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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夢央宮淺貴妃

皇上的心尖小皇妃 傾國傾城 6232 2024-01-31 01:12

  君墨影回來的時候,照舊在院子裡看到了一張紅色的美人榻。

  然而今日,上面那個人卻不是像從前那樣,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懶洋洋地躺着,而是靠坐在那兒,懷裡抱着那隻火紅的小狐狸,抱得很緊很緊。

  她的神情是帶着些許迷茫與呆滞的,就像一個瀕臨溺水的人,抓着大海中的唯一一根浮木。而那隻火狐,就是她現在的浮木,是她聊以慰藉的溫暖,所以才會這般不願放開手。

  那個姿勢,君墨影甚至懷疑,她會在下一秒直接把小狐狸給勒死。

  蹙了蹙眉,他步履翩跹地走過去,最後站定在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樣摸摸她的腦袋。

  恍惚中,夢言的身體似乎微微一僵。

  在男人的手即将觸碰到她時,她突然往後縮了一下,避開了他伸過來的大掌――那雙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掌,那雙不知抱了她多少個夜夜的手掌。

  君墨影愣了愣。

  沉吟片刻,繼而笑道:“怎麼,朕沒回來陪你用午膳,不高興了?”

  說話間,他直接在她身邊的空處坐下,再一次伸手,這回卻沒有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直接就把人裹在了懷裡,揉了揉她的腦袋。

  夢言放開懷裡的小狐狸,任由它從自己身上跳下去,快步跑開,最後慢慢消失在視線裡。

  彎了彎唇,她的笑容有些蒼白:“君墨影,我剛抱過小狐狸,你不嫌我髒嗎?”

  印象裡,這個男人總是很嫌棄那隻小狐狸。

  從第一天把小狐狸給她的時候,他就總不肯讓她抱小狐狸,說是毛茸茸、髒兮兮的。

  可是現在,他竟然忽略了她剛抱過小狐狸的事兒,直接把她抱在懷裡。

  就不怕她身上的“毛茸茸髒兮兮”蹭到他身上去嗎?

  真是……

  君墨影總覺得這小東西今日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從他走進院子開始,就這麼覺得了。

  若是平日裡正常的發呆,看到他的時候,她必然會收回思緒,高高興興地沖他笑。

  可是今日……

  這幾分虛弱、幾分無力的樣子,眼神中還透着迷惘與倉惶,看起來更讓人心疼了。

  君墨影低低地歎息一聲,在她額角落下輕柔一吻,道:“不髒,朕不嫌棄。”

  夢言眉尖微微一挑,嘴角的弧度揚得更高,悠遠含水的星眸中卻染上了幾分哀然與寥落。

  “我早晨還去釣魚了,後來用手抓過魚,全都抹在身上了。”她又道。

  君墨影嗓音低低地“恩”一聲,滿是磁性,抱着他的雙手卻完全沒有要松開的意思,下颚貼着她的發頂,輕輕地摩挲,溫柔缱绻。

  “不礙事,再髒也不要緊,朕不嫌棄。”

  “可是我怕。”

  夢言擡手抵上他的兇膛,巴巴地望着他:“我怕弄髒了你的衣服,所以你别抱着我了,好不好?”

  這樣的請求,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言言,到底怎麼了,恩?”君墨影凝了凝眉心。

  她的異常,已經讓人無法忽視,更沒有辦法裝作看不見。

  夢言愣了愣,臉上閃過一抹詫異,旋即就微微笑道:“沒有啊,我好好的,能怎麼了?”

  君墨影眉心擰得更緊,俊美的側顔線條已是緊緊繃起,他眸色深深地凝視着她,玄黑的墨瞳深處絞着一片擔憂與深究并存的晦色。

  四目相對良久,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一個帶着笑意茫然不解,一個含着探究面沉如水。

  終于,還是夢言先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你幹嘛呀?”她擡手環上他的脖子,親昵地用自己的臉去蹭他的,耳鬓厮磨、缱绻至極不過如此。

  “怎麼成天疑心病這麼重呢,我說了沒事,就真的沒事。這不是看你成天嫌棄那隻小狐狸,所以怕你連我一塊兒嫌棄了嗎?”

  她扭動着身子不停地往他懷裡鑽,笑吟吟撅起嘴在他唇角親了一小口。

  君墨影歎了口氣。

  這個樣子,就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他知道不是。

  若不是太了解這小東西,了解她高興和悲傷時的每一個神色細節,或許真的就這麼被她蒙混過關了也不一定。

  其實今天的她,跟先前的某一次很像。

  他在華章宮的那兩個晚上,回來之後她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對着他笑,笑得有些不知所謂。明明眼底深處沒有笑意,明明很抗拒他的懷抱,卻被動地不得不承受那一切,裝作一副十分迎合的模樣,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或許唯一的區别,就是她今日的抗拒沒有這麼明顯。

  那是厭惡他的,他知道。而今日,似乎不是厭惡,也沒有那麼多的抗拒,隻是茫然、彷徨,周身都環繞着一股濃濃的失落的氣息,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覺得心疼。

  說起來,這小東西似乎很難得會真的發脾氣。

  除了對着後宮某些挑釁的女人毫不掩飾那份厭惡以外,她對人都很好,哪怕對奴才們也都是一樣,脾氣好,成天笑眯眯的。

  可他知道,她倔得很,脾氣也壞得很。但凡真的惹到了她,那不把你刺兒得渾身難受她是不會罷休的。

  然而此刻,他卻是希望她能朝他發脾氣的,哪怕像上回那樣那麼冷淡地對他也好。

  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事兒,隻要她說,他就能讓那不痛快的因素徹底消失。

  可惜,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她怎麼了。

  夢言等了老半天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但見男人幽潭般的夢眸中滿溢着複雜的深邃,黑得如同一團抹不開的墨迹。

  那一刻,有一絲微酸的感覺在心尖上彌散開來,漸漸地溢滿了整個心肺。

  夢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大喇喇地揚起那張明媚璀璨的笑容。

  她仰起脖子,大喇喇地又往他嘴角重重嘬了一口。

  “既然皇帝陛下這麼不嫌棄我,那我就毫不客氣地蹭上來了!到時候弄髒了你的龍袍,可不能怪我,知道嗎?”

  君墨影垂眸看她,捧着她的後腦亦是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恩,不怪你。就算言言是從泥堆裡爬出來的,朕也要一直抱着,不會放手。”

  在院子裡坐了沒多久,夢言就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她還笑眯眯地說自己現在除了吃就是睡,都快跟豬一樣了。

  君墨影一臉縱容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作勢就要去抱她。

  夢言也沒拒絕,朝他張開了雙手,吊在他身上一臉樂呵樂呵的樣子。

  進了内殿,君莫停扒了她身上的外衣才把她放到床上。

  “好了,睡吧。睡醒了差不多就能用晚膳了。”

  夢言咯咯咯地笑:“我覺得我很快就能長成一隻又白又胖的大母豬,然後被人給吃了。”

  “恩。”低醇的嗓音在耳邊輕輕回蕩,充滿了邪肆與魅惑,“等肚子裡的孩子滿三個月,朕就把你給吃了。”

  “君墨影!”夢言惱羞成怒地吼了一聲。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淡淡龍涎香的熱氣盡情撲灑在她耳根處,“朕忍了很久、也觊觎很久了,得趕緊養肥吃掉才是。”

  “你趕緊出去,我要睡了!”

  君墨影終于不再逗她,在她額角落下一吻,“恩,好好休息。”

  他轉身的瞬間,眉梢眼角的溫柔還未全數斂去,隻是眸底已泛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幽。

  與此同時,夢言臉上的笑意已然褪了幹淨。

  出去之後,君墨影直接就找了冬陽,問她夢言今日都去過哪些地方,發生了哪些事。

  讓她詳詳細細地告訴他。

  冬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了。

  “回皇上,娘娘起初去禦花園的時候,在荷花池畔碰上兩個碎嘴的丫頭。”

  “她們當時就在議論绮妃娘娘懷有龍種的事,說是娘娘成天就愛亂吃醋,所以皇上才會下了禁令不準任何人在宮裡提起绮妃有孕的事,就怕……”

  “就怕娘娘的醋壇子打翻了,酸了整個皇宮!”

  别說是帝王,就連李德通聽得也是膽戰心驚。

  都哪裡來的狗奴才,這不要命了吧!

  冬陽的話卻還沒有說完:“她們還說……還說娘娘霸着皇上不肯放手,現在确實是得寵,可說不定将來的哪一日就會失寵……”

  确實是詳詳細細,所有能紮在人心口上的關鍵之處都被冬陽複述了出來。

  君墨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冬陽說完,連帶着瞥向她的眸光也帶上一絲冷冽的寒氣。

  “哪個宮的奴才?”

  “回皇上,奴婢也不認識。娘娘最開始也問了她們這個問題,不過後來沒等她們回答,娘娘突然又說不想知道了。後來她們走了以後,娘娘與奴婢說,她并不在意這個……”

  冬陽回想起當時主子的那種笑眯眯不在乎的樣子,就覺得害怕。

  當然,看着帝王現在這個樣子,她更害怕。

  李德通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擡眸看向帝王,卻在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帝王臉上的神色時,一道滿溢着森冷的嗓音就咋向了他。

  “李德通,去把那兩個狗奴才找出來,杖斃。”

  冬陽臉色一白:“皇上,娘娘說了不在意,這樣會不會太……”

  “違抗聖旨,朕沒有抄她們滿門已經是客氣的!”

  直到這一刻,冬陽才知道帝王心裡的火氣有多大。

  “還有呢?”

  正怔忪間,帝王犀利的視線再一次朝她掃了過來。

  冬陽想了想,又道:“娘娘後來一時興起要釣魚,卻不想把雲貴妃的金尾鯉釣了上來,剛巧那時候,雲貴妃和她的丫鬟走了過來。看到娘娘手裡抓着那金尾鯉,就和娘娘起了沖突。”

  “雲貴妃倒是不曾說什麼,隻不過她身邊那個丫頭月兒實在可惡,一直都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說娘娘目中無人、尊卑不分。後來雲貴妃說是要把那金尾鯉送給娘娘,娘娘沒要,那丫頭又開始了……”

  說到這裡,冬陽的臉上又閃過一絲憤恨,摻着些許的委屈。

  “說什麼雲貴妃是貴妃,而我們娘娘不過是個普通的妃嫔,怎麼能拒絕貴妃娘娘的賞賜,她……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君墨影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沉,任是誰都能看出他此刻的不悅,可是他沒有再說什麼。

  “你退下吧。”他沉聲道。

  冬陽行了一揖,就走了。

  那個時候她還在想,或許前一件事情帝王能夠替主子出口惡氣,然而後一件事情,帝王總不可能因為月兒說了幾句話也把人給砍了吧?

  畢竟是雲貴妃那裡的大宮女,最多動一點小小的刑罰。

  否則不就等于打雲貴妃的臉麼?

  雖說雲貴妃的父親已故,可她的哥哥,卻是繼承了爵位的雲大将軍……

  然而出乎冬陽意料的是,對于月兒,帝王并沒有任何動作,甚至不曾派人口頭警告幾句。

  可與此同時,帝王卻做了一件震驚了整個皇宮的事。

  一道聖旨,夢央宮淺妃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克令克柔,并育有龍嗣……

  自此,宮裡再無淺妃,多的是夢央宮淺貴妃。

  夢言還在她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覺,卻不知外頭早已因為這一道聖旨而變了天。

  夢栖宮裡,雲貴妃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除了最初挑了挑眉以外,臉上還是淡淡的沒有其他表情,似乎這一切的事情根本與她無關。

  月兒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娘娘的脾氣能這麼好,碰上這種堵心的事兒都不生氣!

  雖然宮裡的其他人不明白帝王此舉何意,但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這分明就是赤*裸*裸打她們夢栖宮的臉啊!

  就因為她今日的一番話――就因為她說自家主子是貴妃,而那淺妃不過是個普通妃嫔,所以帝王就要用這樣的實際行動來告訴她們,淺妃并非并非隻是一個小小的妃嫔,而是一個寵冠六宮、無人能敵的女子嗎?

  未免欺人太甚!

  “娘娘,皇上他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月兒緊緊握着拳頭,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等大将軍回來以後,娘娘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跟皇上好好說說,給您晉位為皇貴妃!”

  說到這裡,她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裡還是帶着不甘,憤憤地跺了跺腳。

  “皇上怎麼能這樣欺負您呢!”

  “别胡說八道。”雲貴妃眸色淡淡地掠了她一眼。

  下一秒,嘴角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皇上對夢言,果真是好。”

  相比之下,雲貴妃的反應算是各宮各殿最為平靜的。

  其他宮裡的那些,要不就是氣得心肝膽肺都在疼,要不就是震驚地食難下咽、睡不安寝。

  一個在幾月前還隻是個連封号都沒有的小主,竟然在這麼短時間内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換誰能受得了?

  照這樣下去,若是産下皇子,是不是連皇貴妃的位子也指日可待了?

  夢依宮裡,皇後知道了這個消息,整個身子都晃了一下。

  旁人想的是皇貴妃,然而她想的,卻是皇後的位子。

  雖然于她而言,這個位子的意義并沒有常人以為的那樣重要,可若是莫名其妙就被拉下馬、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代廢後,這樣的日子……

  未免太恐怖。

  皇後想想就覺得心驚。

  究竟是坐以待斃、等着看她在皇上心中究竟是個什麼地位,還是聯系父親、跟他好好商讨一下這件事?

  一時間,皇後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消息傳到夢鳴宮的時候,太後氣得直接摔了那一桌子的飯菜――還是用手直接拂過的。

  憐汐從未見過太後這個樣子,頓時就吓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哀家看皇上是越來越瘋了!”

  太後說着,便一下下用力地捶着桌子,原本保養得當的臉如今卻是越來越老了,已經有明顯的褶皺顯露出來。

  “這麼長時間哀家都沒有跟他好好談談,他倒是真當哀家死了!”

  憐汐一驚:“姑母,您莫要說這種氣話!”

  “哀家說的不是氣話!”

  太後此刻已經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儀态與威嚴,不過就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母親,狂躁地發洩着自己對兒子的不滿。

  “自從夢言出事的那一晚以後,你可曾見他來看過哀家半眼?明知哀家厭惡那個夢言,明知哀家懷疑那夢言是西阙派來的細作,他竟然還在那件事發生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内立夢言為貴妃,哪裡還有半分把哀家這個母後放在眼裡的意思?”

  “不,姑母,皇上不是這樣的!”

  憐汐也不知道是想安慰太後,還是急着為帝王辯解,情緒很是激動。

  “一定是淺妃迷惑了皇上,皇上才會這樣。但皇上本心裡一定還是念着您的,否則夢鳴宮的吃穿用度就不會跟以前似的半點沒有變,皇上也不會特地調了這麼多人過來照顧姑母。可見皇上心裡一定還是念着姑母的!”

  “你怎的就知道皇上把人調過來不是想監視哀家!”

  此話一出,憐汐頓時就白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太後眸光一凝,微微别開了視線。

  良久,才深吸一口氣道:“不用多想,哀家不過是說句氣話。放心吧,哀家沒事了。”

  憐汐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繃緊的肩胛卻還沒來得及松懈下來。

  太後繼而又喃喃道:“你說,夢言她究竟有沒有看到我們送去的東西?”

  憐汐答:“汐兒覺着,淺妃應該是看到的。因為玲珑那邊,不可能輕易放棄她和宋淩的未來,所以這件事,她一定是完成了的。”

  “那為何會是這般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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