陣哄笑。

  林飛靜了會兒,背着手就出去了。

  -

  二中向東三個街區有個大衆公園。

  因為有不少台子斜坡,白天被一群滑闆愛好者征用了當花滑用場。但到了晚上,還是廣場舞大媽的天下。

  一個穿着兜帽衫的男孩子踩着滑闆沿一人寬窄的細台沿兒往前加速,速度愈來愈快,愈來愈快,臨近邊沿,滑闆頭一翹,一個平角反轉,雙腳暫離滑闆,沒及落地,鞋底又重重落在闆面上。

  “咣當——”滑闆平穩着地,沿慣性繼續往前滑了。

  幾個拿着滑闆的青年朝他吹口哨。

  江淮沒擡頭,也沒停。但他兜裡手機響了。

  陌生來電人。

  “喂?”江淮接了。

  然後差點帶着滑闆撞樹上。

  林飛:“江淮?你留的家長電話号碼怎麼是你自己的?”

  江淮刹了車,但沒有說話。

  “行,留你自己的正好,”林飛毫不客氣,“上學不請假就往外跑,逃課曠課,你倒挺能耐,你現在在哪?”

  “公園。”江淮說。

  但林飛并沒有因為江淮的誠實而有絲毫寬慰:“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去公園幹什麼?”

  江淮不說話。

  林飛:“二十分鐘内回來。”

  “都快放學了,”江淮懶洋洋地靠着滑闆蹲在了樹邊,“我回去也是睡覺,明天吧老師。”

  林飛往上擡音量:“下午第一節課剛剛下課怎麼就快放學了?你也知道你在學校睡覺,你不會改嗎??”

  林飛倒是第一個打電話給江淮,然後要求江淮改正錯誤的老師。

  江淮想,要是高一的劉毓秀,估計他現在已經被記過了。

  狗屁不通的學生,還講狗屁的道理。

  劉毓秀說的。

  江淮坐到滑闆上,戴着耳機,給自己點了支煙。

  江淮一直不說話,林飛以為是江淮因為成績差反感上學才逃課,放緩了語氣:“隻要開始努力,什麼時候都不算晚……你要是學習上有困難,可以找班長,也可以找薄漸……”

  江淮抖了抖煙灰,突然問:“老師,薄漸和你說過什麼嗎?”

  林飛一默:“你這是指什麼?”

  指他在廁所打抑制劑。指他是個Omega。

  江淮掀了掀嘴唇:“薄漸有沒有去找你告我的狀。”

  林飛:“你和薄漸有矛盾?”

  “算是。”江淮說。

  “但薄漸沒有向我告過你的狀,”林飛說,“還和說我你們關系很好。”

  江淮:“?”

  林飛歎了口氣:“都多大的人了,還整天想着告狀告狀……江淮,你是個男同學,還是Alpha,就不能兇懷寬廣一點麼?”

  江淮:“……”

  林飛想了想,嚴肅警告:“第二節課下課前回學校,不然明天你也不用來了。”

  林飛要挂電話,江淮同學頓了下,突然問:“那……要不我,我明天就不去了?”

  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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