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府。
“父王,如今江沐辰竟在京中自行稱帝,咱們是不是先下手為強,免得将來他當真登基為帝,咱們隻怕就落了下風了。
”得到辰王稱帝消息後,海全便将親信與幾個兒子召集到書房内,共商大事。
最先沉不住氣的,依舊是海越,想着外有辰王楚王阻攔着海王的帝王之路,内有海沉溪阻礙着他的太子之位,當真是讓海越憂心不已,最怕自己忙碌了這麼久卻是一無所獲。
還有一點讓海越極為的在意,那便是海睿的死,原本自己膝下有海睿這個兒子,若是能夠得到海全的喜歡,将來為了孫子将皇位傳于自己,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現如今,不管海睿是真死還是假死,在世人面前,海王府世子痛失麟兒一事已成了事實,自己的手中便少了一枚可以與海沉溪相較量的棋子。
每每想起這件事情,海越心中免不了的是一陣心痛與懊悔,可事已至此,卻也容不得他反悔喊冤,否則海王面前便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海越的話剛說完,書房内與海越交好的幾名将領謀士也紛紛開口附議,希望海全能夠從大局考慮。
“沉溪,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西楚各地的行事走向均暗藏在海全的心中,就連書房内這些心腹的心思,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隻是他卻是不動聲色地将這個問題抛給海沉溪,等着海沉溪的回答。
“父王,兒臣覺得京城暫可擱置不管。
城外有楚飛揚的二十五萬大軍壓着,辰王遲早會感到壓力。
咱們過早攻占京城皇宮,反而會受到那兩方的夾擊,倒不如先等楚王辰王争鬥一番,待兩者元氣大傷再猛起追擊。
更何況,如今咱們的軍隊節節勝利,屆時西楚天下盡數掌握在咱們的手中,害怕圍困不死江沐辰嗎?
”海沉溪侃侃而談,說出自己的意見,狹長的目光朝海越射出譏諷的淺笑,似笑非笑間已是将海越的緊張怒意踩在腳底下。
海越見海沉溪越發的嚣張,心頭大怒,正要開口反駁,海王卻先他一步開口。
“還是沉溪深得我心。
既如此,此事就按照沉溪所說進行。
”海全看向海沉溪的眼中一片贊賞,越發得喜愛這個幼子。
奈何這樣的喜歡,卻惹紅了海越的眼,隻見他面色微沉,陰陽怪氣道:“父王,辰王可是僞造了玉乾帝的筆墨昭告天下。
雖然咱們知道聖旨是假的,可不明事理的百姓卻不知曉,隻怕将來還會橫生變故啊。
”
“橫生什麼變故?
隻要世子斷了侵犯女賓的念頭,就憑着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盡數在咱們的手上,還怕朝中大臣不上勸進表?
”海沉溪亦是步步逼近,半點臉面也不給海越,直接點破海越幹過的蠢事。
海越沒想到海沉溪竟會當衆戳穿此事,一時間滿臉尴尬,眼中噴出的怒火恨不能融化了面前的海沉溪,可畢竟書房内還站着海王,他即便是恨不得将海沉溪五馬分屍,也不敢在此時造次。
海全豈會不知道這幾日海王府内發生的事情,對于海越的所作所為,他心中亦是有數。
這個嫡子求勝心切,一心想打敗沉溪,可卻處處受到沉溪的壓制,也難怪他将主意打到夏侯安兒的身上。
隻不過,夏侯安兒容易打發,可她的表哥楚飛揚卻是個狡猾的人物。
更何況,如今自己與江沐辰已經開始搶奪西楚土地,唯有楚飛揚暫且按兵不動,實在讓人有些琢磨不透此人心中所想。
隻是,對于海沉溪當衆戳穿海越的行為,海全卻是不贊同,面色嚴肅地看向海沉溪,低沉道:“沉溪,怎能這般與你大哥說話?
現如今海王府上下一體,同心協力,豈能在這個時候起内讧,讓江沐辰楚飛揚等人看了笑話。
而今玉乾帝行蹤不明,連帶着朝中一班大臣也失去了蹤影,而皇宮中卻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可見他們定是逃出了皇宮乃至京城。
如今能夠讓玉乾帝依靠的,便隻有楚飛揚一人了,你好好盯着城郊東西兩座大營的動靜,務必查清玉乾帝等人的下落。
”
海沉溪直面海越輕藐一笑,這才垂下眼眸,淡然回道:“是。
”
“父王,咱們明日即将啟程上戰場,兒臣生怕敵人會趁勢偷襲。
”想起上次有人夜探海王府,海越便心生警惕,若是王府内男子盡數出門征戰,隻怕敵人會更加肆無忌憚。
“王爺,王府内扣押的公子小姐衆多,若是将他們全數帶着上路,隻怕也是不切實際的。
”此時,袁将軍也順着海越的話開口,“況且,那些公子小姐嬌嬌弱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帶着他們上路,反倒是累贅。
”
海全踱步走到窗邊,看着窗外蔚藍的天空怔怔出神,半晌才緩緩開口,“押着元府、輔國公、楚相府的幾人上路,其他的人全部關進地牢内。
”
“是。
卑職明白了。
”見海全下命,袁将軍立即抱拳應下。
“如今天下局勢對海王府極其有力,有了齊靖元那十萬鐵騎的加入,咱們在北方的進攻勢如破竹,已經連續攻破了七八座城池。
這一切,可都得益于父王的英明指揮啊。
”海越走到海全的身邊,滿面笑意地拍着馬屁。
“哼,世子可不要忘記北方邊境可是有楚飛揚的五十萬大軍壓境,他沒有動手,隻不過是想看着我們與辰王厮殺,到時候他坐收漁翁之利。
而齊靖元本就有心吞并西楚,此時他願意出兵協助我們,可誰知将來他不會倒打一耙?
”海沉溪卻看得更深更遠,低沉地聲音分析着所有的局勢,句句清晰、字字在理。
就連海全聽後,亦是點頭應道:“沉溪所言極其有理。
不可小看了楚飛揚。
如今北方邊境沒有搗亂的呂鑫,那五十萬大軍可盡數在楚飛揚的掌握中,若他動手,誰勝誰負可就難說了。
至于齊靖元此人,本王倒是有些看透了他的用意。
玉乾帝殺了她最心愛的女人,他肯出兵相幫,隻怕是為了找玉乾帝報仇。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便是逼楚飛揚動手,隻要他手中的勢力有了損傷,我們才有勝利的機會。
”
見海王如此高看楚飛揚,衆人心中也是升起警惕,頓時明白海王為何單獨點明帶走那兩個府邸的小姐,以此要挾楚飛揚,對于重情重義的楚飛揚,的确是一個妙招。
城郊西大營。
玉乾帝與太後在楚飛揚等武将的護送下,馬不停蹄地趕到城郊西大營。
楚南山已率衆立于營帳前等候多時,見玉乾帝等人走下馬車,衆人行禮,“叩見皇上、太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老王爺快快請起,如今天下大亂,朕的江山,可還指望楚家為朕出一口惡氣呢。
”眼見着楚南山将要下跪,玉乾帝趕緊拂開餘公公攙扶的手走到楚南山的面前,親手将楚南山扶了起來。
楚南山卻是執意下跪,如今兩王叛變,自己豈能在這等小事上讓外人抓住把柄,趁機造謠生事?
太後見楚南山下沉的身子,笑着走上前,溫和道:“王爺何必謙虛,您是我們母子的長輩,豈有讓長輩行禮的道理?
”
一句話,将君臣的關系劃入親戚的範圍。
有了雲千夢這個聯系的紐帶,玉乾帝與楚家的的确是沾親帶故的關系。
“多謝皇上、太後體恤。
”楚南山朗聲回道,卻是以君臣之禮待之。
玉乾帝與太後見楚南山如此,心頭均是劃過不悅,可如今他們的确要依仗楚家,自然不能在這等小事上較真。
幾人短短地問候了幾句,便跟随楚南山走進主帥的大帳内。
“王爺。
”就在楚飛揚即将踏進帳内時,焦大卻出現在楚飛揚的身邊,低聲輕喚了一句。
見焦大滿面肅穆,楚飛揚方下營帳的門簾,帶着焦大走到曲長卿居住的營帳内問道:“何事?
”
“卑職參見王爺。
”這時,喬影掀開帳簾走到楚飛揚面前跪下。
“你怎麼在此?
本王不是讓你好生照顧王妃嗎?
”見喬影沒有得到自己的命令便擅自離開雲千夢,楚飛揚眉頭猛然一皺,顯然擔心雲千夢的處境。
可随之卻穩住心神,夢兒身邊有暗衛護着,想必定是她有事派喬影前來尋找自己。
“卑職前去東大營,可習凜卻告知卑職王爺來了西大營,便立即趕過來。
請王爺過目,這是王妃的親筆書信,交代卑職務必親自交到王爺的手上。
”喬影卻是從懷中掏出竹筒,高舉過頭頂交給楚飛揚。
接過竹筒,楚飛揚取出裡面的書信,展開細讀裡面的内容,面色卻驟然變得凝重肅穆。
“你回去告訴王妃,我已知曉此事,讓王妃安心。
你也好生保護王妃,莫要讓她受到危險。
”語畢,楚飛揚踏出營帳,朝着主帥的大帳走去。
楚飛揚走進帳内,卻見裡面一片沉寂,玉乾帝等人的臉上均是肅穆的表情,就連楚南山亦是眼露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