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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為富要仁

錦衣家丁 藍淩墨 5814 2024-01-31 01:11

  李錦為了讓朝廷幫助他解決沂水縣百姓過冬口糧的問題,就把當地百姓的凄苦生活添油加醋的寫成了一封奏折,不管成不成先遞到上面去再說。

  他倒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成與不成全看運氣,但上面可完全不是這麼個發展趨勢。

  今年,鬧匪患的地方不止沂水縣附近,甚至是不止臨州一個地方。牽一發動全身,最初是沂水縣的土匪強盜帶頭鬧事,後來也不知是他們商量好的還是默契配合,反正附近大片地區的土匪強盜不約而同的出來燒殺搶掠。

  凡是鬧過匪患的地方,百姓在豐收的季節都顆粒無收,所以,今年冬天,鬧饑荒的地方不隻是沂水縣,而是大彥國南部整片的大面積的地方都面臨着這個困難。

  這萬一激起民憤,揭竿起義造反可就不是小事了。

  縱觀此次匪患開始到結束發生的一系列後果,的确存在着許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好像有人故意想讓大彥國南方發生内亂。

  臨州紫禁城内的金銮大殿上,現在群臣們正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

  率先提起此事的是掌管天下百姓衣食住行的戶部尚書蘇懿軒,也就是蘇抑揚的老爹。

  “皇上,微臣有些數據,想要告知一下諸位同僚。”

  戶部尚書在朝堂上突然提起此事,是皇帝提前跟其串通好讓他在朝堂上提起,還是蘇抑揚跟他老子報告後他自己想提起,其中細節,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所有人目光都關注着他。

  皇上皇甫雄點頭之後,蘇懿軒便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個關乎臨州今年秋收狀況的奏章,咳嗽了兩聲,用極為簡潔的話,将一項一項的數據精準的報出。

  随着他對每一項數據都簡單的介紹一遍,又重新報了一遍後,衆人的腦海中,基本上有了很清晰的概念。

  能站到這個位置上的朝臣,哪怕是武官,也不可能是個頭腦簡單,簡單算術也不會的人。根據蘇懿軒的數據,略一盤算,各自心中都有了底。若是數據屬實的話,恐怕今年臨州絕大多數的農戶人家,日子過得不會太舒坦,甚至會有很多人會餓死。

  “這些數據,昨晚一夜蘇愛卿與翰林院的人大緻已經核對數遍了,應當真實可信。即便是采集的原始數據不一定會十分精确,但大緻已經能體現出,如今這種結果,是非常危險的的。”

  皇上閉着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中,頓了一下又道:“看這情況,即便是在平常年份,老百姓的日子恐怕也是過得極為凄苦,一旦發生點兒什麼天災人禍,衆愛卿就可想而知了。去歲長江流域的水災,中原地區的旱災,就是讓平常也隻能勉強過日子的農戶們,絕了生存之路,才铤而走險的暴亂造反,衆愛卿可有異議?”

  “皇上,老臣同意皇上的觀點。”

  沈怡的父親,當朝左相沈萬年踏前一步,彎腰恭聲道:“天下農戶,乃是最安分守己之輩。若非到了生活絕無奔頭之時,是絕然不可能冒險造反的。蘇懿軒大人列出的詳盡數據,老臣也是揣摩了一下,****的根源,事實上并非在于天災,而是因為農戶的收益太低,無法存下餘糧,一旦生一些意外之事,怕是立即青黃不接。老臣以為,當盡快解決農戶收益過低問題,才能使我大彥江山日漸穩固。”

  緊接着,又有不少大臣附議。這是明擺着的事情,若是天下百姓能夠吃飽飯,不會挨餓受凍的,想暴動造反的人,都煽動不了人。

  “皇上,微臣提議,當減少朝廷對農戶征稅的比例。如今十抽三的比例,當減少到十抽二。這樣百姓多多少少日子能好過些。”

  說這話的,是柳夢音的父親,當朝刑部尚書柳晉元。

  如果李錦在這,他定會好奇,為啥凡是跟他多少能扯上點關系的當朝大員,都是支持他奏折中的提議,這其中肯定有蹊跷。

  柳晉元四十餘歲,白面有須,賣相挺不錯。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他的提議不見得有多好,但至少,他是在動腦筋如何增加農戶收益了,而解決農戶口糧問題,是穩定民心最重要的一步,而且是迫在眉睫的一步。

  農戶沒糧食過冬,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早晚會爆炸。隻有農戶安居樂業了,大彥江山才會穩固,否則,搞一切東西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但是,柳晉元此提議一出,立即就有人出言反對道:“柳大人此言差矣,我朝大部分稅收來自農戶,若僅是十抽二,每年将會少掉将近三千萬貫左右的稅收,這又如何是好?”

  說這話的是當朝工部尚書周顯,也就是周子清的老爹。

  當初得知周子清欲****自己女兒柳夢音時,柳晉元就氣的不輕,為了顧及兩家顔面,這才忍着沒有發作。這會兒那周顯又當着滿朝文武百官譏諷他,柳晉元白臉一紅,當即惱怒的反唇相譏。

  “徐大人當真是無知無畏,如今聖上政治開明,當會減少無數貪污渠道以及浪費,哪怕是減少三千萬,一億也足以朝廷運作了。更何況,與其每年花很多錢去鎮壓暴民,還不如把那筆錢省下還給農戶,也好安他們之心。君難道不知,苛政猛于虎也。”

  周顯,已經五十餘歲,雙眸炯炯,有些不屑的反唇相譏。

  “柳大人真是思維狹隘,周某依舊認為,減少稅收比例并非長久良策,更何況,那三千萬若是分攤到每一位農戶頭上,不過區區三百文錢,這連治标都談不上,又何來治本?”

  “哼!那周大人對此事又有何高見啊,不妨說來聽聽......”

  “高見暫時沒有,隻是對柳大人的觀點不太認同而已。”

  “哼......”

  柳晉元剛要繼續回擊,皇上皇甫雄看不下去兩人繼續鬥嘴,拍了一下桌案。

  “夠了,你們兩個朝廷二品大員在這大殿之上鬥嘴吵鬧,跟個潑婦似的,成何體統。”

  “微臣知罪!”

  見龍顔大怒,兩人這才偃旗息鼓,默不作聲。

  待得場中安靜後,皇上這才清了清喉嚨說話。

  “朕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也幫諸位總結一下,至于能不能執行,不論主意馊不馊,回頭再一項項讨論。要想安定國家,須先得安定農戶,這點,朕已經與諸位愛卿達成了意見一緻。提高農業收益,不外乎為幾種手段,降賦,降租,墾荒,增效,增産,以及種植新品種。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當下就先解決臨州百姓過冬的問題。朕聽說當地糧商趁機屯糧提價,準備大發國難财,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應當懲治一下糧商,救濟當地百姓,不各位愛卿有何意義?”

  “吾皇高明!”

  開玩笑,皇上都親自定出決策了,誰敢去提異議找死。

  第二天,丁公公在身後衆人衆星拱月般的陪同下來到軍營校場,宣讀了當今皇上打壓糧價,懲治不良商人的聖旨,最後還着重強調了一句。

  “違命者,殺無赦。”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萬人的軍隊,在各自指揮中,近乎是齊齊跪拜而下,喝聲震天,幾乎要将那天空中的烏雲都要撕破。

  時間不久,臨州太守趙書河就接到了皇上打壓糧商的聖旨,傳旨的是當朝名震遠方的鎮遠将軍之女許慧,也是軍隊中唯一的一名女将,随行的還有數萬大軍,用以鎮壓反抗者。

  那些全臨州平日裡都挺有威勢的大商賈,大富戶們,聽到朝廷頒發的政策和那數萬軍隊後,一個個膽顫心寒,沒有一個再站得住。

  就連太守趙書河聽到最後“殺無赦”三個字後也是心中一震,心中還有點狐疑,這沂水縣令李錦給我上書沒成,皇上倒是下令了,這其中不會有什麼貓膩吧。

  不管怎麼着,這聖旨一下就要施行,君無戲言。

  當天就懲治了幾個抗旨,不降糧價的富商。

  “大地主于三,不按朝廷規定糧價售糧,皇上叛其斬立決。即可将其拖到菜市口前,由儈子手行刑。”

  “皇上饒命,饒命。”

  一大群人中,一個身着華貴衣衫,細皮嫩肉的胖子跪拜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嚷着。兩名士兵,立即沖上前去,将他夾帶而住,直往外拖去。

  那于三又是拼命的叫着:“大人......大人饒我一命,我願意勻你一半家産。”

  許慧的單睛鳳眼,連擡起來看他一眼的興緻也沒有,繼續念着下一個人的罪狀。

  “陳家糧行大東家陳苟利,屯糧不賣,經查核實,其欺君罔上,皇上判其斬立決”

  陳苟利是一個老商人了,他也是想走一步看一步,決定不跟着人一起瞎起哄,還是降價一下來得好,但他卻是忽略了,降價不實,與不降價一樣獲罪。

  商賈之間,消息的傳如同風一般,往往比官府還快。當今天子在金銮殿上說的那句“殺無赦”,以及那皿淋淋的現例,很快的在臨州蔓延開來。

  這給一些商賈階層,帶來極其強悍的沖擊力。在他們心中,甚至比土匪強盜燒殺搶掠,敵國入侵還要震撼。要知道,那被斬立決的人中,絕大多數都是在臨州商界跺跺腳就能震半邊天的巨擘、前輩,在商界之中享有極高的聲譽,但卻因違背了皇上行政命令而悉數被砍掉了腦袋。

  至于地主階層,也是捎帶着被吓了一吓。被斬掉的幾人之中,有八個是地主。也算他們倒黴,乖乖的在鄉下當個土财主就罷了,還非得搬家落戶到臨州城中去。如此倒好,第一手接到了行政命令,卻是因為沒放在心上而橫遭了不測。

  一收到消息,在接到降價政策通知後,還沒降價者,急忙撒着腳丫子就往糧行跑,通知夥計們趕緊降價,他們清楚的知道,皇上在這件事情上,動了真怒,鐵了心要立威了。這件事情上,已經沒有了觀望的必要,老老實實的降價吧,反正,隻是降回平價而已。更何況,皇上這次殺人,隻是殺其族長,或者大東家,沒有趁機抄個家,撈點錢财什麼的。

  這樣一來,那被殺掉的幾十号商家和地主,說不得還有不少人感謝皇上呢,正好可以趁勢上位,反正倒黴的,隻是一個人,或者一房人而已,又不是整個商家和家族垮掉。

  但朝廷要的效果,也實實在在達到了,隻要得到了這個消息之人,隻有腦子進了水的極端貨色才依舊我行我素。對于這一小撮極端少部分人,已經明确了政治方向的當地官府,直接按照政策将人收押,審訊,還争先恐後的直接往臨州報備,說不得,還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讓皇上賞識。

  至于那很多錯過了三日期限,卻暫時還沒被查到頭上來的,倒是一個個杵到了當地父母官家中,死也不肯走了,花再多的錢,也要把降價時間和記錄改過來。

  總之,再也沒有哪個糧商大東家和地主族長,敢拿這件事情開玩笑,畢竟,皇上金口已開。若是拿皇上不當回事情,那皇上也決然不會拿他當回事情,被殺了也活該。

  除此之外,臨州之中,還有一件讓人津津樂道之事。有一名女子,像是奇迹一般的出現在了商業圈之中,成為了那家原先後台屬于劉家的四季春酒樓新東家。

  臨州以及附近有頭有臉的商家富戶,又有哪個不知道四季春酒樓?然而暗中打探,卻是怎麼也查不出來那女子的後台究竟是誰。

  那女子行事也的确詭異,就在降價政策下來前七天,就将自己囤下的九十萬擔糧食全部抛掉,這還不算,竟以四季春酒樓折價五百萬兩加上兩百萬兩現銀與數名知名糧商商量抵押借糧一月,一月之後每一萬擔還一萬兩千擔,如若在一個月後還不出糧食,則以三兩半一擔的價格将現銀和四季春酒樓用作賠付。

  但根據糧商們的計算,以及其後的運作,過一月後,糧食價格至多持平不漲,而絕然不可能跌去。

  區區一個月,又怎麼可能使糧食跌下一成或者更多?糧食在他們炒作之下暴漲,而賬面上的數字着實把他們刺激到了,自信心空前的膨脹。

  在經過短暫計算和衡量後,糧商們決定與那女子賭一把,隻要區區一個月,一個月後每一萬擔就能多出兩千擔來。何況,即便那女子還不出糧來,光是那折價五百萬,卻值七百萬的酒樓,就能讓他們大賺一把了,更何況,還是以每擔糧食三兩半白銀的高價抵扣。

  雖然他們深信糧食還會漲,但如果朝廷真的撥糧,多多少少會受點影響,到時候隻要跟官府商量好,晚點時間放糧,這一個月,甚至是未來兩個月,都是滞漲期,這筆買賣,怎麼看都是賺的。

  而那女子,卻是靠着價值至少七百萬兩的抵押,隻借到了兩百萬擔糧食。接下來,讓所有糧食目瞪口呆的情況下,那女子瘋狂的,在短短數天之内,便将兩百萬擔糧食悉數賣給了其他庫囤沒有到位的糧商,攏共隻收到五百萬兩。

  這一來一去,她的賬面上就足足損失了兩百萬兩。這讓絕大多數糧商,都是直搖頭說她得了失心瘋,以至于才會做出這種不可理喻之事。又有一說,她的後台,應該是她的情人,有錢的很,因為不能将她領回家去,以至于惹了她怒而胡亂揮霍他的錢财。

  總之,經過官府公正的白紙黑字合約,是怎麼也沒辦法違背的了。隻要再過二十幾天,他們就能心心定定賺錢了,至不濟,也能賺個四十萬擔糧食,運氣極好的話,能把四季春酒樓弄回來,那更是賺大了。

  然而,就在他們還在做着美夢的時候,政令卻是驟然而下,這還罷了,利欲熏心的他們,死到臨頭了,卻還妄圖聯合起來違抗朝廷的命令,試圖營造一個法不責衆的局面,因為他們知道,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多,再觀望一番,若是朝廷着實下了決心執行政策。那麼到時候再遵守也不遲。

  卻沒料到,這次親自批複那政策的,卻是當今聖上。在回饋的消息中,在得到了那幫子糧商無動于衷,視國策于無物時,聖上怒了,直接砍了幾十個人的腦袋。

  降價政策,緊接着被以闖世界記錄般的速度,飛快執行了下去。而被炒作而高的糧價,也是應聲而落,但是,對于囤積居奇的糧商的噩夢,仿佛才剛剛開始。

  緊接着一條政令,為防止糧食落到敵軍叛匪手中,一次交易過一百擔者,須得去官府登記備案,并加蓋官府官印。

  對于糧商而言,這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但若是換做皇上沒有殺人之前,或許還有很多人敢無視這條政令,然而此時的他們,卻是一下子,感覺到了地獄之中。

  朝廷這一系列的行動,最高興的當屬蘇抑揚,因為這一件件發生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測與規劃之中。

  而李錦聽了此事後也是津津樂道,想想臨州太守趙書河那憋青的臉就想笑,正不停的一個勁兒誇贊蘇抑揚是活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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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看了今天的這章,可能會覺得有點突兀,其實這是一章鋪墊,為後面的精彩情節做準備,各位看官拭目以待。最後,還想說,俺要推薦票,用票票砸死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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