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震出門，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他已經将記号留了下來，隻等方子義來尋他們。
方子義沒有讓三人等太久。
次日中午，到了院中。
隻見他一身灰布衫，頭戴小帽，俨然一幅大戶人家下人的打扮。
“子義，你這是？”
方子義摘下小帽，撓頭道：“進城後遇到了些意外事件。”
“童震說你現在是韓家軍中的校尉，怎麼這幅打扮呢？”
“我的确是校尉，就是因為這個身份，我才不得不弄成這樣來見你們。”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哥，你聽我慢慢說。”
時間回到方子義離開萬澤山。
自從騎着煙雲獸下山，方子義地心情如同初春綻放的花朵，别提有多美。
被困在南溝村那些年，他就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
後來雖然跟着衛昭去了不少地方，不過他總覺得缺少點兒什麼，至少跟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樣。
直到跨上煙雲獸，兩手按在八棱紫金錘錘柄上，他才明白缺少的是什麼。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深處的激蕩。
彼時，方子義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方淩，想起了方家先祖是靠什麼起的家。
方家先祖跟着禹氏皇朝的開國皇帝戎馬一生，為方家赢得了身後三百年的榮譽。
如果當年方武沒有帶着方家離開帝京，方家到現在依舊會是名門望族。
如今，光看南溝村中方家的人數，也能窺見當初方家的強大。
方家人皿脈中，天生就流淌着戰鬥的皿液。
方子義馳騁在豐都郡平原上，恍惚間就像是奔馳于千軍萬馬之中。
他十分享受這種感覺，以至于保持縱馬疾馳的狀态，到了天壽城城門下。
被城門口的士兵攔下時，方子義如夢初醒。
犯錯了！
城門口所有士兵拿着武器，将他團團圍住，神情緊張。
“你是什麼人？”
方子義還在發懵中，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留意到這些人慌張的神情，目光落在八棱紫金錘上，他瞬間想到了該如何回答。
“我來自樂都縣，是來投軍的。”
說話間，他跳下馬，同時将雙錘拿下來扔在了地上。
雙錘轟然落地，砸入地面三寸。
一衆守門目瞪口呆。
“你...你真是來投軍的？”
“那還有假，我武器都扔了。”
“你等着，我進去像将軍禀報。”
過了一會兒，一行人到了城門口。
領頭的兩人中，居然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與方子義隻有一面之緣的韓猛。
韓猛自然不是認識方子義，方子義認識他，也是曾經在軍營遠遠看見而已。
除了韓猛，另一人是韓家老二，都尉韓元化。
韓元化一出現就盯着方子義的煙雲獸與紫金錘看了半天，許久才到：“聽說你是來投軍的？”
“是的。”
“哪裡來的，叫什麼？”
“樂都縣，方子義。”
“這個時節，你跑來天壽城，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奸細？”
“大人若是不信，我這就回去。”他提起地上的紫金錘抗在肩上，作勢要上馬。
韓元化盯着地面上的兩個小坑，臉上的肉直抽搐。
“且慢。”
“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
“你真是來投軍的？”
“我若是奸細，就不會這樣進城。”
韓元化想了想，他說的有道理。奸細不都是偷偷混進城的嗎，哪有這般明目張膽，生怕别人不知道的。
“你别急着走――”
話還沒說完，身邊一直沉默着的韓猛出聲道：“都尉大人，此人形迹可疑，沒有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萬萬不可帶入城裡。”
韓元化瞥了眼韓猛，高聲道：“韓大将軍倒是說說，他哪裡可疑了？”
韓猛皺眉道：“廣陵軍正從西邊而來，天壽城已經有不少人逃走，這麼多天，他是唯一一個來投軍的，大人不覺得可疑嗎？”
“韓猛，照你這麼說，豐都郡人就該早早逃跑是吧？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隻知道逃跑？”
韓元化滿臉怒容，氣道：“這位小兄弟，你這個時候來投軍，足見你勇氣非凡。就沖你這份勇氣，也不用調查什麼，你就跟着我，我給你個校尉，日後上了戰場，給我好好殺敵。”
“多謝大人。”
方子義沒有想到事态轉變會如此之快，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韓元化對韓猛意見很大，估計是因為纏溪縣之敗。
韓元化都發話了，其他人不敢有意見，就這樣，方子義意外的成了豐都軍一員，還是校尉。
方子義雖然僅僅是個校尉，但在營中地位卻不低，擁有随意出入軍營的自由。
不過每次出來時，他都得喬莊一番，免得被人察覺。
這份自由是韓元化親口賦予，方子義也沒有料到他會下這個命令，後來他才明白，這是韓元化在與韓猛賭氣。
韓猛在城門口隻說了幾句話，卻幫了方子義一個大忙。
...
......
對于方子義因禍得福的經曆，衛昭也不知該如何說他。
也就是碰上韓猛與韓元化不合，否則他的安排早就泡湯了。
了解完方子義的事，衛昭道：“子義，知道我父親在哪裡嗎？”
方子義正色道：“知道，天壽城大牢裡放出了不少囚犯，想打聽到衛叔叔，并不難。”
衛昭欣喜道：“那他現在在何處？”
“在韓猛手下。”
“韓猛？怎麼會在他手下？”聽到韓猛，衛昭臉上的欣喜瞬間消失。
“韓猛在纏溪縣吃了敗仗，回到天壽城後，便被下了統帥一職。要不是因為韓家正在用人之際，他的腦袋也保不住。他的兵權被回收，交到了都尉韓元化手中。韓元化此人統帥三軍能力雖然比不上韓猛，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草包。”
“此次從大牢裡放出來的囚犯，按照韓家的意思，将來會在抵抗廣陵軍的第一線。韓猛也是個戴罪之人，索性就交給他去統領了。這些人不足千人，也不擔心韓猛用他們翻出大浪來。”
衛昭忽然道：“子義，也覺得韓猛不會翻出大浪？”
方子義直搖頭，“那是韓家人的想法，我肯定不這麼認為，韓猛早晚會利用手中這些人，做出令人吃驚的事。”
“我們的想法一樣。不論韓猛打算幹什麼，一定要先将我父親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