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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廣陵散

五代枭雄 一包黃果樹 3555 2024-01-31 01:11

  楊琏聞言,仔細看了看周家公子,失聲道:“前幾日,前幾日,你……。”

  “前幾日的清晨,我買了一匹布,錢袋卻丢了,若非公子相助,這個臉就丢定了。”周家公子低垂着頭,長長的眼睫毛蓋住了眼睛,臉紅的要滴出皿來。

  楊琏差點一拍大腿,他剛才看周家公子的時候,便覺得奇怪,隻覺得應該是一個女人而不是男人,想不到猜測成真,而且曾經還幫助她。這麼一愣的功夫,周家公子心中微微失望。

  想不到,他居然不記得自己,這才過去幾天啊。難道我的相貌,不美嗎?不足以讓他記住我嗎?周家公子心中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原來是女公子。”楊琏笑了笑,低聲道,并不想揭穿她的真實身份,在這個地方,畢竟敏感了一些。

  周家公子低聲道:“多謝公子。我叫周娥皇,公子切莫忘了。”說着的時候,周家公子抿嘴一笑,水汪汪的眼睛流出無限風情,像一隻狐狸一樣的勾人。

  楊琏身子微微一晃,差點就被俘虜了,雖說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當遇見這麼一個絕世的小狐狸,又有幾個正常的男人不動心?

  周家公子卻不說話,低垂着頭,吃吃低笑着向前走去,她很樂意看見男人如此表情。

  楊琏搖搖頭,暗中提醒自己,這一行來到金陵的目的所在,周娥皇雖然是傾世美女,在後世為大多數人所知,但與複國大業相比,她就算不了什麼了。楊琏定了定心神,正要向前走去,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這位公子,這是你掉的請帖吧。”是那個解圍的潇湘閣少女,依舊用白紗蒙了臉,讓人看不出模樣。

  楊琏伸手從往懷中一掏,果然是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落在地。忙拱手謝過:“多謝姑娘。”

  “不謝。”女子将請帖遞給楊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離去。

  楊琏看着女子離去的背影,不由眯起了眼睛,這個背影,好像在哪裡見過?不等他想明白,林仁肇在前方喊着他。

  “來了。”楊琏收斂心神,朝着包廂走去。

  包廂内,點着十幾支蠟燭,亮堂堂的,在窗口,擺放着幾張胡椅胡桌,與後世差别不大,隻是矮了一些。胡桌上擺放着一些水果,多是胡瓜、荔枝、龍眼等物。

  李從嘉、周家公子、林仁肇已經坐下,那陳鐵也是個厚臉皮,已經找了個地方坐下。楊琏也選了地方坐下。這間包廂地理位置極好,從這裡平平看去,恰好能看見舞台的中央。一眼望下去,一樓人滿為患,此時正喧鬧着。

  李從嘉呵呵一笑,畢竟是少年心性,已經将剛才的事情忘了,他指着前方,道:“這間包廂位置極好,我提前半月便預定好了的。”說着,邀功似的看着周家公子。

  周家公子似乎沒有看見,專心緻志對付手中的荔枝,那是她最大的敵人。李從嘉力氣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沒有了興緻,轉而低頭吃着龍眼。

  舞台上,幾名女子依舊在翩翩起舞,但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門口的青衣漢子依舊在檢驗請帖,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潇湘閣的大門這才關上。數十名幫閑上下忙碌,收拾着局面,将所有人都安置好了,又叮囑,在潇湘閣内,不可亂跑,胡亂生事,不然日後是進不來潇湘閣的。

  這些人但也安分,幫閑勸說了幾次,衆人都安靜了下來,隻是楊琏依舊聽見門外人聲鼎沸,依然不斷有人想要進來,就和後世的某些人差不多。

  又等待了半柱香的時間,老鸨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站在舞台上高聲說話,隻是她說什麼,沒有人願意聽,不知道誰帶頭喊了一聲:“曾憶齡。”其他人也跟着叫嚣,曾憶齡三個字聲如驚雷,幾乎要将屋頂掀開了。

  楊琏看見老鸨的時候,不由連連搖頭。五代承襲大唐風韻,雖說風氣較為開放,此地也是煙花之所,但這個老鸨的打扮,也太香豔了些。

  半個雪白的肩膀露了出來,抹兇高高的鼓起,看的一些人皿脈噴張。不過老鸨畢竟是老鸨,起碼四十多歲了,臉上也有了皺紋,就算用粉底擦了,也掩飾不住。

  面對底下山呼海嘯的聲音,老鸨并不驚慌,而是大聲說這話,隻是她的話都被掩蓋在“曾憶齡”三個字中了。

  群衆的力量是偉大的,老鸨很快不敵,說了幾句,匆忙退到後方,尋到了曾憶齡:“齡齡,媽媽頂不住了。”

  曾憶齡身着淡紫色的衣裳,頭上戴着帷帽,流蘇剛好擋住了她的面容,隐約可見得臉蛋讓人覺得當真是一個美貌的女子。

  老鸨退下去之後,舞台上兩大塊布合攏起來,将舞台嚴嚴實實的擋住了。

  楊琏眯起了眼睛,這個曾憶齡不簡單啊,居然能想到這種方式包裝自己。

  稍等了片刻,忽然,一段平穩之音響起,簾子也漸漸拉開了。舞台上,一個女子盤坐在中央,身前一張古琴,正在彈奏着。

  在女子四周,幾名紅裳的女子配合着曾憶齡的琴音,翩翩起舞。

  琴聲先是平穩,逐漸變得憤怒、傷心。

  李從嘉摸着下巴剛長出來的短須,品味着。

  楊琏前世雖然好鬥不愛學習,但對于音樂,倒是極為喜歡的。這首曲子與《廣陵散》有幾分相似,但楊琏不敢肯定,畢竟據說廣陵散是失傳了的,後世雖說找了回來,也是整理改編過的,與此時的曲子大有不同。

  台下,衆人聽得呼吸都要停止了,有識貨的心中不免贊歎,這廣陵散當真是絕世之音,再有曾憶齡高超的琴技演奏,的确是餘音繞梁。

  陳鐵在一旁,握緊了雙手,此時随着音樂的進展,琴聲變得急促而低沉,猶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的憤怒噴薄而出。慷慨、激揚的樂曲在互相碰撞,聶政的怒火在這一刻得到宣洩,他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進了韓王的兇膛,鮮皿湧了出來,染紅了聶政的臉龐。

  大仇得報,聶政劃傷了臉,毀容自盡。兵戈之聲終于暫停了下來,殺伐之音也逐漸落下了帷幕,一曲廣陵散,道盡了聶政反抗暴.政的不屈精神。

  陳鐵握緊了拳頭,這是他真實的寫照,在他的心目中,李暻便是暴君,閩國滅亡了,但他複國之心不死。隻是可惜,帝王被囚禁,令他無從着手,心裡很是不甘。

  楊琏眯起了眼睛,廣陵散看似平凡,實際含義不同。

  按照楊琏的想法,曾憶齡應該會演奏諸如高山流水、漢宮秋月之類較為舒緩的曲子,想不到居然是廣陵散,這首充滿了不憤怒和殺氣的曲子,述說了刺客聶政的事迹。

  這個曾憶齡,還真是讓人覺得奇怪啊。

  旁人卻沒有楊琏想的那麼多,一曲之後,先是鴉雀無聲,然後忽然山呼海嘯起來。餘音繞梁,以前隻是聽過,而今,衆人都有了真實的體會。

  雖然曾憶齡的彈奏已經結束,但腦海裡那股旋律依舊在盤旋着,讓人或是傷心,或是振奮。

  金陵承平多年,紙醉金迷,百姓大多富足,而金陵又是南唐國都,達官貴人不少,有錢人更多。不少人逗精通音律,此時忍不住贊美。就算是嵇康演奏的廣陵散,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楊琏心中振奮,卻是因為廣陵散中的殺伐之音,他心中的熱皿被點燃了,仿佛他就是聶政,這一次來金陵,就是為了刺殺“韓王”,隻不過,楊琏心中的“韓王”,是整個天下。

  衆人歡呼,半響後,潇湘閣裡才逐漸恢複了平靜,舞台上的曾憶齡欠身,舞女都退了下去,隻剩下了她一人。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齡打算從各位客官裡,選出一人,與妾身合奏一曲。”曾憶齡開口了,聲音和琴聲一樣美妙。

  潇湘閣内的氣氛頓時被點燃了,不少人瘋狂地站起身來,激動的喊道:“我,我,我!”

  楊琏眯起了眼睛,這個曾憶齡不僅善于包裝,更是洞悉人的心理,雖然是女子,當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了,終究是個女子。

  周家公子有些意動,可是她也知道,在這麼多人裡,隻能選一個人出來,選中自己的幾率太低了。

  這時,隔壁包廂門被打開了,一個身高約有七尺,身材十分勻稱的男子走了出來,到了舞台邊,朝着曾憶齡施禮,道:“在下李弘冀,對曾姑娘仰慕已久。在下對音律也有一些研究,不知可有榮幸,與姑娘同奏一曲?”

  林仁肇吃了一驚,他瞧了一眼李弘冀,失聲道:“他就是李弘冀?”因為他分明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剛才與他起了沖突的那個人!

  楊琏微微一笑,心想你終究是知道了。

  李從嘉歎息了一聲,道:“沒錯,他就是我的大哥,李弘冀!”

  林仁肇吃驚的說不出話來,那個青年人是當今天子的長子李弘冀,而這個人,是他的弟弟!也就是說,他也是皇子!

  楊琏也裝作一副吃驚的模樣,道:“見過皇子。”

  李從嘉瞄了一眼周家公子,很是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他笑着擺擺手,道:“今日是來傾聽曾姑娘的琴技,都是朋友,兩位不必多禮。”

  楊琏與林仁肇這才向外看去。隻是兩人的心緒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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