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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錦 明月珰 3435 2024-01-31 01:11

  一時紅藥山房的魯媽媽大着膽子道:“王爺,我看嬷嬷不像是病,倒像是中邪,不如請端公來送送祟,或者請了巫婆來跳神,一定是有小人做法來害我們嬷嬷。”

  旁邊的婆子也連連稱是。

  連一旁站着的封太醫也在點頭,“下官行醫這麼多年,從沒見什麼病症是這樣的。”

  即使楚懋不信鬼神,可經曆了當初阿霧那件事後,也就不得不信了半分,遂叫人連夜去請長春子。說來也巧,去請的人剛到門邊,就遇到個癞頭和尚,一見他就說看見這府裡上空一股妖氣熏天,有人做法施巫害人。

  這内侍聽了癞頭和尚的話,本着“甯可信其有”的原則,将和尚領了進去,重新叫了個人去請長春子,這樣兩頭都不誤。

  那癞頭和尚一進去誰也不看,就直愣愣地望着阿霧,大聲道:“你不是早已經死了嗎?”

  阿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吓得驚了一跳,再看那癞頭和尚的一對吊梢眉,一雙三角眼,眼白多于眼瞳,眼神淩厲而吓人,加上阿霧本來心裡就有鬼,聽這癞頭和尚一說,頓時慘白了一張臉。

  “你胡說什麼,哪裡來的癞頭和尚,還不快叉出去。”楚懋右跨一步擋在阿霧的跟前。

  屋裡的幾個婆子立即上前去拖那和尚,說來也奇怪,幾個人合力推那和尚,那和尚卻紋絲不動,如有神力般,嘴裡還哼道:“你們這家人好奇怪,人都要死了,倒還來為難我這個和尚。”

  “大師,你說誰要死了?”魯媽媽尖叫道。

  “這屋裡被人埋了巫蠱,設成了死門,豈有活人之理。”那和尚的話音還沒落,郝嬷嬷的嘴角就湧出了白沫,眼睛也開始上翻,眼瞧着就進氣多,出氣少了。

  那和尚說完,也不待楚懋再攆人,徑直往門外去,臨行時看了阿霧一眼,嘴裡念叨,“還不快跟我去了,這世上哪裡容得了你這妖孽。”

  “大師,大師,求求你救救我家嬷嬷。”魯媽媽不顧楚懋的意思,猛地撲到和尚腳邊。

  那和尚卻理也不理地往外走,魯媽媽就轉身來求楚懋。

  楚懋這才發話道:“去請那和尚回來。”

  那和尚回來就領着人将紅藥山房一通亂翻,起出了四角埋下的布人,又從郝嬷嬷睡的床闆下尋出了一個小紙人。無一例外的上面都有郝嬷嬷的生辰八字。

  四個小布人的身上皆紮着繡花針。

  魯媽媽将這五件東西捧到楚懋的跟前,低頭不語,床上的郝嬷嬷總算恢複了安靜。

  “請大師上座,大師救了姑姑,我必有厚謝。”楚懋道。

  那癞頭和尚卻擺擺手,“出家人講求因果,不求回報。隻是看這府裡有人作孽,老和尚既然看見了,就不能不救。”說罷哼着衆人皆聽不懂的曲子,踏着他那雙露腳趾的破芒鞋走了出去。

  “這事必然是有人害姑姑,姑姑如今昏睡不醒,阿霧,我把内院交給你,你務必把人找出來。”楚懋回頭看着阿霧。

  阿霧此時早已經從驚吓中回過了神,臉色還有些白,但人已經清醒了,立馬接過了楚懋的話道:“殿下放心吧,我定然會找出害郝嬷嬷的人。”

  “王爺!”那魯媽媽卻一臉震驚地望着楚懋,張嘴欲言,卻又不敢開口,躊躇了良久“咚”地一聲跪在地上道:“奴婢有話回禀王爺。王妃從沒打理過内務,這樣的大事交給王妃豈不耽誤?奴婢并非看輕王妃,隻是王妃畢竟年輕,而這害人之人一天不找出來,嬷嬷就一天難安,王爺,如今求的是快,還請王爺三思。”魯媽媽沖楚懋直磕頭。

  楚懋看了一眼阿霧,阿霧從他身後走出來,緩緩道:“郝嬷嬷受了魇魔昏睡不醒,布偶又是從紅藥山房起出,依我看,紅藥山房所有伺候的人最有嫌疑,應當讓人将她們拘了,再做詢問。”

  “呂若興,王妃的話你聽見了?”楚懋道。

  “是,奴婢這就去辦。”呂若興應道。

  “王爺?!”魯媽媽一臉悲憤地看着楚懋,倒像楚懋還不如她一個下人關心郝嬷嬷似的。

  “魯媽媽,姑姑如今病着,無法理事,你将府中對牌、賬冊、庫房鑰匙整理好,交到王妃手裡。我是信你對姑姑的一片忠心的,你就好生在姑姑身邊伺候。”楚懋仿佛沒看到魯媽媽的神情一般,冷靜地道。

  阿霧萬萬沒料到這當口,楚懋居然會連同祈王府的中饋一并交給了她。要知道,沒查出究竟是誰害了郝嬷嬷之前,同紅藥山房有隙,矛盾最大的非玉瀾堂莫屬,她自然是第一個要被懷疑的,是以魯媽媽才再三阻攔阿霧來徹查這件事。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非阿霧莫屬。讨厭的郝嬷嬷病了,又收回了中饋權,便是讓阿霧來查,她也得第一個查自己。

  阿霧遲疑地看了看楚懋,不知道他心裡是相信自己,還是在算計自己,想讓自己得意忘形之際而自露馬腳?隻可惜這件事非她所為,她自然沒有馬腳可露,但栽贓陷害這種事屢見不鮮,阿霧回去第一個要查的就是玉瀾堂近日有沒有異常。

  “夜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在這兒守着姑姑。”楚懋轉頭向阿霧柔聲道。

  阿霧又看了看楚懋的眼睛,在裡頭無法讀出任何情緒,“我陪你一起守嬷嬷吧?”阿霧道。

  楚懋沒說話隻看了看阿霧,阿霧隻能識趣地先行離開,很顯然祈王殿下不喜歡任何人違背他的意思。

  阿霧一回玉瀾堂,就讓紫扇去請了宮嬷嬷過來。

  這麼晚還請她過來,宮嬷嬷自然明白肯定是出了大事了,因此也顧不得整理儀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到了東次間,“王妃,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璃鏡将紅藥山房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宮嬷嬷,“嬷嬷,我如今隻擔心有人栽贓陷害,你一定替我再好好查一查玉瀾堂的人,特别是和紅藥山房有來往的,咱們查出來總比他們查出來好。”

  “王爺他可相信王妃?”宮嬷嬷問道,這裡頭的關鍵就是楚懋相信誰。

  阿霧無奈地笑了笑,“這裡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換了你是殿下,你會相信我嗎?”

  宮嬷嬷愣了愣,“可是這裡頭的破綻也太多了,那就那麼巧去請人的一出門就遇到個癞頭和尚,一來就找出了魇魔之物,設這局的人豈非太蠢了,王爺定然能看出王妃是被陷害的?。”

  “嬷嬷,用這個法子的不是太蠢,而是太厲害了,太了解我了。”阿霧苦笑道。

  “若是殿下沒看出這裡頭的破綻,這府裡害郝嬷嬷的最大嫌疑人一定是我,有沒有我都無所謂,殿下心裡都有根刺。最妙的是,上回我昏迷不醒,醫藥無治,聽說是大慈寺的慧通禅師為我誦持經文才醒過來的,所以郝嬷嬷中邪一說就說得通了。郝嬷嬷平時腳行不便,但偏偏今日卻跟常人無異,那和尚也有些古怪,這若非用中邪和神通來解釋,實在說不過去。這世上也是有巧合的。”阿霧分析道。

  宮嬷嬷點了點頭,“可我還是覺得裡頭疑點太多。”

  阿霧點點頭,“是,可是我能肯定我沒做過這件事,而對方大概也心知肚明,若不出我所料,我最後找出來的人一定是紅藥山房的。這一局明顯是郝嬷嬷自編的一出戲,就為了陷害我。”

  “是呀,肯定如此。”宮嬷嬷道。

  “可是,小時候,我家裡發生過一件事。”阿霧看着宮嬷嬷,緩緩地開始講王姨娘的故事。

  “王姨娘并沒有施巫蠱害我的祖母,是我将人偶放在她屋裡的,卻陷害她施法魇魔了我父親。”阿霧道,“所以……”

  “所以這件事往深了想,也可以是王妃将人偶放在郝嬷嬷屋裡,卻陷害郝嬷嬷自己魇魔自己。”宮嬷嬷接過話道。

  阿霧不語,就是默認了。

  “可是其他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宮嬷嬷問道。

  “我也不知道,隻是我不得不防,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阿霧起身踱到窗邊,“如果我料得不差,玉瀾堂應該是幹淨的,我相信嬷嬷你的手段。可是正因為太幹淨了,毫無破綻,反而顯得更像是我做的。因為事實就是,我是最大受益者。”阿霧仰着臉感受着窗外的微風帶來的涼意,稍稍去了些心頭的燥意。

  “所以不管找不找得到證據,錯的都是咱們玉瀾堂?”宮嬷嬷倒吸一口氣,“這人好深的心機。”

  “是啊,所以她才能在深宮中保全殿下,其他人哪能有這個本事。”阿霧歎道。

  “可是,既然找不到證據,王爺也就不能拿王妃如何,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宮嬷嬷問。

  “隻要殿下心裡對我有了猜忌,那今後再出事兒,也就容易安在我頭上了,她很有耐性呢。”阿霧輕聲道:“不管怎樣,嬷嬷還是查一下玉瀾堂吧,萬一她想一擊緻命呢?我也得睡一覺,好好想想這件事。”

  阿霧隻覺得自己心、身都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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