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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赴上饒山險水惡居雅舍目眩心歡

抗戰之諜海浮生 楊友鵬 2266 2024-01-31 01:11

  SH的天光漸長,早上5點鐘天已經蒙蒙亮,史茜妮起身匆匆梳洗完畢,她與父親打了個照面,父親早已打了一通太極拳,穿着素白的紡綢寬衫,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行雲流水。

  每日的父親都如是打上幾通拳,一直到頭頂、發梢均微微沁出汗,方才罷了。素日裡自己見了,總是不屑一顧,這是什麼勞什子,心是黑的,怎麼打也打不透、打不亮、打不紅,依舊是一顆黑心。

  然而,昨夜與鄭頤玹的一番秉燭夜談,是她對父親态度的轉捩點。母親去世後,兩人漂泊四海,飄飄蕩蕩如秋日寒天裡的蓬草,無依無着。父親一樣的把自己攜帶在身邊,如是想來,史茜妮頓時發覺自己平日裡的幼稚可笑。

  清晨,她給張愛玲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祖母病重,請求她代為兼理《萬象》雜志社的編輯,大約一月左右即可。

  挂掉電話後,她又撥響了宋弘中的電話,同樣的一番說辭,宋弘中并沒有為難她,隻是說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她掖了掖那封信,踏上了去第三戰區駐跸地——JX上饒的路途。

  鄭頤玹給她的時間是半個月,必須在半個月内拖住顧祝同的部隊,放新四軍過江北上。

  上饒是贛北的崇山峻嶺之中,她這一路,用盡了各種能想到的交通工具。

  鄭頤玹給她的時間是半個月,必須在半個月内拖住顧祝同的部隊,放新四軍過江北上。

  上饒是贛北的崇山峻嶺之中,她這一路,用盡了各種能想到的交通工具。天曉得她這一路經曆了什麼,她越過了日軍的封鎖線,用圈圈鐵絲網纏繞的封鎖線,像箍緊的鐵桶一般,把中國撕扯為兩半。他翻過漫無邊際的山嶺,漫天的猿啼悲鳴,杜宇泣皿,聲聲陣陣,悸動着他的心。

  可是,無論如何,10天之後,他已然出現在了上饒,比鄭頤玹的預期時間提前了5日。

  滿身泥濘的她,衣衫已被荊棘藤條鈎扯得不成樣子。本來她為了避人耳目,就穿了一身青色的土布袴褂,頭發挽了起來,用一個頭巾包裹着,這是尋常鄉下人的裝扮。除了SH幾個大都市,女子披頭散發,會被以為是邪祟上身。

  上繞城并不大,這座城市本是一個地圖上都尋不到的所在,卻因為戰争的爆發,第三戰區一撤再撤,從繁華富庶的蘇州,龜縮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野田。

  主街的兩側,店鋪栉比,賣着各種商品,戰時軍隊的需求是廣泛的,也催生了各地趕來做生意的人。有頭腦的人,在哪裡都能尋得商機。頂好的瑞蚨祥的綢緞莊,以前SH也才隻有一家,上饒也開設了一個,總有要巴結上級的下級軍官,要買了來奉送上去。南京裡名聲顯赫的綠柳居飯莊,吃了讓人回味流涎的淮揚菜,也在這裡開設了分店,可見平日裡迎來送往的熱鬧。

  史茜妮在雲來客棧住了下來。這是一個兩層木質竹籬搭建的傳統客棧,一樓是飯堂,可以随時招呼夥計炒菜上飯,二樓是齊齊的一溜房間,大約有二十幾個。

  屋子裡簡單的一張卧榻,一張台幾,台幾上是一個癟嘴的水青色的茶壺,四個茶杯,繞着茶壺圍擺了半大半圈,照例的是水青色。沸水徐徐地從同銅壺裡灌了出來,濡濡地蒸騰着熱氣,熨帖的人眼睛頓時神爽。茶水在壺中悶了半晌的工夫,就可以傾倒出來,細細品咂。長長瘦瘦的毛尖,在琥珀色的茶水中上下俯伏,飲了數杯後,水是漸漸地淡了色,成了虛虛的淡黃,茶香還在嘴裡萦繞、氤氲。

  史茜妮并不覺得這有何不妥,畢竟這裡别有一番風味。她讀過周作人寫的《苦雨》,知道周作人有一個齋房叫苦雨齋,裡面備述遭大雨而坍圮的圍牆,小孩子捉大白鵝咯咯叫的滑稽情形,讓史茜妮久久難忘。梁實秋進入大後方後,也修築了一間雅舍,這反而觸發了他寫作的靈感,他的散文也因為這雅舍而結集再三。

  一番春雨後,滿山的杜鵑花開放,一樹一樹是墨綠色的原野。在這山野各處,是绛紅的杜鵑花,似一大塊紅氈布覆蓋着穹廬下山巒。

  史茜妮推窗展望,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打在她的臉上,濕濕的,是泥土的芬芳,潤潤的,是花草的清甜。

  SH是沒有這種原始風物的所在。隐約的,她聽見似乎有山泉傾瀉的聲音,不是很分明,風吹過時,嘩啦啦的響,風過後,又杳無聲息。

  她拖着疲乏的身子上了床,一路的跌宕,使她的鞋底也磨穿了幾個洞,腳上起了皿泡,乍乍的疼。明日個自應梳洗完畢,去街市上買一些新的衣服和鞋子,把這身破舊的衣服替換掉。

  如若是未經這些變故時,她豈能吃得了這等苦。就連家裡的傭人吳媽,也不作興這等生活。

  床闆硬硬的硌着脊梁,她鑽進被筒裡。被子也不是新填充的棉絮,而是塌塌的窩成了一個整體,硬硬的,很是沉重。

  這麼差的居所,真是枉費了這麼好的美景,她耷拉着眼皮,輾轉無眠。

  夜間靜寂得可怕,她起身掩緊了窗子和門。不知道這鄉間僻壤,是否民風淳樸。軍營裡的老兵油子是不少的,炮火一響,比誰跑的都快。她又摸了摸兇口的那封信,“奧,還好,新沒有丢失”。她倘恍着自言自語。

  清晨,門外的大樹上,“笃笃笃”的聲音,喇地耳朵疼,時而“咕咕”的幾聲啼叫,一會兒切近,一會兒遼遠。她翻身向外,灼熱的陽光從窗台的縫隙裡鑽了進來,沒有太陽的所在則是寒氣凜凜。她又把背角往身上拉了拉,裹着身子,頗有些寒意。

  窩在床上約摸着過了一個鐘點,史茜妮才決意要起身。日上三竿,外邊正是熙熙攘攘的熱鬧。隔着窗子,她嗅到了闆鴨的膩香、炒栗子的綿軟、臭豆腐的油滋滋的躺在鐵闆上又撒了一層蔥沫的清臭味。

  她人雖在室内,心早從腔子裡飛到街上了。她三腳并作兩步,“咯噔噔”,匆匆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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