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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泊中的姑娘

騷亂之殇 雨果MP 3712 2024-01-31 01:11

  阿良他們來到福根處第十五天,城裡面有發生了一件大事,令人震驚。

  這一天,天色陰沉,陰雲團團而動,時而像飛奔而來的馬,時而像猛撲下山的虎,好在沒有連成一片,因而還是可以看見陽光的,隻是這陽光就像病了一樣,顯得蒼白無力。

  風不大,隻是微微吹動着,略覺得些許清涼。

  這樣的天,人總是覺得空乏無力,懶得動彈。

  阿良、貴生和福子每天還是按照計劃,又打扮成乞丐樣子,蹲在距離小木樓不遠的地方,偷偷監視小木樓方向的一舉一動。

  路上行人不多,整個後街顯得冷清、蕭瑟,阿良等三人等了半天,沒有看到小木樓有異常,也沒有遇到有人對他們施舍錢糧,靠在路邊的土堆上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一聲沉悶的“咯吱”聲将貴生驚醒過來,貴生發現有兩位身着深色衣服的年輕人從小木樓出來了,他們各拎着個框子,面無表情,走了過來。

  貴生怕引起惡人的察覺,沒有第一時間叫醒阿良和福子,而是假裝乞讨的樣子,歪坐在地上,不停的點頭乞求道:“行行好,給我一點兒吃的吧,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

  這兩個惡人一前一後走來,到了貴生跟前,走在後面的那位放慢了腳步,歪着腦袋看着貴生,眼神中略有幾分憐憫之色。

  “可憐之人多的是,你能将全國的要飯的全接濟了,還是買東西要緊。”走在前面的那位有點兒不耐煩,回頭對另一位說到。

  “不就是賣點菜熟,何必如此緊張?”另一個年輕有些不悅。

  “是賣點菜熟,但也得挑挑揀揀,不能一去就拿着走吧!”

  “每天都是這些事,何必今天大驚小怪?”

  “前一段時間買的菜中有蟲子,被夫人看見了,不是不但怒罵一頓,而且還扣了一個月的工錢?”

  “你放心,這樣的倒黴事不一定會被咱們碰上。”

  “你别忘了,這兩天都是我們買菜,萬一頭頂的這片雲偏偏下雨了呢,還是走吧。”

  “那又怎樣……”

  兩人惡婦的手下邊說邊走,朝正街去了。

  貴生驚恐的心情慢慢平複了下來,他原本以為站在眼前的那個惡人看穿了他的身份,大禍即将臨頭,腦海空白,心裡已經有些慌亂,沒想到這隻不過是有驚無險的小插曲。

  當這兩個身着黑衣的家夥漸行漸遠,說話聲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模糊,貴生方才叫醒了仍在土堆邊打呼噜的阿良和福子。

  “這兩天我們不用再來這兒了。”貴生對睡眼惺忪的阿良和福子說到。

  “為啥?”阿良問到。

  正當貴生欲解釋原因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了槍聲。

  他們三人同時朝槍響的方向轉過身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僅透過彎曲的胡同露出的縫隙發現,大街上似乎有很多人正跑動,亂哄哄的。

  就在他們三人詫異的時候,又有兩聲槍響傳來,三人無不感覺到後背發涼,汗毛都豎起了起來,恐懼感莫名來襲。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原地站了一會兒,阿良說道:“要不你們兩個先回去,我去正街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快就回來。”

  阿良将手中讨飯的家夥什塞到貴生懷裡,貴生和福子來不及勸說,他已跑去了正街。

  貴生和福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拿着破碗和讨飯棍子朝住處而去。

  阿良到了胡同口,看見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百姓,他們一個個滿面疑惑,伸頸側目,朝前方聚集。

  阿良拽了一下路過身邊的一位大叔,連忙打打聽到:“大叔,不知前面發生了啥事?為什麼會有槍聲?”

  “槍聲?就是這槍聲,才都趕去看看。”這位大叔雙手抱在一塊,藏在袖子裡,看都沒看阿良一眼,隻是往前擠着。

  阿良隻好“噢,噢”兩聲,也朝前面擠去。

  人潮一直朝前湧動着,就像被趕入了深巷子中的牲口,動作緩慢,不斷出現後面與前面摩擦碰壁的事情,好不容易擠到了事發地點。

  這兒已經不再位于正街,而是又一個胡同的拐角處。

  阿良踮着腳看見隊伍停在了一家大門口,大門敞開着,台階上沒有人,半個院子似乎都是空的。

  阿良擠了半天,終于擠到了隊伍最前端。他被眼前的慘狀吓壞了,兩隻眼睛如同魚鳔一般外鼓着,臉色的肌肉就像被麻醉了一般僵硬了,一時間竟默然站立,不知何為。

  若不是後面人推搡,不知會站在何時。

  阿良發現院子屋檐下,躺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女子身下是一灘讓人眩暈的皿泊,兩位頭發花白的老夫婦正跪在女兒的身邊,不停地叫着女兒的名字,不停地搖晃着女兒的屍身,撕心裂肺的樣子。

  站在門外的人們都不停地向裡張望着,如同在看一出戲劇表演,時而還互相交流着各自的猜疑,無一人上前探問事發究竟,阿良欲上前探問,卻被身旁的一個婦人拽住了,婦人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躲還來不及,你怎麼還急着趟這趟渾水呢?”

  “你看兩個老人多可憐,咱們應該去幫幫他們。”阿良回應到。

  “怎麼幫?你去了他們女兒就會活過來?”婦人邊問阿良邊用不屑地盯着阿良看。

  “至少也應該安慰安慰這對夫婦吧,都一把年紀了。”阿良歎道。

  “你知道他家女兒怎麼死的嗎?”婦人問阿良。

  “不知啊?”阿良搖了搖頭。

  “告訴你吧,有幾個日本皇軍在街上轉悠,盯上了這家的姑娘,随後就跟到了他們家來,強行将這姑娘給糟蹋了,這姑娘也是個烈女子,和日本鬼子撕扯到了一塊兒,想要與那個畜生魚死網破,不料被日本鬼子給槍殺了。”這個婦人臉上有驚恐之色。

  “你是怎麼知道的?”阿良感覺這婦人的描述如親曆一般,便又産生了疑問。

  “我住在她家隔壁,就在這旁邊。”婦人邊說邊指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和他家姑娘一塊兒去菜市場買的菜,回來的時候便遇上了幾個小鬼子,他們一看到這姑娘便兩眼冒光。我們見形勢不對,便匆忙朝家跑來,等姑娘到家,這幾個鬼子也趕了過來。哎---”

  “隻有幾個日本兵,這麼多的人怎麼不将他們趕走呢?”阿良疑惑不解。

  “趕走?你以為我們是三頭六臂還是銅牆鐵壁,人家手中都拿着槍,槍頭還有明晃晃的刺刀,‘噗嗤’一下,你就活不成了。”婦人邊說邊在比劃。

  “那報警啊!”阿良接着說。

  “報警,這一種事情警察不會來的,就算警察來了,警察會聽我們的嗎?會抓日本皇軍坐牢,還是會将日本人槍斃?”

  那婦人說話的時候,旁邊很多人都頻頻點頭,以示同意這位婦人的觀點。

  阿良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隻好和其他的百姓一樣,成了一名看客,面對着躺在皿泊之中的年輕生命,以及兩位頭發花白撕心裂肺痛哭的老人。

  “走吧,走吧,這有啥可看的,每天都是這樣的。”阿良身後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嘴裡叼着一根旱煙鍋子,半張着嘴說道,“這半個月來,成群結隊的士兵就像霜打了一樣,垂頭喪氣的回來了,随後便來了日本人,而且還越來越多,催命的日子要來了。”

  “是的,我前幾天給我爹抓藥的時候,就見吃了敗仗的國軍了,那是人山人海啊,有坐車的,有步行的,看着都很慘。有的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紗布上全都是皿,就像是從皿缸裡撈出來的一樣。”有一位青年人也接着說道,說話的時候雙眉緊鎖,一臉愁容。

  “我就說嘛,這幾個月動不動聽到大炮聲,我們家的死老婆子卻說我的耳朵有問題,愣說不是大炮,是打雷的聲音,打雷的聲音我能聽不清嗎?再說了,咱這地方秋天雨水少,哪來這麼多的打雷聲,看來我的判斷是對的。”說話的是一個精瘦的老頭。

  這老者嘴皮上爬滿了皺紋,說話的時候皺紋就像打開合上又打開又合上的扇子。

  “是啊,是啊!我侄子前一段時間從前線回來,說日本人打得兇得很,咱這兒可能也保不了多長時間了。”又有一個砸吧着旱煙鍋子的老頭,穿着很體面,說話的時候眉心中帶着一個“川”字。

  “什麼時候響過炮聲,什麼時候來過吃了敗仗的國軍,我咋都不知道?”阿良自言自語,耷拉着腦袋随着幾個老年人出了人群。

  回住處的路上,阿良的腦海中全是死在皿泊中的姑娘,呼嘯而來的炮聲和衣衫褴褛、傷痕累累的國民黨殘軍敗将……

  阿良剛剛來到正街,便聽到一聲聲急促的哨子聲,擡頭望去,一支警察方陣整整齊齊跑步而來。他們精神抖擻,昂首挺兇,所有看到他們的路人都擠向了道路的兩側。

  警察隊伍最終停在了廣場中心,從隊伍中走出了兩個警察,他們掏出了一張告示,将告示張貼在了廣場的展示台上,然後衆警察散開,以半圓形狀将告示圍在了中間。

  聚集在皿泊前的衆人漸漸又來到了這裡,慢慢聚集在了展示台前。

  阿良大字不識一籮筐,雖然擠在了人群最前面,但對上面黑乎乎的毛筆字幾乎都不認識,他左顧右盼一番,急切等待有個識文斷字的先生能夠出現。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站了出來,對着群衆喊到:“大家安靜,大家安靜,現在宣讀警局告示!”

  阿良如同站在了浪頭上一樣,被後面的人群不停地推着,站也站不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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