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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侯府宴阿霧受辱

四季錦 明月珰 2995 2024-01-31 01:11

  崔氏見阿霧對長公主很感興趣,可她卻無話可說,“尊貴非凡。”

  阿霧瞧了瞧崔氏,這是什麼話呀,說都知道長公主尊貴。

  “除了這個呢,太太對她什麼印象啊,你們說過話嗎?”

  “她那樣的人物哪裡是我們巴結得上的,我也不過是遠遠見過,沒說過話。”長公主的傲慢是京裡出了名的,崔氏這樣的出身,連換她看一眼都沒功夫。

  崔氏是直接被長公主無視過的人,對她沒什麼好感,但她又怕阿霧年紀小不知輕重,所以不敢說長公主的壞話,怕阿霧以後不小心得罪長公主。

  阿霧有些失望地收回眼光。

  既然打聽不到長公主的消息,阿霧就沉了心思,細細思索起這回華亭伯府的壽宴來。

  福惠長公主不出席華亭伯府的壽宴,是因她态度十分鮮明地支持皇後生的五皇子,顧家二房卻去了,難怪哀帝登基後衛國公府沒倒,長公主的日子雖然開始不好過,但向貴妃還沒來得及動手就遇上了楚懋的謀逆。

  那等時候向貴妃也隻能穩住長公主。

  一想起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阿霧就心煩意亂,想認回公主娘親,把前世的種種都說給她聽,讓她好加防範。可偏偏這些都隻能想想罷了,莫說認回,便是見上長公主一面都難。

  真要見了,阿霧也不敢将實話說給長公主聽,怪力亂神,指不定她先被長公主滅了,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歩了。

  阿霧又想到榮三爺入朝,也不知能不能通過他的手最後将楚懋的謀逆之路給掐掉。當然這也是難于上青天的。

  想起這些,阿霧頭都疼死了。一時又思量,也不知老天爺讓她再世為人是個什麼道理,人死如燈滅,阿霧死前并無怨恨,生于富貴之鄉,長于父母之手,從小嬌生慣養,沒有一件不順心的事兒,便是身子孱弱,去得早,但也無怨無悔了,若她這等機遇的都還要怨老天不公,那就真正是貪婪尋死之輩了。

  至于身後事,阿霧飄零世間,已經是世外之人,看前後因果,都是自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長公主後面凄涼,也是因她早前處處針對正元帝,也沒少下黑手。而正元帝擁有天下也未必就歡喜快樂,長夜孤燈,隻有籮筐裝的奏折陪他,後宮三千,卻無一人可解語。

  阿霧恨他對長公主百般淩辱,飄去深宮想吓唬楚懋,可偌大禁宮,宮門深深,他坐于長案之後,也是凄涼之輩,偶爾陷入沉思,也不知他心裡想些什麼,但那影子投在背後的山水屏風上,卻顯出寂寞孤涼得緊。

  阿霧一時感歎帝王果真是稱孤道寡之輩,國事纏身,憂慮百倍,還得宿夜辛勞,可笑他們看不穿這龍床寶座的四下無依。

  阿霧看久了也就歇了吓唬楚懋的心思,覺得楚懋是自找苦吃,活該他一世凄涼,一輩子找不着人真心關心他。

  阿霧想起前塵往事就心煩,隻盼着自己别長大,日子就停在現在也挺好。

  可惜歲月如梭,有人死亡,有人出生,轉眼就進入了初夏。

  壽昌侯家嫡長孫的長子擺滿月宴,阿霧這回終于可以出門赴宴了。

  這壽昌侯府家和崔氏還有些親戚關系,崔氏的表姐就嫁給了他家的嫡次孫。

  崔氏牽着阿霧下了馬車,跟在安國公世子夫人和二夫人的身後,進了壽昌侯府。

  壽昌侯府可比安國公府氣派多了,侯夫人堂屋裡一溜整塊紫檀木做的家具,老封君正坐在堂上正中的嵌螺钿雕海棠富貴紫檀矮榻上,腳下鋪着猩紅洋罽毯子,枕着大紅金線團花引枕。

  侯夫人跟前兩溜嵌螺钿紫檀官帽椅排開,上面搭着石青彈墨菊花紋靠背,墊着同色坐墊。四周擺設件件都是古董,樣樣都是上品。金堂富貴晃得人眼花。

  壽昌侯夫人左手邊兒站着個年輕貴婦人,容貌秀麗,手裡抱着個還在襁褓的白白嫩嫩的孩子,想來就是今天的主角了。

  阿霧乖乖地随着崔氏行了禮。壽昌侯夫人親熱地拉了阿霧的手,“瞧瞧這孩子,長得多整齊,平日你太太怎麼不多帶着你出來走動走動,論理咱們兩家還帶親的呐。”

  崔氏連忙解釋,孩子還小,怕失禮。

  “胡說,我瞧這孩子規矩好得很,說句不好聽的,比你這個做娘的還強些。”壽昌侯府在前朝就是世家,祖宗一輩有眼力有能力,見風使舵,一看風向不對,就跟了開國太祖,做了如今的壽昌侯。家裡的氣派自然就是一般世家比不上的。

  壽昌侯夫人是個眼睛尖的,掃一下這些年輕輩,心裡就有數。崔氏,侯夫人自然是不看在眼裡的,但心下卻對她能将這位六姑娘教養得這般出色而納悶兒。

  榮府的五姑娘在京城裡已經是拔尖的人,侯夫人看這位六姑娘論模樣、論氣派都不輸給她那姐姐。侯夫人在大小宴裡從沒見過阿霧,自然知道這姑娘是個不常出門的。

  可如今阿霧進了她這靖安堂,還能不被這鮮花着錦的富貴氣象給震住,光這一點兒就不容小觑,是個有教養的好姑娘。

  侯夫人又問了阿霧多大了,平日讀什麼書,很是喜愛她,直到下一個尊貴客人到了,她才松手。

  侯夫人又怕小姑娘們無聊,讓丫頭們領了去後頭花園裡玩耍,還特地請了女先兒彈唱說書。阿霧到遠香台時,裡面已經坐了十來個小姑娘了,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各有圈子。

  衆人見阿霧等進來時,都回過了頭,暗自打量了阿霧一番。

  阿霧則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顧惜惠,心裡撇撇嘴,哪兒都有她湊熱鬧。

  顧惜惠見了阿霧,眼神稍微停了停,然後就轉向了榮五,微笑着和榮五打了招呼,邀了她們一塊兒坐。

  榮四笑着不着痕迹地将阿霧擠到邊上,挨着榮五坐了下來。如此一來,顧惜惠這一桌便沒了位置。榮五拉着阿霧給顧惜惠介紹了一下,便對阿霧道:“阿霧乖,你去那邊兒坐好不好?”

  榮五同顧惜惠要好,見了她有許多話說,一時就顧不上這位最小的妹妹了。

  阿霧果真乖乖地坐到了旁桌,反正她也正好不耐煩同顧惜惠應酬。

  隻是離得近,顧惜惠一桌的議論,阿霧想不聽見也難。

  “你這個六妹妹真是個美人胚子。”顧惜惠笑道。

  榮五沒說話,淡淡地笑了笑。榮四則在一旁答道:“再美也是小家子氣,怎麼比得過顧妹妹。”

  顧惜惠旁邊的安平侯金家的大小姐金玲接了話茬子,“她怎麼小家子氣了?”

  “她爹是我們府裡庶出的,娘是青州那邊兒一個知府的庶女……”榮四差點兒沒把阿霧的祖宗八代都說給外人聽。

  “難怪了,她那頭上的金環樣子,我們早幾年就不用了,我的早賞給丫頭了,我還說怎麼你們安國公府的姑娘會戴那個,原來她娘是小娘養的,難怪了,難怪了。”何佩真爽朗地笑道。

  榮四也跟着笑,隻有榮五覺得臉上一臊。

  阿霧在一旁聽了手指甲都要掐到手心裡了,卻一再告訴自己忍讓。她不是沒有回何佩真的話。崔氏是小娘養的,何佩真的外祖不也是小娘養的麼。誰能比誰高貴?

  隻是何佩真是鎮國公的孫女,鎮國公坐鎮大夏朝西南,轄制兩路大軍,她父親是五城兵馬司指揮,鎮國公府是京城赤手可熱的人家,誰敢招惹他家?

  阿霧在榮四手裡吃了一回虧,學了乖。

  但這并不表示阿霧就咽下了這口氣。她上回那是犯蠢,跟榮四硬抗。可那也是因為彼此是姊妹,阿霧有對敵人的心理沒有揣摩透徹,何況阿霧也沒有将一家子的心想得那般黑暗。所以吃了虧。

  這回何佩真是外人,阿霧可就沒那麼傻了。

  隻是榮四這個蠢蛋,剛好可以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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