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逃不過早就暗中觀察他的李鋒,呂範悄然退去之後,知道摔杯為号的典故将要發生。是以朝趙雲使了個眼色,旋即附耳到劉備耳邊說道“恐吳侯有加害之意,主公可一同送國太回府。”
正當劉備出口向孫權請命之際,一道靓麗倩影忽然飄過,帶起一陣令人心曠神怡芳香。“母親,二哥,小妹不願嫁給那糟老頭。”衆人順着聲音望過去,便見孫尚香着女裝出現在吳國太身邊。
李鋒在邊上偷偷望了孫尚香幾眼,饒是先前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此番仍不禁暗贊一聲好美。
“小妹,你怎可如此無禮。”吳國太臉色怫然不悅,又沖劉備歉意一笑,說道“既然來了,正好見見你未來的夫君。”
順着吳國太目光望過去,見劉備耳垂厚長,臉色黝黑,胡子拉渣滿嘴都是。當爹的年齡都有過了,還嫁給他?孫尚香頓時可憐兮兮的攔住吳國太的胳膊,哀求道“母親,是不是女兒平時不乖,惹您生氣了,女兒以後乖乖的還不行?”
劉備,孫權都是一方雄主,孫尚香這麼一鬧,這兩位以後還有何顔面立足于世。孫權額頭上露出一道黑線,不悅道“小妹,休得無禮,還不趕緊退下。”說話的同時,連向孫尚香猛使幾個眼色。接着又轉身向劉備輕輕一揖,歉意道“皇叔莫怪,小妹向來刁蠻,見笑了。”
劉備被當場拒婚就跟沒事一樣,賠笑道“哪裡哪裡。”
不知孫尚香是沒看到孫權的眼色,還是因為婚事亂了方寸,依舊苦苦哀求國太。
“小妹,玄德乃天子皇叔,成名十餘載,威名滿天下,如此英雄豪傑,不正是你心目中最佳的如意郎君?”吳國太執着孫尚香的手,拉到劉備目光面前,笑呵呵的兩人各看一眼。
喬國老也跟着附議道“國太說的對,如此仁義英雄,豈有不嫁之理。”
孫尚香以前經常跟吳國太提及,以後要嫁,一定要嫁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劉備屢敗屢戰,不屈不撓,身陷長坂坡絕境也未曾想曹操投降,在吳國太眼裡他就是女兒心中的英雄。
“他就算是英雄,也是一個已經遲暮的英雄,母親嫁他還差不多。”孫尚香不滿的嘟起小嘴,說的頭頭是道。
“放肆,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對得起你過世的父親?”吳國太勃然大怒,再說道“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了,休得多言。”
孫權見事情鬧大,心中大急,連忙勸道“小妹年紀尚輕不懂事,還請母親息怒。”說罷,又狠狠瞪了孫尚香一眼,方才朝劉備連連尴尬賠笑。
李鋒根本無心觀看這一出鬧劇,讓他心驚的是劉備這人的城府當真高深莫測。如此奇恥大辱,他居然能夠泰然自若,好像發生的一切事情跟他沒關系一樣。怪不得能夠從無都有,登上九五之尊,确實有着别人沒有的本領。
又聽吳國太謂身邊侍女,沉聲說道“送小姐回府,擇日成親。”
“滾開,女兒不嫁給他。”孫尚香一把推開及至身前的兩名侍女,沖吳國太大發脾氣。
“你不嫁玄德,這天下還有何人能讓你青昧。”吳國太氣得渾身發抖,一巴掌扇了在孫尚香的俏臉上,頓時起了五個紅色手指印。
孫尚香梨花帶雨,指着李鋒大喊道“我要嫁給他。”
唰的一下,在場的所有人猛地一驚,目光齊齊聚焦在若有所思的李鋒身上。
“怎麼了,怎麼都看着我。”李鋒剛才還在琢磨劉備這個人,突然一下子覺得渾身不自在,擡頭一看,便見大家都看着他。
隻聽劉備笑道“想不到郡主殿下看上的居然是定國,備真的是慚愧不已。”
“什麼?”李鋒望着劉備若隐若現的陰森笑容,一股寒意從心底裡升起,瞬間遍布全身,猶如墜入冰窖一般。
“李定國你聽好,你就是本姑娘心中的英雄。”孫尚香指着李鋒,又對吳國太說道“母親,你瞧瞧,他就是那個讓周瑜灰頭土臉逃回來的李鋒。”她哪裡知道,這樣當衆示愛李鋒,羞辱劉備,是陷他于萬劫不複之地,說到底還是女人家心性,哪裡會想到那麼多。
開什麼玩笑,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李鋒大驚,連忙離席出列,退到外圍朝衆人跪拜,惶恐道“郡主這玩笑使不得,使不得。”
吳國太順着孫尚香的手指望過去,見李鋒相貌平凡,沒什麼特别之處,眉頭不禁一皺。但周瑜确實兩敗給一個叫李鋒的人,望着跪拜在地上的李鋒,吳國太心中微微起了波瀾,一時間沒了主意。周瑜是何人,那是奠定東吳基業,赤壁一把大火燒了曹操八十三萬大軍的大英雄,在東吳何人不知他威名。
“本姑娘沒有在開玩笑,此生就認定你了。”孫尚香抹去淚痕,又親昵的挽住吳國太的手臂,撒嬌說道“母親,你再好好瞧瞧他。”說罷又附耳到國太耳邊說了些什麼。
孫權心裡一咯,雖然孫尚香沒有把話說明,但他真的怕孫尚香一個說漏嘴,把周瑜到交州搗亂的事情說出來。雖然這在兩家人眼中,早就不是什麼秘密,隻不過說與不說的對待态度,根本就是兩個性質。于是起身忙打圓場,說道“我這小妹,平日寵壞了,皇叔莫要見怪,且先在南徐小住幾日。待孤好生管教一番,再議此事,皇叔以為如何。”
劉備淡淡一笑,同樣站起身禮道“一切遵從吳候安排。”說罷又向吳國太,喬國老輕輕一揖,方才領着李鋒,趙雲退去。
回到倌舍之後,劉備沒有再提及此事,讓其他人各自回房休息。孫尚香把屎盆子往李鋒頭上扣,他哪裡還有心思歇息,在房中一直心神不甯,坐立不安。是以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劉備房前,見趙雲立在那裡,于是上前說道“主公可在,鋒有急事商議。”
趙雲冷着臉,眉宇中隐隐透着殺氣,也不答退到一旁緊緊盯着他。
越是這樣,李鋒越是心驚膽戰,進去之後關上門,跪拜在地上,隔着屏風小聲道“主公可已安歇,鋒特來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