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鐵臣點頭說:“是認識,前不久我和小妹去城裡賣菜,恰巧遇到了他,他一路跟随我們兄妹二人到了集市,然後裝作買菜之人,上前搭言,就這樣大家便認識了,在認識了以後,他随即就開始追求小妹,可是小妹卻沒有看上他,一再拒絕,最後他惱了,所以今日才會出生這樣的事端。”
李缙聽後,随口又問:“令妹可是已許配了人家,或是有了什麼心上人?”
“都沒有。”
“那怎麼會沒看上那個窦海元呢,我看他長得也不錯啊,難道是不想給人做妾嗎,可是就算給他做妾,好像也要比給一般人做正室妻子要強上不少吧?”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就是小妹沒看上他,是以我們全家人就三番五次地回絕了窦海元差來提親的那些個媒婆。”
“是嗎,沒想到你們家裡還挺民主的,令妹的婚事還可以自己說了算,這倒是挺稀罕的。”
古代兒女的婚事,須由父母作主,并經媒人介紹,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即私自與人談戀愛、苟合,那全家人都會遭人輕賤。
也就是說,古代人們的婚姻,在森嚴的等級制度和封建禮教的影響下,都是由父母決定的,自己沒有選擇權。
這是一種婚姻制度,這種婚姻制度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尤其是女子,選擇父母做為自己婚姻大事的代理人,這是合乎情理的,因為在古代,女子抛頭露面的機會很少,基本上接觸不到什麼男子,所以讓父母為其選擇丈夫,這是可取的,畢竟父母的人生閱曆較多,最重要的是,普天下的父母,沒有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将來能過的幸福,是以都會往好的方面促進婚事,而這樣促成的婚事,隻要男女雙方,不是性格相差太大,或者有一方太過強硬,一般都能在磕磕絆絆中把各自的棱角磨平,使婚姻得以長久維系,也是能把婚姻經營好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就是每個人的喜好和性格,父母不一定會完全了解,有時聽從父母的話,按照父母的意願,去選擇婚姻,也會釀成愛情悲劇,比如說唐朝女子步非煙吧,她才貌雙全,依照父母之命,嫁給河南府功曹參軍武公業為妻,這個武公業為人性情耿直,粗犷躁烈,隻曉得舞刀弄斧,步非煙的才情,到了他那兒,完全是對牛彈琴,盡管他對步非煙寵愛有加,可步非煙最後還是紅杏出牆了,事情敗露後,步非煙被武公業活活鞭打緻死,由此可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種婚姻制度,終究有它的弊端。
所以,還是尊重當事人的意願,自由戀愛比較好,處上一段時間,合得來就結婚,合不來就散,可在古代,是沒這個條件的,也不支持這種思想,不過有些人家的父母,在為自己的兒女選擇婚事的時候,也會征詢兒女的意見,但完全聽從兒女意見的人家卻極少,李缙沒想到廖家居然是這樣的人家,這讓他感到很新奇。
廖鐵臣苦着臉說:“不怕李大人笑話,我有啥說啥,其實我們全家人也想幫她做這個主,可是做不了啊,你别看我這個妹妹長得挺文靜的,但性子卻十分剛烈,要是硬逼着她嫁給一個不合她心意的夫婿,那到時候上花轎的就隻能是她的屍身了。”
李缙不禁驚歎了一句:“哇,那還真是夠剛烈的!”
“是啊…好了李大人,咱們别說這事兒了,還是說說你要種菜的事情吧,你想讓我們一家人為你種菜,是打算以此讓我們來償還,你幫我們墊付給窦海元的那一千兩銀子嗎?”
“你不用擔心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情,要是你們菜種的好,一個冬天就能把所有銀子還清了。”
“一個冬天?”
“對。”
“……”
“你們今冬都種了哪些菜啊?”
“啊,有黃瓜、韭菜和蔥蒜等。”
“在地窖之中?”
“是的。”
“地窖在哪裡啊?”
“入口在屋後。”
“屋後?還能進人嗎?”
“能,那些番子并沒有将其弄塌。”
“哦,那帶我去地窖看看。”
“好,你随我來吧。”
廖鐵臣一面說,一面轉身由房子的一側向後院走去,李缙和廖家的其他人緊随其後,一塊兒跟了過去。
在廖家屋後,也就是後院,有一個大坑,有斜着的土梯能直達坑内,坑内立面有一扇破爛的木門,木門之内就是地窖了,大體上就跟陵寝一樣。
廖鐵臣領着李缙來到坑邊,簡單介紹了兩句,然後帶李缙入了坑,進了地窖。
李缙一進地窖就皺起了眉頭,因為裡面馬糞遍布,氣味實在是難聞。
馬糞是熱性肥料,比雞、豬、牛、羊糞産生的熱量都要高,發酵時能産生高溫,地窖就靠其恒溫。
哦買嘎,好臭啊,天天被這麼熏着,這種出來的菜會不會有毒啊,還能吃嗎?
李缙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冤枉了那個窦海元,沒準人家的小妾還真是因為吃了這菜而患了病,因為他感覺在這種環境下種出來的菜,好像是不可以吃的。
盡管地窖内的氣味十分難聞,但李缙還是堅持着看了一下,這地窖還算大,面積大約有一、二百平米,空間高度大概在兩米五左右,其間有不少立柱支撐,地窖‘棚頂’開有一些用于照明的洞孔,不過光比較暗,勉強能視物。
李缙就着昏暗的光線,在地窖内走了一圈,随便瞧了瞧,這地窖之内,就跟一個農家小院一樣,種了不少蔬菜,隻不過這時,那些蔬菜都被東廠的番子給毀壞了,但大緻還是能看出來那些蔬菜的長勢,那些蔬菜的長勢都不是很好,因為不見風日,無法進行光合作用。
十來分鐘以後,李缙出了地窖,對廖鐵臣說:“這地窖式溫室不行,想要種菜,還是得在地上建大棚。”
廖鐵臣琢磨了一下,而後問李缙:“李大人,你說的這個大棚,是三面有擋風牆,一面有油漆紙窗的那類溫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