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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接回

終宋 怪誕的表哥 3579 2024-01-31 01:10

  賈府。

  賈似道罵了良久才平息下來。

  寥瑩中這才問道:“阿郎,眼下”

  “眼下沒奈何了,這不是陛下在時,一朝天子一朝臣。”賈似道喃喃道:“多做多錯,放李瑕回蜀,待搶回聖眷,收拾了朝堂上這些蠢夫再談吧還有那老蠢婦,早晚将她趕出去。”

  廖瑩中深感可惜,歎道:“也許再晚上半日,李瑕手下便招供了,那今日未必”

  “不會招的。”

  賈似道往地上一躺,喃喃道:“今日,李瑕提的第一個條件,便是要我放回他的人。第一個條件他的人能跟着他做這種事,不會招的,給他吧。”

  “是。”

  “外面在鬧什麼?”

  廖瑩中推門出去,過了一會回來,道了一句。

  “你說什麼?”賈似道訝道。

  “那女人不肯走。”廖瑩中道:“她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需阿郎過去求她。”

  賈似道起身,笑了笑。

  他确有些想再去見見嚴雲雲,想必聊一聊也有意思。

  但走了幾步,他卻又停下腳步。

  她還能說哪些厲害的話,他是猜不到的,但無非是奚落他,說不定還會挨上一巴掌

  賈似道知道李瑕在臨安不僅三百人,這時候沒必要較這個真。

  “去,把她給我叉出去!”

  “賈似道!你那小軟蟲沒鑽過老娘的籬笆,老娘就不走”

  遠遠有叫嚷聲響起。

  賈似道走過庭院,一路上的小厮仆婢不敢看他,紛紛低下頭。

  他走過之後,卻又感受到身後偷瞥來的目光。

  走上閣樓,他舉目看去,遠處一群正連拉帶拽将那女人往外趕去。

  賈似道看了好一會,擡了擡手,招過龜鶴蒲。

  “去,問問李瑕能否将算了,去買些貴重禮物,就說給嚴掌櫃賠罪送行。”

  劉金鎖披着甲,持着長槍,正昂然立在賈府門外。

  臨安之行,他沒做什麼。

  但李大帥說過,他非常關鍵,比如今日若是賈似道翻臉、或全氏不肯相助需要搶下趙禥、甚至是行下策都需要他領兵沖鋒。

  總之是用不上劉金鎖了。

  哦,還有一樁,賈似道若是不肯放人,劉金鎖便要殺進賈府。

  此時李昭成就站在他身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亂轉。

  “大郎君啊,别轉了,我都聽到是嚴掌櫃在喊了,她自己不出來。”

  長槍在地上一點,劉金鎖啐了一口,又道:“就老子一直在白等”

  李昭成無心理會,隻眼巴巴看着賈府大門。

  終于,嚴雲雲被人用力一推,踉踉跄跄被趕出來。她換了一身頗華貴漂亮的裙子,隻是額頭上還貼着藥膏。

  “有本事再拿老娘啊”

  “雲雲!你沒事吧?”

  嚴雲雲才轉頭,語氣便淡了下來,道:“多謝李郎君關心,有事,被賈似道污辱了,死心吧。”

  李昭成一愣。

  嚴雲雲再一看,見街邊停着幾輛馬車,徑直過去。

  李瑕正在與擔架上的陸小酉說話,一旁還有人在給陸小酉治傷。

  見嚴雲雲過來,李瑕搖頭道:“你何苦騙他?”

  “阿郎久等了,早知是阿郎親自來了,我便不鬧了。臉怎麼了?”

  “沒事,跟範文虎打了一仗,我又赢了。”

  “恭喜阿郎與呂文德親上加親了,阿郎怎知我與李郎君說了什麼?”

  “你看他那樣子。”李瑕用下巴指了指李昭成。

  嚴雲雲問道:“那又怎知我是騙他的?”

  “從你被捉至賈似道進宮不過半個多時辰,他豈有空動你。”

  “那阿郎猜錯了。”嚴雲雲整理了一下裙擺,“衣服都撕爛了。”

  她還向擔架上的陸小酉笑了一下。

  陸小酉臉一紅,偏過頭去,不敢說話。

  “你别招小酉。”李瑕道。

  “打個招呼而已。”

  嚴雲雲其實不認得陸小酉,這不歸她直接調派,不過是知道這次來臨安的八百人往後必然要被李瑕重用,打過招呼便與李瑕随意閑聊,道:“賈似道不過是吓唬我,扯衣裳之後,大概覺得清白女子才怕破身,這招術對我這種人沒用。”

  “說了,别再妄自菲薄。”

  “好,并非是想妄自菲薄。”嚴雲雲得意笑了笑,“是想說賈似道真對我起意了,我還行吧?這次勾了個宰執。”

  “真沒事?”

  “真沒事,他褲子都沒脫便得了範文虎的消息。但沒騙阿郎,他真看上我了。”

  陸小酉臉更紅,李瑕隻好讓人擡他到馬車上治傷,随口還考校了嚴雲雲幾句。

  “嘴上占便宜沒用。你覺得賈似道這次為何輸了?”

  “一輸在膽魄,不敢壞規矩先手殺阿郎;二輸在輕敵,以為随手撩撥兩下就能借皇帝的刀殺阿郎;三輸在傲慢,既想逼程元鳳、葉夢鼎、趙與訔對付阿郎,又想敲他們的權,自以為控得住火候。他這人,凡事都想掌控,太傲。”

  “你也傲慢。”李瑕道:“你沾了賈似道一樣的習氣,凡事反推出來之後就沾沾自喜。反推是叫你學教訓,但這事太彰能耐,會叫人得意忘形。”

  嚴雲雲一凜,收了笑容,老老實實應道:“知道錯了。”

  “說你為何會被捉?”

  “我疏忽大意,沒能留意到被盯上了”

  “還是同一個錯,你嘴上自謙太多、心裡反而太傲慢,一得到賈似道的消息就全力出手,從你聽到消息,覺得‘賈似道被爆炸驚慌了、露破綻了’的那一刻你就輸了。當時為何不想想,憑什麼你能比他先得到對手消息?你在臨安有幾個人,他有幾個人?”

  “我錯了。”嚴雲雲頭埋得更低,道:“我當時看到胡真,還在想我比她能耐心裡有些傲了。知道錯了,會改。”

  李瑕已走到自己的馬車前,道:“走吧,準備一下回川蜀,這次是真沒人能攔我們了。”

  “是。”嚴雲雲認真應了一句。

  “訓完了,改就是了。”

  嚴雲雲遂又笑起來,先送李瑕上馬車,嘴裡還不依不饒道:“這次真走了,舍不得我的小蛐蛐。”

  李瑕聽了倒是不以為意,親手帶了這麼些年的人,賈似道會對她好奇也正常。

  嚴雲雲與别的幕僚不同在于她起點低,李瑕很少會罵韓祈安這些做事周到的,卻偶爾會訓她,這使得她做事風格比起别人更像李瑕些。

  而她如今能走到這一步,比别的幕僚更難些。

  旁的不提,至少李瑕守住了他的原則,嚴雲雲也守住了她的原則,将個人的欲念與公事分割開來。

  在這年頭,這點說來簡單,又殊為不易。

  馬車上,唐安安給李瑕敷着臉上的腫,目光不由透過車簾向外看去,有些好奇方才那說話的女子。

  “女子也能做這些事麼?”

  “一個手下,都是最老的一批了。肯學,夠狠,豁得出去,有孝心你莫小看了她有孝心這點,韓老就是看她常常到父母墳前掃墓,這才收她當義女。”

  “那我也能為郎君做嗎?”

  “沒甚不行的,不過我有個原則,不碰下屬。”

  唐安安遂收回目光,不再多管嚴雲雲。

  她想了想,斟酌着,緩緩道:“我在宮裡隻見了季惜惜,我其實是打算好了,如果”

  話到這裡,卻又停下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知道你沒事。”

  唐安安這才安心下來,她這人,總是極在意要讓李瑕知道她是清白的。

  李瑕道:“你有話想說的時候,可以直說,不用顧着委婉。”

  唐安安于是又看着李瑕。

  她屬實漂亮,一雙美目始終像有話說。

  但她想說的東西卻又不好說,想尋死才被季惜惜綁起來,為了什麼呢?

  她再一想,李瑕其實是知道的

  “嗯?”

  “在風簾樓學了一輩子說好聽話,你我在你前面,反而不知如何說話了。”

  “還是小姑娘,不至于就一輩子了。”李瑕笑笑,因與她相處本就尴尬,加上她有些文藝腔。

  下一刻,唐安安卻是将頭輕輕倚在他肩上。

  “昨夜,我知你不僅是為了我但我總覺得”

  話到這裡,回想起李瑕将她從宮中接出之事,哪怕她明知他不隻是為她,猶覺驚心魂魄的深情砸到了心間。

  還未恍過神來,她其實還在慌。

  最後,唐安安微微笑了一下,有些羞澀,自嘲道:“我還是沒學會怎麼和你說話。”

  “沒事,學會了再說也行。”李瑕話到一半,自覺也沾了些文藝腔,又道:“但經昨夜一事,我大概沒辦法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了,抱歉。”

  “郎君不要抱歉,我”唐安安聲音更低,流露出的是她真實的羞澀,最後喃喃了一句,“我覺得歡喜”

  ------題外話------

  今天有盟主加更,會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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