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縣地異常令陶記商隊很是不安。
孔老吩咐衆人跟緊隊伍,直奔商隊經常下榻的客棧而去。
沿着長街走了近百米,衛昭發現街上偶爾碰到的行人,望着商隊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是猛獸盯着不熟悉的獵物,在判斷該不該下手。
衛昭陡然一驚。
這些人難道搶劫了縣城?
這個念頭剛出現,便被他自己否定了。
豐都郡内的山賊被縣城府兵與郡兵挨個收拾了一遍,現存的山寨根本無法與官兵相抗,更别提搶劫縣城。
可這些人如果是江盛縣的,不會不知道搶劫商隊是什麼後果,怎麼還都是這樣的眼神。
商隊衆人心情忐忑,甚至不敢多看路上遇到的行人。
衛昭慢慢地落在了隊伍最後,接近孔老的馬車。
孔老是商隊負責人,他的身邊跟着四名侍衛,萬一真有事發生,這裡或許會安全一些。
行至長街拐彎處,一陣轟隆之聲從遠處傳來。
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衛昭便看見一隊身着銀色盔甲的騎兵沖了過來。
衛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奔跑起來的騎兵像是一股洪流,衛昭隻覺在這股洪流面前,自己就像一片羽毛,沒有任何力量阻擋。
騎兵隊伍從進入他的視線,到出現在他面前,幾乎是眨眼間完成。
清一色銀甲,跨下坐騎比黑老大提供的黑馬壯一大圈,即便衛昭不認識馬,也看得出這些馬匹神駿非凡。
樂都縣的騎兵他也見過,與這些銀甲騎兵比起來,就像是兒戲一般。
江盛縣怎麼會有如此精銳地騎兵?
一堆疑惑湧上心頭,卻沒時間細想。
銀甲騎兵将商隊包圍了起來。
一人騎馬走到馬車前,手中長槍一指馬車道:“陶記商隊?裡面的人出來!”
馬車簾子掀開,一名侍衛扶着孔老下了馬車。
“陶記商隊孔直,見過将軍,不知将軍攔住我等,所為何事?”
“讓你們商隊地人都出來,站成一排。”
此人似乎完全不打算跟孔老多解釋什麼,隻管下令。
孔老微微歎了口氣,對身邊侍衛道:“讓大家都站出來,給各位軍爺盤查。”
不大一會兒,商隊二十多人盡數站了一排,等着銀甲軍檢查。
方才說話之人跳下馬,順手從馬背上抽出一卷畫軸,展了開來。
衛昭匆匆一瞥,看見畫軸上半個人影。
原來他們是想找人。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能驚動這麼大的陣仗。
拿着畫軸,此人挨個走過商隊衆人面前,仔細對比。
看完之後,他道:“沒事了,你們走吧。”
商隊被放行,衆人都松了口氣。
又走了一段路,商隊到了客棧。客棧中也如街上一般冷清,平日裡熱熱鬧鬧地大廳,隻有兩桌客人,還是在客棧裡住店的。
孔老安排衆人住了進去,衛昭也分到一個房間,不過是他自己付錢。
吃飯的時候,商隊衆人坐在了前廳。
衛昭應陳武之邀,與孔老坐在了一張桌子上。
等待上菜的過程中,閑着的人讨論起了剛才遇到的事。
陳武也忍不住開口問道:“孔老,咱們以前也沒少來江盛縣,何曾見過這麼強盛的騎兵。您老見多識廣,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孔老拿起茶杯,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這些騎兵清一色的銀盔駿馬,不是一般的騎兵,老夫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
衛昭好奇道:“這麼說,您老也不認識他們?”
“不認識,不過,我能猜到他們的身份。”
“猜?”
“普天之下,隻有一支騎兵,是這銀甲打扮。”
陳武難掩期待之色,追問道:“孔老,您就别賣關子了,究竟是哪支?”
“乾陵精騎。”
“乾陵精騎?”
“對,這是後來人的稱呼,他們最開始叫做乾陵銀甲精騎,因為名字略長,大家都叫乾陵精騎。”
陳武道:“乾陵,可是乾陵郡那個乾陵?”
“是。”
乾陵郡?
衛昭愕然。
乾陵郡距離豐都郡,中間直線距離至少有兩個郡,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衛昭還想再問,菜已經端了上來,孔老似乎也不打算再說下去,隻是吩咐大家吃飯。吃完就在客棧呆着,别出去走動。
回到自己的房間,衛昭左思右想,也想不通乾陵精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以韓家在豐都郡的勢力,他們貿然闖進來,不怕引起戰争嗎?
進城之前,也沒有聽到江盛縣有消息傳出,他們來到這裡的時間怕是不長。
想了半天,衛昭決定離開客棧去送信。
倒不是他怕危險,而是待下去沒有意義。
山寨裡還有不少瑣事等自己回去,耗在客棧也不知要等多久。江盛縣氣氛奇怪,早些離開為秒。
騎兵的目的是找人,應該不會為難自己。
與孔老辭行,他并沒有攔着,隻提醒衛昭小心行事。倒是陳武,擔心他出事,好言挽留,不過衛昭還是離開了。
與店小二打聽過,江盛縣的張家酒館就一個,在距離客棧較遠的南城。
衛昭順着路,尋了過去。
一路上意外地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直接到了張家酒館。
衛昭進去之後,按照黑老大的囑咐,是說找老闆,其他多餘的話一句沒有。
見到老闆,将信呈交後,他立即轉身離開,依舊沒有多說一句話。
任酒館老闆怎麼喊,他也沒有回頭。
出了酒館範圍,衛昭松了口氣。
總算完成任務,該回山寨了。
路上打聽了城門方向,他迅速向城門口趕去。
為了盡快出城,衛昭專撿小巷抄近路。
進了第三個巷子,迎面走來一黑衣男子,步伐很快,兩人擦肩而過的刹那,衛昭斜眼一瞥。
他地瞳孔驟然放大。
這面孔他居然熟悉。
此人他認識。
秦離。
正是因為秦離告訴他樂都縣的狀況,才有後來他尋找馮子祥合作一事。
對于秦離,衛昭印象很深,所以他絕不會看錯。
他怎麼會在這兒?
衛昭停下了腳步,身後仍有腳步聲,秦離似乎沒認出他。
轉過身,十步開外,秦離也停了下來。
衛昭小聲問道:“秦離?”
黑衣人轉身,衛昭看的清楚,果真是秦離。
他正要再開口,秦離“唰”地一身,已經到了他面前,“不要說話,跟我走。”
衛昭一愣,隻是這一愣的功夫,他已被秦離單手提起,躍進了旁邊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