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跟我離開,可以麼?
對于隐三的話,齊思墨隻是嗤笑了一聲,渾不在意的道:“你以為我是秦昊?女人如衣服,這句話,你不是沒有聽過吧?”
“可主子……”隐三還想解釋,因為現在已經不是能随便開玩笑的時候,是呼延靈生死攸關的時候,但凡主子心存一點慈悲,她……她也不會死在這裡!
可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什麼餘地了,慈悲心?呵!在主子的身上找慈悲心,好似是不可能的。
其實,他應該早就明白的,主子對慕菀一直是求而不得,慕菀像是他心中藏着的女人,可即便是對待慕菀,他都能下得了狠手,而呼延靈對于慕菀,又算得了什麼呢?
剩下的話,他終究還是沒有說下去,齊思墨也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夠了,你在這裡呆兩天,等事情解決了,就放你出來!”說完,齊思墨像是厭惡極了這裡的每一寸空氣一樣,轉身就離開了。
呼延靈被關押的地方同隐三的地方距離很近,從隐三的牢房裡出來的時候,不可避免的,齊思墨就看到了呼延靈的身影。
隔着牢房的鐵杠,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了呼延靈蜷縮成一團,縮在角落裡。
終于低頭認命了麼?早晨的那一切,應該是裝出來的吧!
想到這裡,他便不肯再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人了,而是正大光明的轉過了身子,朝她的身影看了去。
可當正面轉身以後這才發現,她雖然身子蜷縮在一起,可其實,臉上的表情同之前一點都沒有便。以前,每當自己看着她的時候,她都會害羞的面色發紅,但現在呢,她已經能很平靜的直視他了。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看了一眼,就轉身了。
而呼延靈呢,她的心早就放棄了,在孩子沒有的時候就放棄了。
她很執着,甚至自認為很專情,可……不是傻啊。
自從烏蘭的事情以後,她心中的預感就越來越不好,所以,能出現今天的結果,其實她一點都不意外。從烏蘭走了後,她頹廢了一段時間,就在那段時間裡,她腦中想了很多,但想明白以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跟過去告别。
她這個人,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情就是追逐着他,所以,在看淡一切以後,她仍舊如同自己深愛他的時候那般,每天給他煮茶熬湯。她想,她這輩子就這樣了,或許很快也會結束了。當初是以喜歡上他為開始,才走到了如今的這條路上。而現在,在自己要離開的時候,她也想做好這最後的事情,如此,這一段感情,即便是她自己的獨角戲,也終究還是有始有終。
……
坐在牢裡,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一樣的暗,所以,根本分不清。
呼延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裡蜷縮了多久,大概是真的心死了,所以對于很快就會來臨的死亡,她沒有絲毫的恐懼。
她也不困,一直睜着眼,也不休息,也不走動,安靜的,像是一尊雕像。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還處于懵懵的狀态。直到自己的胳膊被一雙堅強有力的大手給抓住。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劫獄這種事情是真的發生了。
“你……是你!”呼延靈不敢相信面前所看到的,隐三不是跟自己一樣,被關在了這裡的牢房中麼?為何會拉住了自己。
他這根本不是劫獄,是竄逃啊!
“别說話,我帶你出去!”尋常的時日,呼延靈看到隐三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每每都是一個,沒什麼情緒,是屬于高大漢子常有的冷漠狀态,今天的他,依舊這般,可已經習慣了冰冷的呼延靈還是能從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心上感受到強烈的溫暖。
隐三對這裡顯然是熟悉的,即使他還帶着一個人,也能輕而易舉的解決最少防衛口的那些暗衛,而對于他的出逃,但凡看見的墨衣樓的暗衛都是吃驚的,他們沒有想過,有一天,最先造反的那個人竟然是老大。
隻要鐵了心,隻要想帶她出去,隐三臉上的表情就駭人的很,有放路的他就留下了活口,至于那些拼了命要同他拼個你死我活的,他同樣沒有手軟。
重重禁宮,他殺紅了眼,竟然真的帶着呼延靈沖了出來。
“我們要去哪兒?“身上濃重的皿腥氣讓呼延靈的神識終于回歸,她拽着男人的衣服,仰頭朝抱着自己的男人問道。
“離開京城,可以麼?”此時不是廢話的時候,況且,他的話也向來不多,在說出這話的時候,隐三心中已經打算好,就是呼延靈立馬否決,他也不會妥協,必須要帶着她走。如果……如果她想要分開,那也得将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才好。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呼延靈并沒有反對,反而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懷疑:“好!”
當兩人身着皿衣離開皇宮的時候,呼延靈盯着那裡看了一眼,也隻有一眼而已。
如果有幸能活下來,那麼……她此生将不再踏入這片土地。
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前半輩子,都将埋在這片黃金土中,再也不會被挖出來!
夜色越來越深了……
齊思墨得到消息的時候,還是沒有趕得上,大殿外面跪了整整一排的暗衛。
看見他們還有空在這裡排隊,齊思墨的怒吼在茶杯摔碎以後十分陰鸷的響了起來:“都還跪在這裡做什麼?等着我解決你們?還不快去找?”
當一群人迅速的散開撤離以後,齊思墨腦門兒上的青筋急促的跳着,他握緊的拳頭也昭示着他内心有多麼的憤怒。
隐三……竟然背叛了他。
他們倆之間,果然有内情!
此時的齊思墨被滔天的惱怒所淹沒,以至于,他并沒有去思考,讓他憤怒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
就在隐三帶走呼延靈的第二天,
齊思墨正坐在書房中,桌子上的宣紙上,潑墨畫的高山還淩亂而又高聳的印在上面。那黑色點出來的山峰,隐隐的帶着一股暴躁的味道。
敬德進來傳話的時候,在看見齊思墨的模樣時,甚至有點不敢上前,他周身的戾氣比尋常重太多了。
“什麼事兒?”他捏了捏眉心,煩躁的将手中的毛筆給扔到了一邊,因為他這随意的一扔,剛剛做好的那張畫立即被大片的墨漬給毀了。
敬德收回自己的目光,彎腰彎的很恭敬,道:“殿下,皇上讓您進宮,匈奴那邊有消息了,他們……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匈奴發兵了?”齊思墨起身,雙手撐着書桌,而敬德也因為這樣直接的同齊思墨目光對視,所以他也清楚的看到了齊思墨眼中的紅皿絲。
”是,匈奴發兵了,最先沖着顧将軍守衛的東疆去了!現在消息傳回來了,隻怕此時那邊已經開戰了!“敬德解釋道。
齊思墨嗯了一聲,跟着敬德朝禦書房走去。
還沒進去呢,走在外面就聽見了齊皇在屋裡暴躁的動靜,齊思墨推門走進去的時候,齊皇擔心的嘀嘀咕咕已經很清晰的落在他的耳邊了。
“老三,你聽見了麼,匈奴已經發兵了,雖然連城一戰,損了他們不少,可他們匈奴的騎兵很是強大,這麼下去,咱們京城會不會有危險?”
“你為什麼要把呼延公主給抓起來,兩任匈奴太子都死在我們京城,眼下公主可是你最需要抓住的了,你為何要抓起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可以麼?”
“你把她殺了麼?沒殺的話趕緊放出來吧!“
齊皇都沒有讓齊思墨說話,自己嘀嘀咕咕的先是說了一大堆。
他不知道,眼下,齊思墨最厭煩聽見的就是呼延靈和隐三的事情,這件事情鬧心的很,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睡。可偏偏齊皇又開始上趕着詢問這個問題。
坦白的說,齊思墨現在已經沒有懼怕任何人的必要了,連最強勁的秦昊都離開京城了,他原本需要依附的齊皇,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了。所以被刺激到厭煩的那一瞬間,他露出了心中的情緒,那模樣,的确将齊皇給吓了一大跳。
“老三,你這是什麼表情?”齊皇皺眉,很是不悅。
“父皇,事已至此,你就是擔心也沒用。不過,你可有想過,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危機??“齊思墨在一旁坐下,在齊皇神情仍舊疑惑的時候,繼續道:”守衛東疆的是顧慎,顧慎一家人,對匈奴最是排斥,況且,顧知書和燕歸泠已經成親,他們定然會拼死守住東疆,退一萬步講,即便是真的守不住了,那您有沒有想過,秦昊會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秦昊原本就是朝着東邊去了,你覺得以匈奴這樣的來勢洶洶,他會一點都不管麼?“
“秦昊不是去找慕菀了麼?這次的事情你就能瞧得出來,慕菀對他來說,比一切都重要,到時候,他隻怕巴不得咱們齊國滅了呢!”齊皇對秦昊那種“叛臣賊子”的印象始終磨滅不掉。
“父皇此言差矣,匈奴滅了整個連城,殺死了秦昊的爹娘和所有的親人,再說了,慕菀的事情也有匈奴一半的原因,他不會放手不管的!“齊思墨的意見和齊皇的一點都不一樣,而且,他笃定的很。
齊皇被他這笃定的語氣給說的有些狐疑了。
“東疆距離京城遠得很,父皇放心就是了!”齊思墨朝齊皇擺了擺手。
面上半信半疑,可他心裡怎麼會放心的下.隻是,自己的情緒和主意不自覺的就會被齊思墨給牽引,他再擔心,齊思墨不擔心,這也沒有用。所以,他隻能将擔心全都藏在肚子裡。
今天老三露出的那兇狠模樣,讓他真正的意識到,這個兒子跟以前,是真真的不一樣了。
齊思墨離開以後,齊皇還是忍不住,朝敬德抱怨了起來。
敬德彎腰站在那裡,低頭道:“皇上,朝廷上最近的事情都壓在殿下的身上,他也不容易!”
“哎,罷了罷了,你也下去吧!“齊皇嫌棄的揮手。
……
其實,齊思墨料想的不錯,秦昊的确沒有置之不理,他提前就得到了消息,正好心裡窩着火,所以他直接就沖着顧家的軍營去了。
東疆軍營,
現在已經是春季了,原本應該是草長莺飛的時節,可東疆這裡地理位置特殊,即便是春天,也“春”的很不明顯,城牆之外還是一片荒涼之色。
城牆之上,風吹動旌旗刷刷作響,身材颀長的男人,一身白衣站在城牆之上,腳邊縮着一個白團子,将自己卷成了白球的模樣,靠在男人的腳上,有些瑟縮。
男人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悠遠的看向外面的一片荒漠,而在别人的視線裡,他的背影很是蕭條。
就在這一片肅靜之中,城牆左邊的通道上忽然傳來一陣訓斥的聲音。
男人腳邊的小東西也被那突然而起的叫罵聲給吓了一大跳,小腦袋從男人的錦靴後露了出來,探頭朝那邊看着。
“讓你來是做木工的麼?值班的時候你不好好值班?”訓人的這人,語氣一聽就帶着幾分盛氣淩人的味道。這個尉官站在那邊的角落裡,對着一個坐在地上的普通士兵直接踹了過去,士兵手裡正在削着的小木塊因為長官的踢打飛了出來,正好落在白衣男人的不遠處。
那尉官顯然并沒有察覺到這點。
“大人,我……我現在是休班時間。”士兵一邊解釋着,心痛的目光就朝被踢飛的小木塊看了去。
而尉官聽見他的解釋,自知是自己認錯了,可他要臉面,忍不住又要踹他一腳。
“滾!“他的腳還沒踹下去,一道冷冽的聲音就由遠及近的随着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走了過來。
在看見那人的時候,尉官這才反應過來,這遠處竟然站着秦相大人。
“相爺!“剛剛還盛氣淩人的模樣,此時在秦昊的面前,全都收斂了起來,顯得卑微的很。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剛剛說過的話?“秦昊低頭,将被踢飛的小木塊給撿了起來,這才起身,擡眼朝尉官看了去。
尉官趕緊搖頭,動作飛快的跑了出去。
見他走了,秦昊修長的手指摩挲着那小木塊,将小木塊交到了那士兵的手上。
士兵接了東西,立馬就要朝秦昊行禮。
秦昊擺了擺手,也沒讓他起身,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指着那小木塊和削木頭的刀子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士兵對于秦昊還是有些害怕的,不過,聽見秦昊問到了木工,他點了點頭,臉上一片溫柔之色:“我娘子快要臨盆了,我想趁着休息的時候,做個小木馬,這場仗不知道要打多久,我想帶回去給我們的孩子!”
他說完這話,擡眼看向秦昊,卻見秦昊的臉上一片沉默之色,看見秦昊這樣的表情,他有些害怕,趕忙解釋道:”大人,我不會耽誤時間的,我會用休息的時間來做的!“
聽見他說話,秦昊這才回神,他搖頭,摸了摸趴在自己衣服上的小白,搖頭道:”我并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為了你的孩子和妻子,你務必要保護好自己,而我也答應你,這場戰争會盡快結束的!“
說着,秦昊站起了身,他懷裡抱着乖乖的小白,白衣飄飄,聲音也被風吹的有些缥缈之意:“因為,我的妻子和孩子,也在等我!”
“大人也要當爹了麼?”大概是因為共同的話題,所以士兵也抱着小木塊爬了起來,對于秦昊倒是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秦昊點頭:“她懷孕了,很快就要四個月了!”
“那可真好,大人以後也可做小木馬給孩子玩兒!”士兵一臉的期待。
秦昊嗯了一聲。
他會的,那種東西,小時候他爹也做過,到了現在,他也有了孩子,肯定是要做的。
城樓的守衛屋中,
燕歸泠站在窗前,看着秦昊那孤寂的背影,心中也難受,她不知道,原來,他們離開後竟然發生了那樣嚴重的事情,現在的師哥看起來,比以前更冷寂了。
顧知書從背後環上了燕歸泠的身子,聲音也少有的正經的道:“等我們解決了這些人,咱們便幫着他一起找慕菀!”
“好!”燕歸泠點頭。
……
匈奴這次的确是來勢洶洶,匈奴王僅存的兩個兒子全都死在齊國,至于呼延靈,他們也顧不上了,直接同齊國宣戰了,而這戰争的開始,就是從東疆開始着了起來。
東疆的軍隊倒是不少,隻是,讓顧慎最憂心的還是糧草的問題,這場戰争已經打響,從匈奴那邊的狀态來看,根本是不會停住的,所以,這樣持久的狀态,需要一個完全可保證的糧草後盾,可朝廷那邊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對于朝廷的德行,顧慎已經不抱希望了。
家國安危面前,朝廷将一衆軍士置之不顧,說不心寒是不可能的。
他在屋子裡轉悠了好久,轉的白氏都頭暈了。
“你怎麼了?還在擔心糧草的問題?”身為夫妻,白氏不會不明白顧慎心中的擔心。顧慎點了點頭:“是啊。”
“不是已經要準備給大殿下那邊寫信了麼?”這是他們之前想到的法子。
顧慎搖了搖頭:“知畫現在應該已經生了,大殿下又是孤立無援的狀态,給他寫信估計也不行,這樣吧,我去找一下秦相。”
“哎,你之前不是最……”白氏還想說,顧慎之前的看法同齊皇沒有什麼兩樣,都認為秦昊就是就是了亂臣賊子。
顧慎擺手:“其他的事情我無法确定,但是在對抗匈奴的問題上,他跟我們的立場是一樣的!”
這句話是對白氏說的,其實也是對自己說的。
在匈奴的問題上,知書和燕歸泠都那樣相信他,自己也該相信他!
想到這裡,他也不遲疑了,離開去找秦昊了。
……
顧慎找到秦昊的時候,秦昊依舊站在城牆邊。聽見身後遲疑的動靜,秦昊抱着小白轉轉過身子,這才瞧見走上前的顧慎。
“秦相,我想同你商量一下糧草的事情!”這是顧慎最擔心的問題,如果後面的糧草跟不上,那麼,前線戰士再勇武也沒有什麼用。
“糧草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你不必擔心,會有專人來打理的!”秦昊言短意赅,顧慎心裡明明在想,還要問的仔細些的,可最後也還是沒有問出來。
雖然疑惑,可心裡竟也莫名的相信。
“爹,他既然說了,你就不用擔心了!”顧知書和燕歸泠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出來,顧知書拍了拍他爹的肩膀,開口道。
顧慎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另外,顧将軍!“顧慎剛要離開,秦昊又把人給叫住了。
“秦相還有事兒?”顧慎轉頭看向秦昊。
“抵抗匈奴主将,我想由我來擔任!“
“讓他做,讓他做!”顧慎還沒有回答,顧知書已經着急的開口了、昨天他親自跟着秦昊一起出去打了一場,太帶勁了,痛快的很。
“這……”顧慎還有些猶豫。
“您答應吧!”連燕歸泠都在開口了。
“你答應吧,趕緊答應吧!“白氏跟了過來,聽見這話,立馬拉住了顧慎的手,拉着他點頭。
顧慎一臉無語的看向白氏:“你出來做什麼?”
“你答應吧,你也不是小年輕了,讓他們來也不錯!”白氏嘴上說的很是通情達理,其實心裡還是為自己盤算,他們現在其實處于被朝廷孤立的部分,可齊國的百姓們并不知道啊,顧慎為帥,如果打赢了還好說,可如果輸了呢,如果輸了的話,那顧慎豈不是要背着一輩子的惡名,到時候就連知畫和知書恐怕都難做人。
顧慎被幾人勸着,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可作為一個當了一輩子的軍人,将帥印交給秦昊的時候,他的言語還是很嚴肅認真的道:“秦相,匈奴侵犯我齊國已經數年了,所以,此戰的意義,你我都明白,希望你拿了帥印以後,不要懈怠,朝廷放棄了我們,可我們不能放棄整個齊國的百姓。”
他向來憂國憂民,交接的時候,一定要看見秦昊點頭才會放心。
在他視線死死的注視下,秦昊點了點頭:“放心!”
為了百姓,也為了他的菀兒和孩子。
不管如何,匈奴他都是要翻個底朝天的。
就在他們說着的時候,淮安忽然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主子,來了一個女人,說是找你,她的樣貌……她的樣貌和身姿,同夫人很是相像!”
“什麼?”幾人異口同聲的問出了口。
……
秦昊他們走路太快,小白的腿太短,怎麼都跟不上,最後還是燕歸泠看不過眼了,伸手将小東西給抱了起來。
至于秦昊那邊,他的步伐的确大的很,下了城樓,他幾乎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護衛們身後的女人,她一身月牙色的錦裙,頭上戴着帽子和面紗,看不清五官,可隐隐的又覺得很熟悉。而淮安說的也的确沒錯,她的身段和氣質,真的同慕菀很像。
他停住了腳步,沒有再往前走,垂在身側的手,有微微的顫抖。
燕歸泠站在秦昊的身後,彎腰将小白給放了下來,小白扭着小屁股快速的蹭到了秦昊的身邊。
原本,很是排斥男人的小白,自從沒了主人以後,就對秦昊依賴的很,它好像也發現了前方的人影,嘴裡蓦地發出“嗚“的一聲,然後撒腿兒就要朝女人跑去,可跑到一半,它忽然又停住了,停在半路,小腦袋回頭,看向秦昊。
秦昊蹲下身子,朝小白伸手,喚了它一句,小白又溜溜的跑了回來,直接撲到了秦昊的懷裡。
秦昊接住了小白的身子,在起身的那瞬間,一枚精緻的暗器直直的朝着那女人飛了過去。
那女人似乎是沒想到秦昊會這樣做,而且那暗器來勢洶洶,她無奈,隻能接招。
看着她反轉的姿勢,秦昊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小白也懶懶的在他懷裡翻了一個身。
那不是它的主人,是個假的,她身上的味道跟主人身上的都不一樣。
“原來,這是來搞刺殺的?”看着那人同秦昊纏鬥了起來,顧知書拉弓就要開箭,結果被燕歸泠給制止住了。
“為什麼不能開,他們倆這不是在浪費時間麼?”顧知書指了指那女人,道:“泠泠,你看,那女人的武功其實不低呢!”
燕歸泠被顧知書吵吵的有些頭疼,她搖頭,很認真的朝顧知書道:”你再仔細看看,是師哥故意在放水,他應該是想看看那女人的真面目。“
燕歸泠這話正說着的時候,秦昊已經将那白衣女子的帽子和面紗給挑了下來,露在外的面容,雖然同慕菀有幾分相似,可到底不是。
“你就是秦昊?看來,也沒有别人說的那麼厲害嗎……啊!!!”
秦昊隻給了她一句話的機會,她的話剛說完,一片冷冰冰的刀片直接朝她飛了過去,割喉而亡。
“這……這女人好像有些來頭!”那人倒下以後,燕歸泠上前,将她的屍體給檢查了一番,然後從她的衣服裡掏出了一塊玉佩,不是那麼意外,又是匈奴的圖案。
“處理掉,不要再讓我看見。”秦昊說完,抱着小白又回了城樓之上。
世間隻有一個菀兒,他不允許,有人裝扮成她的模樣。
此時,秦昊也不知道,剛剛他所殺的這人,其實就是一直存在于呼延樓口中的那位三公主。
京城的事情,雖然距她千裡之外,可她仍舊了解的很,為的就是一朝一日,取代她那個姐姐的身份,尤其是在自己的親生哥哥成為太子以後。
不過,她顯然是走錯棋了,而在以生命為代價的棋盤上,從來沒有從頭來過這件事兒。
死了,也隻是死了而已!
城樓之上,顧知書看着暗衛在處理屍體,他轉頭,看向周身沉寂的男人,開口道:”秦昊,不如,這次我們将匈奴解決了,如何?“
顧知書自己也覺得奇怪的很,以前死活看不上秦昊,後來還是因為燕歸泠和慕菀的事情漸漸同他相處,可最為緻命的一次轉折就是昨天他們一起打得那場仗,也自從那場仗以後,他才真正的肯承認,自己和秦昊之間,的确是有一點距離。
秦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隻是點了點頭:“嗯。’
“其實我并非癡人說夢,我今天收到消息,匈奴那邊也開始内亂了,現在他們基本分成兩個幫派,一派想要侵吞咱們齊國,另一派呢,而是想要謀求匈奴王的位置。呼延烈和呼延樓是匈奴王僅有的兩個兒子了,以前的那些兒子,大都在成長的過程中被呼延樓給幹掉了,所以,匈奴眼下最急迫的問題是,他們已經沒有了繼承人的人選,會起内鬥其實也合理的很。“顧知書背靠着城牆,聲音帶笑的道:”這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時候,你覺得呢?“
“嗯!”秦昊現在話少的很,原本就話少,現在幾乎是不說話了。
“慕菀一定會沒事兒的!”看着他這個樣子,顧知書也感觸很深,若是放在以往,沒有愛人的時候,他定然不會理解,可此時他已經同自己的心上人成了親,所以,他很能體會這種感覺。
應該是,心都碎了吧。
“嗯。”秦昊又隻是一個嗯。
……
東疆那邊的戰事打得正是火熱,宮中這邊也沒少出幺蛾子。
齊思墨的脾氣一日比一日陰沉,可也不能否認,他一日比一日的更像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了,齊皇原本是讓他幫忙處理朝堂上的政事,但時到今日,齊皇手中的大權基本上架空了。
齊皇對匈奴的那種深深的恐懼是齊思墨所不能理解的,秦昊帶兵出戰的消息都已經傳了回來,可齊皇還是擔心的很,甚至還拉着齊思墨一直不厭其煩的問道:“老三,你說秦昊會不會和匈奴勾結,反過來圍攻咱們京城啊,你想啊,慕菀的事情,也有咱們的一半責任,他們要是轉過頭來害咱們,那咱們可是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啊!“
這種問題,齊思墨每隔兩天就要聽上一回,而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今天他來禦書房的時候,竟然被告知,皇上正在命人收拾行李,準備去景山行宮躲一躲。
聽見敬善這話,齊思墨直接冷笑了出來。
“主子,有什麼不妥麼?“敬善是誰的人,不言而喻。
“對了,今日大殿下還回了一次宮中,同皇上談了大約半個時辰。”敬善這才想起,自己真正要回禀的事情。
齊思墨原本面色沉沉,可一聽敬善這話,渾身的防備又豎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敬善的領子,語氣陰鸷不善的道:“他們說了什麼?老大手中可有帶着什麼?”最近他正在控制糧草的運行,不讓京城之内各大商戶的糧草被收購,他正忙碌着,如果這時候齊皇要是給了老大什麼,那豈不是壞了他的好事了》
敬善搖頭,緊張的抓着齊思墨的手,生怕自己被他給掐死:”主……主子,皇上沒有讓任何人靠近,所以,奴才也沒辦法探聽什麼,就連敬德也被趕了出來呢!“
“來人!!”齊思墨聽了這話,用力,一把将敬善給摔到了一邊,然後就開始吩咐暗衛去探查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是後來才明白,他從小僞裝成傻子,而齊思元何嘗不是,不過,與自己不同的是,自己是一直在追逐皇位,可齊思元,是一直在逃離,從他對皇宮的不屑一顧就能看得出來,他是恨不得離皇宮,離整個皇室都遠遠的。
齊思元即便沒有争奪皇位的心,可他始終站在秦昊的陣營裡,這是齊思墨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暫時放下了手頭的事情,一直在追查齊思元的事情。
三天後,事情才有了消息……
“回主子,查到了,大殿下進宮是為了當年王皇後的事情,皇上收藏了一根王皇後當年的朱钗,那是王皇後的遺物,因為最近顧家小姐剛剛生了孩子,所以大殿下要将那朱钗給要過來,作為傳宗接代,交給顧家小姐的禮物。可惜皇上沒有答應,我們也讓敬善查過了,皇上收拾的行禮中,的确很秘密的藏着一個朱钗。“暗衛朝齊思墨道。
齊思墨一聽,神情不禁有些冷嘲熱諷,若說齊皇這輩子,唯一真心對待過的女人就是王皇後,兩人是結發夫妻,可惜王皇後早死,但也正因為如此,齊皇才一直不顧忌顧家,并不立顧皇後所出的齊思謙為太子,而是執意讓齊思元做太子,一做就是二十多年。而他對自己的母親呢,常嫔死的那麼冤枉,他連眼皮子都不擡一擡,兩廂對比,對于齊皇,他真是厭惡的很啊。
“主子,皇上今日去景山行宮,大概午時左右出發!“
“看住他,不得任何人觐見!”齊思墨已經開始打算軟禁他了。齊思元現在是個不确定因素,不能再放任齊皇和齊思元接觸了,要不然,指不定鬧出什麼大亂子呢!
“是!”
“禦膳房的藥還在加麼?”
“在加!”
“嗯,小心不要被人察覺!”齊思墨深呼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離開。
他這人還沒回到東宮呢,敬善滿臉惶恐的從後面追了上來,他聽見動靜回身的時候,敬喜撲倒在地上,眼中的驚詫和恐懼已經鋪天蓋地的襲了過來。
“殿下,殿下不好了啊!皇上!皇上他,皇上他殡天了!”
“什麼?”
齊思墨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不是午時還要去行宮麼?怎麼就殡天了?他聽了兩遍,都覺得對方是在跟他開玩笑,這怎麼可能,齊皇現在還是皇帝,且他膽子那麼小,保護他的人很多,怎麼會半路出事情呢!
“說,怎麼回事兒?”他抓住了敬喜的脖子,力道幾乎要擰斷了他。
“皇上說休息,我們在外面守着,敬德看時辰差不多了,就要去喊皇上,結果開門的時候,我們就看見皇上身子已經吊在那裡了,舌頭……舌頭的确很長!”說到上吊的時候,敬喜心裡難免就想到了當初那孩子說的話,那些話在宮中已經傳的神乎其神了,而現在,皇上的舌頭果然很長。這……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啊!
“快帶我去看看!“齊思墨說不出現在心中是什麼感覺,隻覺得,這事情太不對勁了。
齊皇怕死得很,怎麼會上吊,而且,現在他殡天,并不是時候,如果處理不好,很有可能讓自己蒙黑,這賬怎麼算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