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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風雪夜歸

亂世稱豪傑 麻狗 3660 2024-01-31 01:11

  寅時中。

  屋外已是明晃晃的一片,幾乎與白天一樣光亮,白光映照得屋内也很亮堂。

  “張君,這身上的癍痕我就不用再做了吧,這麼早不會有人看見我們的。”

  張松用手用力地鉗自己裸露的皮膚,用的是後世的刮痧手法,直到皮膚泛紅,出現癍痕,就如水痘的皮疹模樣方才罷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張松不松口,堅持要宋配做,“等下我做完了幫你做。”

  此時距離于敏之、于心之他們上次與飛龍盜對峙時已經一個多月了。

  上次驚退飛龍盜以後,張松赢得了山谷裡所有人的尊敬,人人見了張松都會尊稱一聲“張大夫”。特别是小男孩周谷,對張松崇拜得五體投地,每天必定要來看看張松,問長問短。

  從張松口中得知飛龍盜便是與張松第一次遇見時鮮卑部落的民衆後,于敏之與于心之意識到了他們與飛龍盜之間終究會有一場惡戰,便開始積極地準備,備糧、訓練兵士、制造武器,召回在外的村民等。

  也許是忙得忘了,也許是真如周希所說的改變了對張松的看法,于敏之再也沒有把張松當作妖人看待,更沒有對張松要打要殺的,就連看管張松的人也懶得派了,任由他在山谷裡遊蕩,隻是仍然不準出到山谷之外。

  周希這一個多月來倒是經常陪在張松身邊,向張松請教一些醫學上的問題,張松則傾囊相授,順帶還向他講述了現代醫學的一些常識。

  張松受的傷很嚴重,傷勢好得很慢,在他摸清了山谷的地理形勢、植物、礦産後,還足足休息了半個月,才痊愈了。

  天陰沉了好長一段時間,就在幾日前,終于開始下雪了。

  也就是在幾天前,張松與宋配就商定開始裝病,在自己身上裸露的皮膚處刮痧,以充作感染水痘的症狀。

  張松與宋配感染水痘的消息經過周希與周谷的宣傳,不到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山谷,這樣一來,山谷裡的其他人都不敢來看張松與宋配。

  周希倒是一如既往地關照張松,除了為張松與宋配送來飯食與藥物外,還經常陪張松聊天,前幾天開始下雪時還為張松送來了一件羊皮衣服,為宋配送來了一件其他獸皮衣服。

  張松與宋配倒是不希望周希過來,隻是他要來也不太好勸,便隻得由他,好在最近他來得少了。張松便與宋配成天躲在房間裡不出門,一方面抓緊時間制作滑雪闆,另一方面等待積雪增厚。

  今天正是好時候,屋外的雪已經有一尺多厚,而且過幾天就是過年了,忙碌了一個月的山谷也在準備過年的事宜,沒有人覺察到了張松與宋配的逃跑意圖。

  在張松為他刮完最後一處後,宋配松了口氣。

  “宋君,你可想好了,你離開這裡還是要去投奔張軌的兒子張寔?”

  “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将長上遇害的詳細情況告訴張寔,還要向他借兵剿滅飛龍盜,為長上報仇,也為百姓除去這一害。”宋配堅定地說。

  張松點了點頭,心裡在想張軌的兩個兒子,張寔與張茂,這兩人都不錯,但是張松印象中曆史書上并沒有說他們有什麼開拓性的業績,隻是守成而已,現在張軌已經死了,他們兩人能否取得涼州刺史的位置,能否像曆史書上的張軌那樣平定涼州的叛亂,就不知道了。想來想去,張松發現還是難以做出決斷。

  “張君何不跟我前去投奔呢?以你的名氣與才情,必定會受到重用。”宋配在旁邊勸解道。

  不說名氣與才情還好,一說反而讓張松不敢貿然前去,一旦去了,要是張寔與張茂沒有出息,以張松的脾氣肯定不願混日子,那離開就是必然的了,若張寔與張茂覺得張松有才能,必定不會同意張松離開,如此,張松會有什麼下場,想想也知道,曆史書上有太多這樣的事例了。

  “我先回家看看母親、妹妹與弟弟再說吧。”張松婉拒。

  “吱……”張松緩緩地打開了房門,探頭朝屋外望了望,外面一片寂靜,雪已經停了,整個山谷都被冰雪覆蓋,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張松朝身後的宋配招了招手,迎着寒風綁好了滑雪闆,在雪地裡試了試,很順暢,前生學習的滑雪技術起了大作用。

  回過頭指點了宋配幾句,宋配在失敗了幾次後,也終于勉勉強強會了。兩人便如水裡的遊魚一般,悄無聲息地朝山谷出口滑去。

  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山谷出口的關隘處,關隘的木門上着鎖,木門上插着的火把還在燃燒,旁邊的木屋裡傳出很大的鼾聲。

  示意宋配停下來,張松将自己的滑雪闆解下,讓宋配背好,便走向了木屋。用竹片挑開門栓後,張松推門進入了木屋。

  “誰?”不得不說,山谷裡的守衛還是很警醒的,張松一推門就被發現了。

  “我,張松!”

  “啊,張大夫,這麼晚你是幹什麼去啊?”守衛問。

  “不晚,已經是早晨了!我要出村口采點藥,麻煩開一下門。”張松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撸了撸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癍痕。

  “可是,這麼早出去要經過夫人批準的。”

  “這樣啊,那可就麻煩了,我這水痘越發嚴重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咳,咳,咳……”張松開始咳嗽起來。

  守衛縮在牆角裡,臉上滿是驚恐。

  “天這麼冷,我還是在你這屋裡等待夫人來到後再說吧。”張松朝那人的床邊走去。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張大夫,你都說過二次感染水痘必死無疑的,我……我……我已經感染過一次水痘了。”守衛兩手亂擺。

  “那你把門開開吧,我采完藥就回來。”

  “行,行,行。”

  張松心裡一笑,走到門邊,對守衛做了個請的手勢。

  逼迫守衛開了門後,張松與宋配出門後就踏着滑雪闆,飛快地朝前滑去。

  一路上,兩人暢快淋漓的往前滑。羊皮衣服穿在身上,也不怕寒風,隻管起勁地往前滑就是。說起來這還得感謝周希,如果不是周希送來了皮衣,隻怕張松與宋配這一路要吃不少苦頭。

  想到周希,張松就想起那天跟周希說自己感染了水痘後周希臉上奇怪的表情,那是驚訝與疑惑混合,便多的則是疑惑,唯獨沒有害怕。張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周希為何是那麼一副表情。

  “宋君,這次可不要帶錯路了,要是又被人捉了去,那可糟糕透了。”張松甩開了其他念頭,專心往前滑。

  “放心吧。天這麼亮,保證不會錯的。”宋配的語氣裡含着喜悅。

  張松與宋配走後不久,周希的身影出現在了山谷出口的關隘處。他望着張松離去的身影逐漸變小,臉上滿是惆怅。

  “誰啊?”守衛喝道。

  “我。”

  “夫人!”守衛忙出了木屋上前請罪。

  “母親!”周希臉色绯紅,“你怎麼來了?”

  “真是個奇男子!在雪地滑行這等法子也能想得出來。”于敏之贊歎道,“隻是癡兒,你為他隐瞞、為他送皮衣等,這番苦心他是不知道了哦。”

  “母親,你都知道了?”

  “知兒莫若母,這段時間你的反常表現我可是瞧在眼裡,細細一想便知了。”于敏之慈愛地望着周希。

  “那他……你……”

  “他已生去意,強留也無用。”于敏之道,“天冷,早點回去吧。”

  “嗯。”周希乖巧地跟在于敏之後面往回走。

  淩晨時分,張松與宋配就到了永平縣城郊外,兩人将滑闆藏在了一棵松樹上,休息了會兒,就跟随進城的百姓往縣城走去。

  入了城門,張松就與宋配分開了,宋配朝縣衙走去,而張松則往家裡走去。

  永平縣城的貧富分布非常明顯,城北主要是永平縣城兩大世家李家與王家的居住地,除此之外就是縣衙官吏的家屬在此居住,而城南除了一部分寒門地主外,就是貧民。

  臨近過年,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打掃得幹幹淨淨,就連屋前地上的積雪也打掃了一番。很多人已經穿上了新衣裳,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自己的家人了,也不知母親與弟弟、妹妹過得怎麼樣了?不過想來也不會差吧,自己幫了楊興那麼多,楊興怎麼也得對他們照顧一二才是,張松心裡想。

  拐過前面那個彎,就要到家了,張松心情十分激動,他加快了腳步朝前走去。

  突然有人一把拉住張松,張松反手一拿,就擒住了那人,正要用力時,隻聽那人低聲叫道:“大兄,放開手,我是鐘貴。”

  張松松開手一看,果然是鐘貴,便問:“你這麼鬼鬼祟祟幹嘛?”

  “一言難盡,你快跟我來!”鐘貴拉着張松就要朝前走。

  “等等,我剛回來還沒有見過母親,待我見過母親後再與你們幾個聊聊。”

  “知道,我正是要帶你去見伯母呢。快點,小心被人發現了!”鐘貴低聲急急地說。

  張松見事情有蹊跷,便随着鐘貴去了。

  鐘貴左轉右轉,拉着張松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那裡靠近臭水溝的地方有個陰暗的洞穴。

  張松疑惑地望着鐘貴,鐘貴也不說話,低頭帶着張松朝裡鑽去。

  進入洞裡後,眼前的情景讓張松驚怒交加,他大聲問道:“母親,你怎麼這個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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