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固寵
定下大軍出征之後,dang寇軍中輪休的勇卒與辎輔兵們被勒令回歸軍營,取消随軍醫匠、軍吏、監察所有假期。
辎重物資倒早有準備,去雒陽庫房中搬出就是,不過dang寇軍分駐在各地,緊要地點得等虎牙軍分兵過來接防才可起程,這也耗去了數rì功夫。
整個河南郡再一次因戰争而飛運轉起來,無數人因這次行動而改變了生活,但在1uan世中,這也隻算及其普通的一次征戰。
到車黍領大軍啟行時,鄧季自然領郡中重臣們送行,又好生叮囑了一番。
大軍往北地開拔行去,漸漸變成一串黑點,很快又已消失在送行人群的視野中。
這個時候,鄧府内伍窕懷抱着nv兒鄧玭,正輕聲引她說話。
鄧玭吐字還不是很清晰,她這當母親的少不得要多費些心思。
從mén外飄來的一股淡淡yao味久而不散,有些刺鼻,家中老人龔氏年初時大病過一場,如今身體還時好時壞的,再也離不開湯yao,鄧涉和鄧漳兄弟倆不喜聞這股yao味,多往外跑,今天早晨請安畢,已央父親帶着一同出mén看大軍出征去了。
鄧玭年紀尚小,對這yao味倒不在意,或許她也不愛聞,隻是因表達能力有限說不出來也未可知。
“榻!
”
伍窕指着床榻,又一次開口引話道。
鄧玭挨在母親懷裡抿着小嘴笑了笑,立即便現出左臉蛋上一個小酒窩來,随着脆生生念道:“大!
”
“榻!
”
“大!
”
“玭兒,是‘榻’非‘大’!
”
“大!
”
鄧玭很堅持己見,教了幾次還是轉不過口來,讓伍窕很有些挫敗,便懊惱地在她粉嘟嘟的小臉上輕捏了把。
鄧玭忙晃動腦袋,逃開母親施懲罰的手,因轉動頭顱引視線變化,突被窗外一物吸引到,忙用小手指着,出聲道:“阿母,笛!
”
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聲不斷,伍窕轉頭去看時,一隻斑斓的大蝴蝶還在窗口處翩翩起舞。
阿母兩字自小便教的,鄧玭喊得倒算清楚,但最後一字她本是叫的“蝶”卻成了“笛”。
看樣子還有的教呢,鄧玭卻已不耐煩起來,掙紮着yù往mén外去。
孩兒尚小,yù則不達,卻也不能将nv兒勒得太久,伍窕将她放下地,nv孩兒頓時邁動小腿,“格格”笑着去追逐那隻蝶,mén外有長得極醜的使nv忙跟了去,防她跌倒受傷。
看nv兒歡快的模樣,伍窕嘴裡輕歎口氣,伸手撫起小腹來。
她又懷孕了!
鄧季屋中三個nv人,焦沁可能是因年歲漸大不易受孕,生過鄧涉後便不再見動靜,唐珞則因去歲最終确認颍川唐氏一族都在兵災中遇難,悲傷過度流産了一次,繼之又大病,雖終調養好,李當之診斷後卻曾道此後生育已是艱難,兩妾都不再有出,她這大婦倒第三次懷上了孩兒。
這是喜事,鄧季得知後,已定下若再得男便取名為“洛”,生nv的話則名“珠”。
嫂子周氏在年初為二兄鄧仲誕下一子,取名鄧清,伍窕再有孕,從鄧伯傳下來這一家人已可謂人丁興旺了,鄧氏兄弟自然高興,伍窕随之歡喜之餘,心中卻也添了些心事。
自己馬上就是三個孩兒的母親了,每生産一次都是婦人的大難,随之韶華漸去,再美貌的婦人顔sè也會衰減下去,更别說自己本就比丈夫大上幾歲。
另兩名對頭,焦沁和唐珞的容顔本就比自己要嬌yan幾分,今後就更不用說了。
每rì對鏡裝扮,伍窕都要仔細打量過,不時會因眼角多出的一條細紋、鼻子旁生出的點點孕斑而莫名傷感。
說起來焦沁年歲比自己大呢,為何至今還如此嬌yan動人?
長此以往,當丈夫對自己的身體不再眷念時,該如何自處?
就算丈夫顧念舊情,無人能撼大婦之位,可一個失寵的nv人,即便是大婦,rì子也不會有多好過吧?
若能苦苦熬到孩兒鄧漳成年,或有依靠對象,可兒子才四歲,要長成得什麼時候?
偏生這些煩惱竟再尋不到一個可傾訴的對象。
不可能對丈夫提起這些,兒nv尚小,至親的老父與小弟又都是男人難出口,自打和焦沁起隔閡後,伍窕竟然再沒一個可jiao心的人,這大婦的rì子除了兒nv丈夫婆母管理府邸外再無他人它事,很是有些孤單。
來自焦夫人和唐姬的威脅,則似乎無處不在!
前段rì子,鄧季不知哪個小人饒舌,将長子鄧涉的母親焦沁擡為夫人,此後可再不能稱她為“姬”了!
當然,便是貴為天子正妻也隻有一人,鄧季的大婦還是她伍窕,可焦沁的身份提高,不再是普通姬妾也是事實。
“漢興,因秦之稱号,......妾皆稱夫人”,除有品秩的權貴妻外,“夫人”本是宮中嫔妃們的一種封号,可随着1uan世動dang,社會各方面的種種僭越不可抑制,它也流傳開來,連鄧季這般小諸侯也敢給姬妾上夫人稱号了!
姬妾分出等級,待府中上下對焦姬皆改口稱焦夫人後,伍窕便覺得自己的地位是越不穩了。
曾經親若姐妹,如今形同路人,每rì除見面請安問好外再無多語,與焦沁初起芥蒂是因焦氏一族對伍氏族人沒完沒了的挑釁,再加焦沁誕下長子的緣故,出點多來自大婦的自尊、nv人的敏感和醋意,然随着丈夫地位的變化,這種婦人相互間的争鬥也開始變了味道。
到如今,唐姬多半冷眼旁觀,伍焦二婦則為了各自的子nv、家族彼此仇視,即便她們中有人想停下,此時也是yù罷不能。
伍窕想起丈夫體恤小弟伍甯為老父獨子,将他從軍中調出,當時伍甯不依,自己還跟着勸解了一番,事後再看的話,因此事伍氏家族在河南郡中的影響力已下降了不少,焦氏則有焦觸、焦統兩兄弟得重用,此消彼長下氣焰越高漲,選擇讓伍甯退出軍中還真是失策。
鄧漳尚未長大不可依靠,娘家勢力不足持,再産子nv後顔sè将衰,這些都是讓伍窕不安的原因。
就算鄧季得知自己懷孕後,來房中過夜也隻是擁着說話,怕傷及腹中孩兒不敢歡好,長此下去夫妻間還能不疏遠?
全族至親遇難,唐珞得守孝,早不許鄧季再沾身,伍窕懷孕之後,得獨寵的可是焦沁!
當前之計,當為自己尋援手,不可讓焦氏得專寵!
伍窕為自己下的決斷如此,正想到這裡,一名親近使nv已行了進來,輕聲禀道:“夫人,人已到了!
”
這使nv名叫衛娘,與府中其他侍nv一樣,也長得醜陋,身體臃腫,不過行事還穩重,聲音又與體型不符,難得有些清脆,伍窕便将她留在身邊使用,漸成心腹。
聽到衛娘的話,伍窕身子輕輕一顫,面上卻透出決絕之sè來,同樣輕聲道:“嗯,領進來吧!
”
衛娘躬身退下去,不多時便将名十六七歲清秀少nv引入房中。
這少nv便是去歲伍窕曾與鄧季提過的族中七叔家nv兒,按家族譜系算是她的堂妹,專尋來做幫手的。
之前的事情全由伍恭安排好,對這堂妹,伍窕也隻是在伍寨時有過些模糊記憶,連名字也不知的,今rì隻算初見,少不得仔細盯着狠打量一番,見她果然面容嬌俏,體型勻稱有型,才開口問道:“尚不知阿妹何名?
”
“阿艾見過夫人!
”
二nv同族,身份卻是天差地别,阿艾昨夜随父親到雒陽後,住在族長伍恭府上,由幾位族老教導了許多話語,今早才使來見太守夫人。
剛入鄧府,阿艾心中正滿是忐忑,被座上貴婦人火熱的眼光掃過,身上便如爬滿蟲子般難受,竟呆呆地杵着忘了見禮,直到聽伍窕開口,才驚醒過來,忙行大禮拜見。
“阿妹不必多禮,你我同族,本便該親近,今後又是同屋共居,更得相互扶持才是呢!
”
嘴裡雖這般說着,伍窕卻也沒真個阻住阿艾行禮,待她禮畢起身來,才讓衛娘領人去整治阿艾的居處。
阿艾孤身進府,除美人一個外别無它物随身,可這姬妾與别人又不同,與伍窕乃是半親半婢,便讓她住在伍窕卧室旁的偏房中。
衛娘領人安頓好退下,伍窕又讓她抱走鄧玭,關了房mén,隻留兩姐妹在屋内私話,少不得又jiao代一番。
鄧季送走dang寇軍後,又随田豐等處理了半rì政務,回到家時,才知不經意間,屋裡已多了一個nv人。
這阿艾是取得醫匠資格的,相貌又美,求取者定不少,鄧季原意并不想與民争奪,徒引人嫉恨不說,還壞了自家名聲,已話由她家中自去擇偶,卻不知當地傳出此nv有入伺他鄧慕安的傳言後,還有何人敢再去迎娶?
既然人到家中,已成事實,鄧季倒也不會再假惺惺,他看過面容,這少nv确實清麗可人,男人都是貪新鮮的,當夜便招之侍寝。
一路行來,阿艾已受了許多叮囑,雖是除經人事,卻也含羞盡力承歡,看她青澀的逢迎讨好模樣,倒别有一番情趣。
主屋中耳聽着陣陣**聲,伍窕心中有些苦,但nv人不能隻靠丈夫的憐惜施舍過活,當去謀求自己的愛寵不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