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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禮

明柱 見微知 2186 2024-01-31 01:11

  議禮是張璁的強項,他精通三《禮》,即《周禮》《儀禮》和《禮記》,對此有過深入透徹的研究,還撰寫過《禮記章句》一書,他抓住這次政治機遇,發揮議禮的學術優勢,于七月初的時候,向朱厚熜呈上了《大禮疏》,提出了與朱厚熜觀點相一緻的主張。

  疏中是這麼說的:真正的孝子,最重要的是尊敬雙親,尊敬雙親最重要的是要天下都照行,陛下嗣登皇帝位,即議追尊聖父以正其号,奉迎聖母以緻其養,這是最大的孝道。

  廷議結果拿漢定陶、宋濮王的故事,說繼承了皇位就應該為人之子,不得再顧私親,天下哪有無父母的國君呀?漢哀帝、宋英宗雖固定陶、濮王子,然而成帝、仁宗都是先立為嗣,養在宮中,其為人後之意是衆目昭彰的,所以說師丹、司馬光的言論在當時是可以的。

  現今武宗無子,大臣遵照祖訓,以陛下倫序當立為皇帝,遺诏直曰‘興獻王長子’,并沒有要您成為人後之子,則陛下登基,實際上是繼承祖宗之統,與預立為嗣,養之宮中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大禮規定‘長子不得為人後’,聖父隻生下陛下一人,為了天下而為人後,恐怕自此将斷絕父母之義,所以說在陛下尚未入繼祖業就廢棄尊親是可以的,而入了繼統再說為人後,以自絕父母親則是不可以的。

  再說統與嗣是根本不同的,嗣是非得父死後,兒子才能立,漢文承惠帝後,則以帝繼,宣帝承昭帝後,則以兄孫繼,如果必須剝奪父子之親,另建父子之号,然後才叫繼統,那麼古有稱高伯祖、皇伯考者,都不能稱為繼統了嗎?

  臣以為今日之禮,應另外立聖父宗廟于京師,公開張顯尊親之孝,且使母以子貴、尊與父同,則聖父不失其為父,聖母不失其為母啊!

  朱厚熜看完這《大禮疏》,豁然開朗,無比暢快,大聲地說:“好,好啊!此論一出,朕父子得恩義兩全了!”

  這《大禮疏》的橫空出世,更加堅定了朱厚熜為父母争得大禮待遇的信心,因為這疏文不但給他提供了理論依據,而且将楊廷和引為法寶的漢定陶王、宋濮王的故事,與他繼統皇位這事兒,嚴格區分開了,往後要是還有誰再把這兩件性質根本不同的繼位之事再往一起扯,那就顯得有點可笑了,換句話說,就是他已經掌握了可以駁倒楊延和等人的利器。

  于是,他立即把已掌握的利器放了出去,派司禮監太監将疏文送去了内閣,并宣谕閣臣說:“這一理論才是真正的遵祖訓,據古禮,你們啥都不懂就不要瞎說了,那是在害朕!”

  楊廷和看完張璁的上疏,将它丢到了一邊,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書生焉知國體”以後,便将張璁的疏文封好退了回去。

  說實在的,楊延和也有點太較真了,自從朱厚熜登基以來,朝中所有大小事宜,朱厚熜都是順着他這個首輔的意思辦的,唯有在對待父母尊稱這件事上,朱厚熜想自己做回主,可他就是不賣朱厚熜這個面子,他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禮尚往來,而是被一樣東西給束縛住了,那就是禮,後世的中國,禮基本已經不複存在了,但在古代,人們是很重視禮這個東西的。

  儒家宣傳的理想封建社會秩序是貴賤、尊卑、長幼、親疏有别,要求人們的生活方式和行為,要符合他們在家族内的身份和社會、政治地位,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行為規範,這就是禮。

  禮在中國古代是社會的典章制度和道德規範,作為典章制度,它是社會政治制度的體現,是維護上層建築以及與之相适應的人與人交往中的禮節儀式;作為道德規範,它是國家領導者和貴族等一切行為的标準和要求。

  儒家認為,人人都要遵守符合其身份和地位的行為規範,這樣便可以‘禮達而分定’了,即理想的社會秩序可以維持,國家可以長治久安,反之,棄禮而不用,或不遵守符合身份、地位的行為規範,便會‘禮不行則上下昏’,理想社會和倫常便無法維持,國家也就不可得而治了,因此儒家極端重視禮在治理國家上的作用,提出了禮治的口号。

  禮治,就是要以禮儀制度和道德為準則,統治人民、處理國事,在中國古代,禮是法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但禮又不同于真正的法律,俗話說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這個理通禮,也就是咋說都行,隻要能說得通。

  所以楊延和完全沒有必要固執已見,他有些太過于迂腐了,他要是不這麼較真,能放棄他認為正确,并一直堅持的禮,支持朱厚熜認為正确的禮,那就不會因小失大,誤國誤民了,因為再這樣鬥下去,會使他與朱厚熜形同陌路,最後被削官為民,而他在武宗駕崩之後,推行的新的政治和經濟改革,也将會被中斷,這孰重孰輕,顯而易見,但或許他認為禮要比國事重要,又或者是他認為他能夠掌控得了朱厚熜這個小皇帝,總之不管怎麼樣吧,反正他是想一條道走到黑了。

  楊延和将張璁的疏文退還給朱厚熜以後,随即去了張太後那裡,他先是向張太後禀報了一下《大禮疏》的事情,以及朱厚熜對這份疏文所持的态度,然後對張太後說:“太後,這禮關系到大明王朝的千秋萬代,不能遭受到破壞,老臣和毛尚書等閣臣的意見是,還是要堅持廷議,太後您的意思呢?”

  張太後比楊延和更在乎這禮,要是按朱厚熜的意思,将蔣王妃奉為了太後,那她該何去何從啊:“楊愛卿說的很有道理,那就照楊愛卿和衆閣臣的意思辦吧,對新帝任性妄為的一些舉動,你們這些做大臣的,是該攔,要是不攔的話,任其發展下去,那他還會把誰放在眼裡啊,楊愛卿你說是不是?”

  楊延和點頭如搗蒜:“是,是,太後說的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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