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繼續求些推薦票吧,謝謝大家幫忙!另:《歃皿》上卷,當當,卓越,博庫及全國各地大部分地區都有售了,歡迎朋友們購買,再次感謝!
-----------------
尚聖聽到狄青胡謅,幾乎要笑出來,可想起狄青的吩咐,隻好低頭喝茶。
狄青面不改色道:“昨日大相國寺天王殿被雷擊一事,你想必也有所耳聞吧?”
鳳疏影點頭道:“略有所聞,可具體情形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狄青冷哼一聲,“諒你也不知情。我和你說了,你莫要與旁人提及。不然,洩露了風聲,隻怕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鳳疏影連忙道:“妾身隻有一個腦袋,官人還是莫要說了。不如說說你們的來意好了。”
狄青故作慎重道:“大相國寺一事的确不能和你詳說,但我不妨告訴你,那和彌勒教的妖孽有關,朝廷知道這些人在京城出沒,才讓我等聯手捉賊。有人提供消息,說有賊人到了竹歌樓……”
鳳疏影失聲道:“哪有此事呢?”
狄青道:“并非你說沒有,就沒有了。”
鳳疏影道:“那是、那是。”她多少也聽過彌勒教的事情,知道若是和他們扯上關系,事态嚴重,這竹歌樓也就不用開了,急急問道:“那官人到底想做什麼呢?”
“你現在有兩條路可選。”狄青道:“第一條路就是等我們大隊人馬殺将過來,将竹歌樓圍住,詳細地搜個十天半月,看看其中可有叛逆。”
鳳疏影苦笑道:“官人說笑了,哪要搜那麼多天呢?這可不成啊…那、第二條路呢?”
狄青低聲道:“第二條路就是讓我們三個去見張妙歌,因為有細作已探得,這賊人最近喜藏身于煙花之地,似張妙歌這等處所,自然也是奸賊藏身的好地方。我們三人要前去一觀,查探看看到底有沒有奸人藏身此處。”
鳳疏影一怔,不想狄青提的竟是這種要求。她琢磨不透這三人的來頭,隻以為他們想來敲詐一筆銀子,不想狄青竟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反倒讓鳳疏影将信将疑,不知如何回應。
狄青見她猶豫,淡淡道:“當然你不同意也沒有辦法,我們奉公命查案,說不得隻能打上去了。”
鳳疏影忙陪笑道:“官人,妾身并非不肯,可希望幾位官爺上去後,千萬莫要傷了我們妙歌哇…那樣的話,妾身真的無能承受。”
狄青道:“那是自然,你以為我們是浪得虛名的嗎?這位武經堂的閻難敵大人,你别看他白白淨淨的樣子,可一身火器放出來,雷公都比不上。”
鳳疏影心中一寒,暗想那還不把我這竹歌樓拆了?可事到如今,權衡輕重,也隻能放狄青三人上去。婦人悄悄地召了個丫環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丫環招呼道:“幾位官人,這邊請。”
狄青見已得計,起身對尚聖二人拱手道:“聖公子,閻大人,敵人狡詐,都留神些。請。”
尚聖憋着一肚子笑,學着狄青的樣子拱手,“葉二捕頭,請。”
狄青一怔,轉瞬醒悟過來,暗想自己方才說是葉知秋的弟弟,所以尚聖才稱呼他為葉二捕頭,心中好笑。故作捕頭狀,大搖大擺地跟着丫環走去。
旁邊那兩個商人見狄青和鳳疏影低聲嘀咕幾句,竟然就被帶往張妙歌的聽竹小院方向行去,下巴驚得差點砸在腳面上,忍不住的鼓噪。
狄青将煩心事交給鳳疏影去處理,跟随丫環過了方流亭、賞幽台,到了聽竹小院前。那丫環道:“三位公子稍等,我先去禀告一聲。”說罷不等回複,已入了聽竹小院。
狄青閑着無事,見那白胖子臭着一張臉,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先生貴姓呢?”
白胖子冷冷道:“姓閻,閻王的閻。”他一直都在沉默,顯然對狄青處事方法并不認同。
狄青倒是一怔,沒想到自己随口給這人起個名姓,居然中了。見那人好像被天下人虧欠的臉,心中也是不悅。
這時候丫環從聽竹小院走出來,招呼道:“三位貴客請了。”她前頭帶路,聖公子緊緊跟随,狄青卻有些意興闌珊道:“聖公子,我還有他事,就不進去了。”
尚聖聞言一把抓住狄青,急道:“那怎麼行,我們三個來抓大盜,怎麼能少得了你這個高手?你……一定要跟着。”他口氣中很有懇求的意味,狄青心中一軟,終于還是向前走去。
這聽竹小院别具韻味,以幽、清、雅、淡為主。尚聖一路行來,贊不絕口。這時隻聽“铮铮铮”數聲琴響,曲調高亢,如入雲霄,竟給這小院添了些激昂之氣。
那調兒穿雲破霧後,曲曲折折,漸變幽細,如花間莺語,又似幽泉暗咽,美妙非常。
尚聖聽得呆了,贊歎道:“此曲極妙,我很喜歡。”
狄青暗想,看你也算個有錢的主兒,怎麼好像成天都在牢籠中住着,這也好,那也不錯,這個也喜歡、那個也喜歡?
三人上了閣樓,琴聲已止,餘韻不絕。丫環輕輕推門進去,指着一旁空處的三個椅子,低聲道:“請坐那裡吧。”說完領三人到椅子前,奉上三杯清茶。
閣樓裡坐滿了十人,每人都是面前一杯清茶,但看來卻都彷佛吃着山珍海味般的惬意。
靠窗棂處坐着個女子,聽到門響,輕擡螓首,向這面望了一眼。尚聖一見,本已坐下,又是霍然而起,盯着那女子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本來尚聖欣賞旁人,都說我很喜歡,可這刻嘴唇蠕動兩下,竟半個字也發不出來。
那女子眼睛不算太大,嘴巴也不算很小,粉抹的也不是很厚。若是單論五官,那女子算不上極美,但她隻是淡淡的那麼一瞥,就如清風扶柳,明月窺人,風情萬種,楚楚動人。
她最動人的地方,就在風情。
旁人看到這女子的眼神,好像融入了綠水,看到這女子的媚态,就如沐浴着春風。尚聖并非沒有見過女子,相反他見過的女子可說是極多極美,但和這女子一比,尚聖隻能評價他身邊的那些女子,個個都是木頭!
這女子自然就是張妙歌!
張妙歌一雙妙目掃過尚聖的時候,微帶些訝然,看到白胖中年人的時候,蹙了下眉頭,見到狄青的時候,突然輕笑了聲。
衆人皆驚,順着張妙歌的目光望過去,不解張妙歌因何發笑。
張妙歌不用輕展歌喉,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颦都是無聲而又動人的歌聲,尚聖當初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兩個号簽,還覺得有些不值,可這時候突然感到,能見張妙歌一眼,就算花二百兩銀子也值。
狄青卻不如尚聖那般失魂落魄。實際上,在閣樓裡頭,對張妙歌沒有失魂落魄的就隻有兩人,一個是那白胖中年人,另外一個就是狄青。
白胖中年人因為自身原因,所以對再美貌的女子,也沒有什麼感覺。狄青卻隻覺得張妙歌有些可憐,他甚至覺得,自己和尚聖、張妙歌都屬于深陷牢籠、不能自拔的人。
因此狄青見張妙歌含笑望來,也回以一笑,走上前去,将那束眼兒媚放在張妙歌的桌案前,說道:“送給你了。”
張妙歌微有訝然,妙目盯在狄青的臉上,看了良久,這才輕聲道:“多謝你啦。”她聲音也是如清風曉月,自帶風骨。她拿起桌案上的那束眼兒媚,輕輕嗅了下,又啟朱唇稱贊道:“好花!簡直可以和柳七的詞相媲美。”
衆人皆驚,神色各異,有幾人臉上已露出不平之意。尚聖聽到柳七兩字的時候,卻是皺了下眉頭。
少有人不知道柳七,有井水處,即有柳七詞!
柳七不是達官,亦尚未及第,眼下落魄京城,是個窮困書生。但他的名氣,甚至已超過了當朝的皇帝。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隻憑此一句,柳七就已成為天底下無數癡男怨女的知己,亦是無數閨中少女,侯門深婦仰慕的對象。
京城青樓中甚至流傳着這麼一句話,“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
在無數歌伎眼中,柳七簡直比皇帝都要威風。
有人慕、有人恨、有人識、有人鄙。天下人對柳七的評論多多,不一而足,但無人能否認,柳七的名氣之大,世間少有。張妙歌若是稱贊柳七也就罷了,在座衆人若論多金,每個都要過于柳七,但是若論文采,那是項背難企。可張妙歌竟然說一個賊禁軍獻的花兒,可以和柳七的詞相媲美?
無人能服!
狄青也聽過柳七的名字,不過他和柳七道不同。柳七的詞寫盡了男歡女愛、纏綿悱恻、羁旅離情和暮宴朝歡,但惟獨寫不出狄青所向往的慷慨俠烈之氣。因此狄青雖知柳七大名,卻沒有知己的感覺。他給張妙歌送花,純粹是因為他從張妙歌的眼中看出風情之後的落寞,那種落寞讓他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