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就和離算了。
”雲裳突然說道。
她說罷這話,顧婉仔細看了看她的反應,見她嘴上雖然這樣說着,但臉上的表情可全然不是一副潇灑的樣子。
于是,她笑着回道:“暫時先這樣,過段時間再說吧。
”
雲裳又甩了甩手中的樹枝,又是數朵花兒跟着遭殃。
顧婉留她吃了午飯,當雲裳看見她那一對可愛的女兒的時候,不知不覺的,竟是有些心動了。
要是她也能有這樣一對孩子的話,那肯定也會很幸福吧。
傍晚的時候,她才回去了,就見小青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過來了,說道:“小姐你快喝了吧,夫人特意囑咐了,不能不喝。
”
誰料,雲裳一聽這話,竟是一揮手将她手中的藥碗打翻在地。
黑乎乎的藥汁與那四分五裂的精緻白瓷小碗濺了一地,苦澀的藥味兒頓時在房間裡四散開來,濃濃地竄入雲裳的鼻端。
小青被吓了一跳,忙跪了下來,不敢再說話。
雲裳本就在為這事兒煩躁着,一回來聽到這樣的話,火爆的脾氣更是壓不住了。
憑什麼非要讓她喝這讨厭的藥?
她不喝就是不喝!
小青跪在地上,吓得不敢說話,但雲裳正在氣頭上,也不讓她起來。
莫佟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他不禁問道:“怎麼了?
”
雲裳一扭頭,不理他,也不看他。
莫佟見狀,沒再繼續問她,也沒叫人進來,而是自己彎腰将地上的碎瓷片撿了起來。
看到被打翻在地的藥碗,以及她那氣沖沖的模樣,他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準是她不喝這藥,氣的給砸了。
“你出去吧。
”他将地上的瓷片撿了起來,向小青說道。
小青哭着答應了一聲,便起身跑了出去。
“不想喝就不喝,你悄悄倒了不就行了?
又沒人知道。
”莫佟說道。
莫佟剛剛回來的時候,這邊發生的事情,就傳到了莫老太太的耳朵裡。
那會兒,她正與莫大太太在一起商量事兒,聽說雲裳怒而打翻了藥碗,便有些坐不住了。
“你說,是不是咱們逼她逼的太甚了?
”莫老太太看向莫大太太問道。
莫大太太稍顯尴尬地笑了笑,回道:“娘,說真話,我真覺的是。
他們才成親一個月,急不來。
”
莫老太太聞言點點頭,倒的确是這個理兒。
要是逼急了她,隻怕會适得其反。
于是,她想了會兒,便起身說道:“走,咱們看看去,也順便去寬慰寬慰她的心,讓她别太在意。
”
莫大太太遂答應一聲,與她一起往那邊去了。
小青出去的時候給帶上了門,此時隻有莫佟和雲裳兩人在房裡,莫佟見她隻一個人坐在那裡生悶氣,也不說話,便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他心裡也不好受,她這些委屈,全都是因他而起。
要是她能像以前那樣,與他打一架,或者是罵他,他說不定還能舒服點。
但就這樣背對着他,着實讓他心裡更難受。
“好了,不想喝就不喝,以後悄悄地倒掉。
”莫佟又說了一遍。
他這話才說完,雲裳倏地轉過身去看向他,說道:“我們分開吧。
”
聽到她這話,莫佟的臉上閃過一瞬的怔忡,但轉而,他卻輕輕地回了一句:“好。
”
他知道,她說的分開的意思,指的就是和離,是要結束這段婚姻,以後再也不做他的妻子,名義上的都不是。
和離以後,兩人就真的形同陌路,再也沒有交集。
當初與她成親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天肯定會來臨,但沒想到,竟然這麼快,隻短短的一個月。
他更沒料到的是,當聽她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心在顫抖着痛着。
但他不能拒絕,他得答應她,他要給她自由。
到如今的地步,已經讓她受了諸多的禁锢,讓她很不愉快。
所以,他得讓她走,不能強留她。
其實雲裳說出和離的話,大抵上也是出于心中的怒意,并沒怎麼經過思考。
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快就答應了。
雖然他答應的如此迅速,也讓她不适應,一時間不知所措,但他已經答應了,她也抹不開臉再說不走的話,也便隻能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
“反正這一切都是假的,咱們成親是假的,更不可能生出孩子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幹脆分開算了。
”雲裳又說道,那語氣聽上去十分堅定,一點不容置喙。
莫佟隻靜靜地聽她說着,待她說完,又輕聲道了一聲“好”。
說實話,他心裡挺不想讓她走的。
自打成親之後,他發現了她身上很多好的地方。
這樣與她在一起,即便是每天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卻要劃出楚河漢界,他也依然很滿足。
有她在,他的心仿佛有了歸屬一樣,每天下午都早早地回來。
害怕她會孤獨,害怕她孤身一個人在這裡會應付不過來。
總之,他很擔心她。
隻是沒想到,才短短的一個月,這種踏實和樂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他不舍得,很不舍得。
然而,那也沒什麼用。
其實雲裳心裡,也有諸多的不舍。
這一個月相處下來,她發覺自己不但不像以前那樣讨厭他了,反而有時候還想依賴他,期盼他每天下午能早點回來。
不需要非做什麼不可,哪怕靜靜地在她身邊,她都會覺的很踏實。
如果不是家人突然逼她生孩子的話,她就算肯定會說出要和離的話,那也不可能是現在。
她也不舍,不舍得離開。
一個月雖短,但這段時間裡,這段記憶,卻很充實,像是裡面蘊藏着很多珍寶一樣。
隻不過,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她的倔強,她的固執,以及她的驕傲,也不允許她再收回。
這個時刻,她有點讨厭這樣的自己,如果肯退一步的話,也就不必再這樣了。
莫佟也是如此,讨厭現在的自己。
如果他能再霸道一點,就是不許她走,料想她也肯定沒辦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