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存這話，聽着有點别扭。
錢恒一皺眉，“折将軍，有話請直言！”
折可存一臉讪笑，“是可存唐突了，錢大人，其實可存一直想跟您說一句，折家軍的軍風，不是很好！”
“怎麼說？”
折可存跑到自己跟前，來揭自己的短闆，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勁。
折可存笑了下，“錢大人，我跟韓世忠将軍求援的時候，就曾經提及，那些兵痞難帶，出戰不出力，才會造成戰力低下，若是能夠将錢大人您這訓練之法用上，定然能讓這些兵痞精神勃發，守住府州是沒有問題的！”
錢恒這會兒才聽出來，這個折可存是怎麼打算的。
童貫征戰方臘，把折家軍中的精兵強将都帶走了，留下的，都是些做事圓滑，又貪生怕死的兵痞。
折可存跟折可求，正是出于這個擔心，折可存才專門跑到延州求援的。
憑借府州城的險要地勢，和堅固的城牆，這三千将士，若能齊心協力，至少保障防守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折可存有求于錢恒的，就是想要讓錢恒幫忙，以這訓練之法，協助折家軍，将這些老弱病殘組成的三千油滑兵痞，徹底操練成一支強軍。
錢恒看了眼折可存，對于折家軍，錢恒并沒有太多認知，不過眼前這折可存，雖然看上去十分謙卑，可若是仔細體會，就能感受到這折可存，骨子裡還是有些抵觸錢恒的。
說得再直白一點，折可存對錢恒，多少還是有點不看好。
不過錢恒也明白對方的心思，一個從未參加過任何戰場，沒有帶兵打仗經驗的人，要說能夠訓練出一支強軍來，估計在沒有看到具體的成果之前，誰都不會相信。
畢竟不是誰都像韓世忠那樣，對錢恒的信任，已經到了毫不遲疑的地步。
想到這，錢恒忽然一笑，“折将軍可信我？”
折可存被錢恒這話問的一愣，随即點頭，“錢大人，我當然相信您了！”
錢恒笑道，“我看未必！”
“這~”
折可存确實不太相信錢恒能有改變折家軍軍風的本事，隻是出于對那訓練之法的期待，才會對錢恒多了幾分期待而已。
現在被錢恒這麼直接道明，反倒讓折可存臉色有點難看。
一旁楊再興忽然出聲，“折将軍，我家少爺有何能耐，又豈是你等所能窺觑的？若是再帶着這種存疑的心思，我甯可勸我家少爺返回延州！”
折可存臉色有些發黑，若隻是錢恒為難他，也就算了，畢竟錢恒隸屬文官體系，官階又不比他折可存差。所以，即便是錢恒說什麼難聽的，折可存也隻能忍着。
可楊再興作為錢恒的随從，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尤其是楊再興這話裡的意思，居然還有替錢恒做主的打算。這讓折可存心中不悅，“錢大人，您這手下~”
錢恒沒等折可存說完，便哼笑了聲，“我這手下心直口快，不過所言确實也是我所想，信我，我去幫你們一把，不信我，你們這府州不去也罷！”
錢恒這是典型的以退為進。
被錢恒逼到這個份上，折可存心裡也明白，若是還不能表态，這幾位還真有可能調轉馬頭，返回延州。
折可存心中盤算，良久才說道，“錢大人，可存自然信得過大人您的手段，另外，我兄折可求處，也不會有任何異議，隻要錢大人願意前往府州，我可以替我兄長許下重諾，大人進入府州之後，除卻兩軍交戰的事務之外，一切全部交由錢大人處置？錢大人以為如何？”
折可存這番話，讓錢恒有些意外。
從最初接觸，也隻是看出來，這折可存對士族沒有什麼抵觸情緒，而且言辭之間，也略通文采，絕非一般部将那麼粗魯。
或許，這也是韓世忠為什麼能夠将自己推薦給這折可存的緣由所在。
尤其是這折可存的魄力，錢恒也不得不欽佩。
至于說兩軍交戰，這種事情，即便是給錢恒主導，錢恒也沒有那個能力，選專長之人，做擅長之事，這才是錢恒做事的首要标準。
既然折可存敢放權給自己，那錢恒也就不再推脫。
或者說，錢恒這一路上，等的就是折可存這個承諾。
“哈哈~折将軍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定然要好好準備一番，咱們加快步伐，争取今晚便趕到府州城！”
“也好！”
催開戰馬，錢恒和折可存，策馬揚鞭，一路疾馳！
兩天時間，趕八百裡路途，對于戰馬來說，都是一個極限，更何況是騎馬的人。
即便是折可存這種戰将，等趕到府州城下的時候，也早已累的雙股顫栗，從馬上下來的時候，都有點站不穩。
反觀錢恒，雙腿一飄，輕松下馬。
除了面上因為一路風沙吹得有些倦色之外，其他沒有任何不适。
不止是錢恒，楊再興也是雙眼明亮，炯炯有神，似乎對府州城的布局，很感興趣，四處觀望着。
最讓折可存感到吃驚的，還是梁紅玉。
身為一介女流，折可存原本以為梁紅玉是錢恒的紅顔小妾，畢竟折可存見過不少文官，即便是進入軍營，都會帶着女眷小妾侍寝。
下馬之後，依然英姿煥發的梁紅玉，現在看來，怎麼看都不像是錢恒的侍妾。
尤其是三人的狀态，要比他這個西軍的部将，下盤都要穩健，這讓折可存對錢恒不由得更高看了一眼。
“錢大人，末将佩服！”
折可存沒有提及為什麼佩服錢恒，錢恒也懶得多問，擡頭望向府州城的城牆。
依山而建的府州城，加上地勢足有五丈餘高，而臨河的一側，城牆更是直接面對天塹黃河。
如此險要地勢，若是連防守都做不到，這折家軍就有點太弱了。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錢恒目光朝西方搖搖望去，隐約能看到火光點點。
相距府州城二十裡的位置，單憑火光，也能大緻推斷出來，那裡至少也有将近萬人的駐軍。
“折将軍，遠處那裡可是西夏軍馬的大營？”
折可存點頭，“回錢大人，确實如此，否則末将也不會不遠千裡去延州求援了！”
錢恒若有所思，“我聽說，這次西夏派出大将李良輔，是為了聲援遼國，對抗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