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氏早與薛家換過婚書,隻等薛常孝滿擇日成婚,說起來,伍窕已算薛家媳婦,行禮的時候,她幾次張口叫喊,卻沒人理會,被壯婦們強按着禮畢,送入廂房中。
對伍窕來說,如同嬉鬧一般的意外婚姻讓她的命運向未知方向去了,不論事後如何,薛家都将不會再要她這個媳婦,自己這就成了賊婦賊婆?
想到這個,伍窕就肝腸寸斷,連掙紮的力氣都消失了。
沒讓她多等,賊首鄧季步進房中,笑吟吟挑開新娘頭上珍珠鍊,又拉她喝過合鸾酒,才将從涉侯國遠道跋涉來的壯婦們遣出屋外去。
伍窕隻是木然任他擺布,但當鄧季伸手來摟時,想到這惡賊午時才從嫂子房裡出來,如今又要強娶自己,真是恨不得将他剝皮抽筋,辱伍家于此,還不如拼個魚死網破的好,省得被人笑話,一念間,張口便往他喉嚨上咬去。
櫻桃小嘴露森森白牙咬過來,生死間打滾過那麼多次,鄧季豈會懼她,微微偏頭讓過,任她一口叼在自己肩頭。
伍氏這下已用出全身力氣,鄧季又不可能披甲入與新婦同房,肩頭馬上就有皿迹滲出,很痛,可新郎連眉頭都沒皺下,由得她撕咬住不松口,伸手去解其衣帶,嘴裡淡淡道:“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妻!
”
十九歲未婚少女,在這時代已是大齡女郎,可在後世卻還屬于青春年少花樣年華,多數仍然不更事,此舉對她有些殘忍,但鄧季終究還是接着道:
“我會憐惜你的!
”
小賊頭的手很燙,尚隔着幾層布料便能感覺到那溫度,再聽到他輕描淡寫說自己是他的妻,說會憐惜自己,年紀還沒自己大吧?
但他居然說得很笃定,任腹中還滿是憤慨,伍窕心頭也不由生出一縷異樣情懷。
剛經曆了焦氏,鄧季自然不再是生手,三兩下已将她腰帶解下,接着探入懷中去撫摸女人如脂肌膚,伍窕卻還是第一遭,羞怯瞬間戰勝憤恨,忙不疊松口退開去。
身子甫得自由,新郎便迅速将她壓翻在床,雙手探入,頓時擒住一雙渾圓**,伍窕如受雷擊,身子僵直不敢動彈,兩行清淚認命地順臉頰淌下,鄧季剛輕揉兩下,還要動時,聽她幽幽歎口氣,随即輕聲道:“熄燈!
”
鄧季如綸聖音,起身跳起吹滅燭火,旋即将身上衣物飛速褪下,跳上床去。
薄衫淩亂,芙蓉帳暖,引殘紅如梅,貴女嬌柔,那堪征伐,免不得嬌喘籲籲,拼力承歡,一夜說不盡風流,道不完绮豔,女人終還是做了人婦,從此良家變成賊婆。
一夜纏綿,天明時鄧季尚摟着新婦高卧,門外驟然響起敲門聲,驚醒這對夢中鴛鴦,起身問時,卻是寨外斥候回報,潞縣有數百官兵出城,卻是直奔伍寨而來,離此已不過三四裡地。
顧不得再與新婦細語,鄧季忙起身,到屋外找齊器械披挂上,等他出來,官兵已到寨門外叫門。
寨門緊閉,上高牆往外瞄一眼,官兵卻隻有三四百人,為首一文一武兩名官員,憑着手中六十餘名精銳悍卒,這些郡縣官兵鄧季還沒放在眼裡,伍恭一臉慘白奔來時,少年賊首大笑道:“丈人無需多慮,且看小婿殺退他們!
”
若真讓賊匪們從寨門沖出去,伍氏全族也恐怕隻剩從賊一條路好走,伍恭那裡肯放,他恨不得生啖了眼前這賊首,可如今木已成舟,便殺了他,女兒也再回不到從前,到了眼前地步,伍恭隻得擦着面上汗水,顫聲道:“賢……賢婿!
你帶窕兒速從密道離去,薛……官兵我自應付就是!
”
“密道?
”
聽到丈人的話,鄧季心中自然樂意,他用強娶人家女兒,除了女色影響外,便是要和伍家結交,好讓他們以後為自家與外交易,伍寨還能保持良民身份是最好不過。
“對,密道,讓小兒帶你等出去,他知曉路徑!
”
之前死活不讓鄧季帶走伍甯,那是害怕兒子在賊窩遭遇不幸,如今賊頭成了女婿,他還能虧待小舅子?
等官兵進來,禍福尚難得定論,兒子留在寨中反倒危險。
見伍寨許久不開寨門,門外官兵有些急躁了,開始鼓噪起來,說不定就要攻寨,事不宜遲,鄧季沖伍恭道:“丈人好意,小婿卻之不恭,焦氏也就一并帶走,這裡便有勞丈人!
”
伍恭瞪目怒視,他前夜被堵在房内,尚不知兒媳也被這天殺的受用了,昨日出來,又逢賊頭無事般強納了女兒,惱怒萬分,奴仆們即便有知情的,也不敢和他說起。
這天殺的!
隻是那焦氏就算還留在伍寨,用不了多久也将被她娘家接回,好再次婚配,也再算不得伍家人,隻是要與焦家解釋一番罷了,連自家女兒都被搶走,他們也該沒甚話說,伍恭惱怒一陣,也無辦法,無力地揮揮手讓賊頭離去。
辭過丈人,鄧季召集部衆,帶焦沁、伍窕齊走,伍甯猶自還綁着,卻是做了新婦的伍窕親自為其松綁,被捆綁三日,姐嫂皆落入賊手,他自然絕不會對這新姐夫有什麼好臉色,隻是卻不過父命、長姐央求,面色鐵青在前給賊人們領路。
做慣賊人,谷中居所内并無床具被褥等物,自家一個人倒沒甚關系,添了這兩女人卻不成,便讓婢女将房中所用之物盡都帶走,足裝了滿滿一牛車。
揮淚别過族中老幼,伍焦二婦登上另一輛牛車,從此開始她們的賊婦生涯。
臨走時,看伍寨中土雞不少,鄧季又最後打劫丈人一番,讓昨日才到伍寨的婦人們每人抱上一兩隻,如此女婿,也算少有。
非僅伍焦二女并婢女所乘牛車,抱雞壯婦、觀禮賓客同演奏樂器的老者昨日都是乘牛車過來的,伍氏密道本為防範戰亂的逃生道路,乃是在連着石壁的糧倉裡挖出的地道,直通山壁之後,足有兩百多丈長,伍氏數百年經營下來,密道也寬闊,可容牲畜車輛通過而無礙。
密道出口處已在群山峽谷一條幹溝中,平日以草木遮掩,甚是隐秘,峽谷綿延十餘裡,雖有些石塊溝壑擋道,車黍郭石幾個略搬移後也能通過,沿着幹溝一直向前,谷外便是從滏口陉通并州的山中要道。
收拾車輛物資又耽誤了許久,前後鬧騰三日,賊人女婿帶着他的賊衆們總算是去了,伍寨外卻還有數百躁動的官兵,已在準備攻打伍寨了,伍恭略收拾一番,這才擦着汗水,喚部曲打開寨門。
官兵們擁進來,伍恭自然認得,領頭的兩位一個是潞縣尉,另一個就是自己原來的親家,潞縣丞薛禮。
這薛禮素有鐵面之稱,才進的門來四下打量一圈,劈頭便問:“賊人何在?
”
伍恭擠出幾滴眼淚,坐地嚎啕道:“親翁,如何才來?
小兒、小女還有長媳焦氏,可全都叫賊人擄走了!
”
這卻不是他完全裝假,招了這惡狼一般的女婿,想不悲從中來都難。
聽到連自家還沒過門的兒媳都被擄走,薛禮豎起眼眉,喝問道:“賊人呢?
”
“剛走,從伍氏密道走了!
”
“追!
”
伍恭擦去眼淚,點頭:“老朽家人便全望親翁了,隻是還請提防些,密道後全是易埋伏的谷地!
”
聞言,薛禮生生止住去勢,面上一寒,喝問道:“賊人如何知曉你伍氏密道?
”
言下之意就是說伍氏通賊了,伍恭連忙喊冤:“賊衆在伍寨劫掠三日,密道焉能不洩?
”
雖是秩俸相同的官員,可潞縣尉在這薛禮面前連話都不敢插,恭立在旁,聽他又問:“我看伍寨并無大礙,伍家數百部曲,如今俱都健在,何故?
”
别看這伍老頭被鄧季吃得死死的,可那是因為賊人不講理,遇到稍微講理些的,他也能扯白兩句:“受女婿邀請,我兒與之一同外出狩獵,誰料路遇賊人,為護女婿和胡家郎君,我兒拼死斷後,才不慎落入賊手,賊人以兒命要挾……”
薛禮大疑:“緣何我未曾聽常兒提及?
”
“若告之于你,我兒非立時喪命不可!
”
“立時喪命,總好過連女兒、兒媳一同搭進去!
”
這薛禮乃是潞縣人氏,轉彎抹角也算是黨人,前些年受“黨锢之禍”牽連,一直禁锢在家中,直到黃巾之亂起,皇甫嵩奏請天子,下赦令釋放黨人,才得再複出為官,若不是受禁锢牽連,以他脾性家世,三年前亦不會為兒子定下伍氏這門婚事。
身為黨人,薛禮最重的便是自家清名,是以其子被賊擄掠要挾時,他便不顧全家反對,毅然督軍讨賊,雖成功剿滅那股賊人,自家兒子卻也陷在其中,一時傳為美談,他也以此為榮。
如今伍恭一番訴苦,薛禮面上雖甚為不滿,但想到伍氏女遭了賊手,對自家來說也不算壞事,斥責幾句,便輕輕放過,賊人也不去追趕,領軍自回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