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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保管項鍊

商門嫡秀 安愉悅 3098 2024-01-31 01:11

  再回驿館,已經四更天了。

  蕭奕然送我回房後,便回去了他的卧室。

  我睡了一覺被渴醒,下床找水喝。我房中隻有昨夜的隔夜茶,我出去卧房,想去問驿館的下人要點涼開水。

  天還沒有亮,黎明之前,最是黑暗的時候,我旁邊的卧房,蕭奕然屋裡的燈火便尤其顯亮。

  蕭奕然在幹嘛?若是起夜,屋中的燈火不至于如此亮堂!

  我心中一驚,蓦然意識過來他在做什麼!

  我過去他的卧房,推開他的屋門,果然見到,他于桌案前批閱文書。

  房門驟然被我推開,蕭奕然側身看我,微微一谔。

  他往常夜裡處理文書,也是三更天四更天才睡覺,小艾更說他忙起來通宵達旦也不是沒有的事。“整夜不睡覺,你不要命了麼?”我進去屋裡,皺眉問他:“為什麼沒讓我幫你?”

  蕭奕然望着我笑道:“昨晚回來已經很晚了,所以沒讓你幫忙。還要會才天亮,你再去睡一覺吧。”

  “那你呢?”我責怪道:“昨晚回來那麼晚,你為何不就寝睡眠,日裡在馬車也無事,不是正好批閱文書?”

  “這是昨日就該完成的事,我不慣将頭天的事拖到第二日。何況,馬車行路颠簸,并不方便書寫。”蕭奕然瞧着我手中的水杯,“你是來倒水喝的麼?我房中隻有熱茶。夜裡喝茶不益于睡眠。我讓人拿白開水給你吧。”

  我徑自去桌案旁倒熱茶,“我是出屋尋白開水的。不過,現在不用了,熱茶正好。”我看他道:“我已經睡過一覺了。估計也睡不着了。我來幫你吧。我日裡在馬車裡再補覺。”

  蕭奕然望着我,微笑道:“好。”

  天大亮時,總算忙完。驿館的官吏恭敬過來拜會下榻于此的丞相,令人快馬加鞭将批閱過的文書送往京中。

  驿館的官吏退下,樓道間,我望着一夜未眠的蕭奕然,總結着他的日常,“你每日五更上朝,日裡會見求見你的朝中大員,談論國事,或者其他的應酬,每個夜裡還要批閱那樣多的文書,簡直比做皇帝還辛苦。尤其每夜面對那些文書,你不嫌枯燥煩悶麼?”

  一夜未眠的蕭奕然,精神尚好,他手撐欄杆,唇角嗪笑道:“我豔羨旁人安逸的生活,不過我也喜歡充實忙碌的日子。雖然累了點,但我樂此不疲。一國的君臣,上到皇帝,下到偏遠縣衙的縣丞,他們腦中在思量算計什麼,通過這些奏折文書,我全都知道。瞧着這麼多掌權者的人生百态,怎麼會枯燥煩悶,我有時候都忍俊不禁。”

  “從這些奏折裡,可以看出這麼多東西嗎?為什麼我看不出來?”我納悶道。

  蕭奕然笑了道:“你若看出來了,我的位置,豈不是你要坐了?”

  我看着蕭奕然,“你天生就是做丞相的。你也喜歡你的相位。你真的要為了我,割愛你的天賦和嗜好嗎?”

  蕭奕然目光包容看我道:“我割舍不了的,始終隻有你。我喜歡的相位,隻是我的消遣而已。甚至像這樣的消遣,我喜歡的有很多。我喜歡不斷挑戰。一開始,我挑戰的是蕭家世子的位置;進入官場後,我挑戰的,是相位。于官場而言,相位已經是極緻。在相位上,我遊刃有餘。如今的相位,已對我毫無吸引力。我現在,比較想挑戰的,是商業巨頭的位置。我想挑戰的,是遍布雲州大陸的秦記錢莊。我要讓我的賭場,舞樂坊,酒樓,典當行,金鋪,錢莊,遍布雲州大陸所有的城鎮!”

  “除了我知道的賭場和舞樂坊,你還開了酒樓,典當行,金鋪和錢莊?”我啞然看着蕭奕然,失笑道:“挑戰胤國皇商遍布雲州大陸的秦記錢莊?若說這話的是别人,我可能會覺得他瘋了,為何這話出自你的口,我會覺得這樣理所當然呢?”

  蕭奕然唇角微揚。

  我看着他,歎氣道:“隻是你做丞相已經很忙了,你從哪裡抽出的時間營商的?”

  蕭奕然瞧着我道:“時間就像浸進衣服裡的水一樣,擰一擰總是有的。”

  我再度審視起眼前讓我刮目相看的男子。

  ……

  用過早飯,一行人再度啟程。

  行了不到半裡,聽得一個從人咦聲道:“遠遠跟在我們後面的,不是小艾嗎?”

  我掀開車簾往後看去,小艾騎着馬,可不是遠遠跟在後面。隻是昨夜還興奮鮮活的少年,此刻不敢靠近蕭奕然的車隊,遠遠尾随的他,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

  我瞧向一夜未眠,此刻正閉眼寐着的蕭奕然。

  我以為他已經睡着了,閉着目的他卻突然出聲道:“不用管他。”

  蕭奕然面無表情,語氣冷淡,顯然還沒對小艾消氣。

  但他也沒有再下令驅逐小艾。

  我心裡一笑。

  亦知道蕭奕然昨晚一夜未眠,從人們再沒發聲吵擾蕭奕然,我也沒有去吵擾他。馬車的颠簸中,他漸漸睡着了。我昨晚睡眠也是不足,很快也有了困意。

  我是被飯菜的香味誘引醒的。

  車廂的桌幾上,放着一盆米飯,和好幾樣小菜。

  馬車仍然在行駛。蕭奕然笑望我道:“他們已經在酒樓吃過了。我見你睡的香,便沒有下去馬車,讓他們飯後給我們另打包了飯菜來。”

  “你什麼時候醒的?”我整理睡後的容顔,問道。

  “有一會兒了。”蕭奕然望着我道。

  他片刻從我臉上收回目光,拾碗舀了一碗米飯拿給我。

  我拾筷去夾菜肴,隻見桌幾上的幾樣小菜,全是湘菜。

  我看着蕭奕然道:“我最開始在相府和你同桌而食的時候,雖幾大菜系的菜肴都有,可你的飲食更偏好清淡。你不知我的口味,所以各種菜系的菜肴都讓準備了。後來飯桌上,湘菜越來越多了。今日你讓從人打包過來的,更全是湘菜。你吃的了這麼辣嗎?”

  蕭奕然夾了筷過江魚,望着我道:“見你吃得香,我吃起來,覺得也還可以。”

  我看他道:“真覺得可以才好。你可别勉強自己。”

  蕭奕然道:“飲食方面,于我是因人而異。我撫養小艾長大,從他牙牙學語,有空我便去與他同桌而食。他以前年幼,因為顧忌他,我讓廚房燒的菜口味清淡,這麼多年,習慣了便沒去改變而已。”

  “小艾……知道他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嗎?”我瞧着蕭奕然,輕聲問道。

  蕭奕然短暫地沉默後,回道:“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才兩歲,還沒有記事。他不知道。”蕭奕然停了停又道:“我也不打算告訴他。”

  “哦。”

  “你呢?昨晚他害你滾下陡崖,甚至差點害死你,你有怪他嗎?”蕭奕然笑望着我道:“我知道我的話問的多餘,可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回答我。”

  “沒有。”我望着蕭奕然道:“我沒有怪小艾。再說,你舍身救了我,我不也毫發無損嗎?”

  蕭奕然笑了一笑,吃起飯菜來。

  飯畢,蕭奕然撐開車窗,往騎馬遠遠跟在後面的小艾看了一眼。

  “不喚他同行嗎?”我問蕭奕然。

  蕭奕然放下車窗,“允他遠遠跟着,已經是寬縱他。我不許任何人傷到你,他也不行!”

  蕭奕然的容色帶着種堅定決然,他眸色深杳地看過我,拉開車廂的匣子,拿出那夜那個首飾盒子。

  我皺眉道:“我已知那條項鍊是蕭家主母的信物,我不會要的!”

  蕭奕然望住我笑道:“我知道你視我為知己,不會再要這條項鍊。我先讓你保管它可以嗎?他日我若遇到心儀的姑娘,你再還我。”

  他将首飾盒子推到了我面前。

  我望着蕭奕然。

  他雖雍雅含笑,看似溫文爾雅。然而心性決然堅定,做出的決定輕易不得更改。

  我收下了首飾盒子,望着他道:“希望你早日遇到心儀的姑娘。”

  蕭奕然眸光潋滟地觑着我,恍惚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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