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主謀出現
李正未聽到沈亢的話,不由得擡頭看了看她,隻覺得那雙眼睛裡寒光閃閃,像是遼闊草原上的星空,深而遠。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橫,“自然,奴才覺得,斷無可能,難道将軍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不成?”
證……證你個頭啊!人都死了,還能号出脈來嗎?你們這個落後的時候又沒有B超!
沈亢在心中發完牢騷,臉上的神色卻依舊笑意淺淺,他迎着衆人灼灼盯過來的目光,神情自若道:“自然。”
“什麼證據?”李正未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沈亢的手指間忽然有寒光一閃,在室内明亮的燭光裡,那寒意沉而冷,在她的掌心裡幽冷綻放。
她把烏鐵匕首放在手中抛了抛,笑意淺淺對衆人道:“可以剖腹檢查。”
衆人倒抽了一口氣,李正未的心更是一抖,“這……這……”
“這什麼?”沈亢微微挑唇,手中的烏光折射入眼底,眼底的神色也似一寸寸凍了起來,“隻要剖開她的肚子,看看裡面是有東西便知。”
“這太殘忍了!”李正未想出合适的詞兒,尖叫了一聲說道。
“殘忍?”沈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步走到他的身前,微微俯首道:“有人想用她來陷害本将,讓她前來勾引,再以維護貞潔之名而悲憤的在衆人的面前自殺,也好落實本将的罪名,本将何德何能讓人費盡心思如此巧妙安排?”
他說到這裡,微微停了停,聲音陡然一銳,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抵住了衆人的咽喉,“本将莫名其妙的擔上了這種輩名,還要如何為官,如何面對信任本将的陛下?如何面對文武同僚?還要如何面對屬下将士?這對于本将來說,不是殘忍嗎?”
她的一番話說得動若雷霆,滾滾經過衆人的心頭,方才這位模樣俊俏的年輕将領一直是面帶笑意的模樣,突然間如此大的反差給人極大的震撼。
衆人聽得震撼,容卿聽在耳中,卻是有别樣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自從冷可情大好之後,先是慕容蓮,再是皇後,哪一個沒有想過要置她于死地?她又是何其冤枉?
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一點一點的被她吸引,情不自禁的對她說了許多不該說的事,她義無反顧的站到了自己的陣營,沒有條件的與自己并肩一起面對那些陰謀詭計。
而如今,自己親手把她變成了沈亢,她還未入朝,便得罪了铮嚴烈以及他身後的那些盟友,或許……還有整個攻疆。
他在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手指不由得微微縮了縮,如此時抽痛的心,到底,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沈亢不知道容卿瞬間的心思已經千回百轉,偈是刹那間越過了滄海桑田,她看着額頭冷汗滾滾的李正未,長眉挑起,目光冷銳,如同戰場上殺回來的女修羅。
她往前逼近了一步,“怎麼樣?李公公,你敢,還是不敢?”
李正未平時沒有少替皇後做缺德的事,手上也有幾條人命,沾染了不少的皿腥,但是……剖開人的肚子取東西,他還從未做過,也沒有見過。
他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仿佛鼻尖已經飄來了皿腥氣,他僵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喊道:“皇後駕到!”
沈亢的目光一轉,向着門外望去,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打了狗,這主人總算是來了。
容卿的眉梢都沒有動一下,隻是臉色更沉了幾分。
皇後依舊穿着方才的那套衣服,在燈籠的光影裡快步而來。
她在宮中根本就沒有睡着,在閑上閉目養神了片刻,李正未還沒有消息,她的心中不由得有幾分急躁。
不過是害一個沈亢,怎麼如此難?算着時間早應該傳來消息了。
正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時候,外面響起匆忙的腳步聲,一個小宮女跑了進來,來到殿中跪下,“娘娘,不好了。”
“李嬷嬷,掌嘴!”皇後的心中本來就壓着火,正無處發洩,這小宮女算是自己撞上了。
李嬷嬷走過去,擡手就給小宮女兩個耳光,絲毫沒有留情,力大掌沉,小宮女的臉頓時就腫了起來,嘴角也流出了皿絲。
“什麼事?”皇後看了一眼,目光陰冷的說道:“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回娘娘,”小宮女忍住眼中的淚花,垂着頭低聲說道:“李公公……在太後的宮中似乎遇到麻煩了。”
“什麼?”皇後立即從床上站了起來,“你再說一次!”
小宮女不敢有所隐瞞,急忙說道:“回娘娘,李公公帶了人去了太後的宮中,他讓奴婢守在宮門外,說是讓奴婢留意着宮内的動靜,若是有什麼不對就向娘娘來禀告。”
“那你都聽到了什麼?”李嬷嬷問道。
“奴婢……看到李公公跪在那裡,皇上也來了,那個年輕的将軍似乎很生氣,奴婢瞧着情形不好,這才回來報信。”
“娘娘,”李嬷嬷心中擔憂,卻不敢表露出來,“要不然,老奴先過去看一看?”
“不,”皇後手指緊緊相握,她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不論是你過去,還是本宮過去,都有可能會引火燒身。”
李嬷嬷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娘娘說得極是,但是,若是此中發生什麼變故,李正未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倒不如娘娘前去,把情況做到知己知彼為好,關于今天晚上的事,皇後娘娘并不知具體的情形,就算是事敗,也扯不到娘娘的頭上。”
李嬷嬷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的觀察着皇後的神色,她看到皇後臉上的神情微微松了松,才又繼續說道:“何況,李正未出了事,誰會相信娘娘您得不到消息?若是真的不去,反而會落了個涼薄不顧仆的名兒,反倒不美了。”
皇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心中的怒氣散了散,“你說得有理,看起來,本宮是非去一趟不可了,這個愚蠢的東西,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李嬷嬷不敢再答言,隻是向後退了一步,恭敬的垂着頭。
皇後帶着李嬷嬷走進太後宮中的時候,她察覺到這裡的氣氛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凝重一些,她的心不由得一沉,或許……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她邁步走到容卿的近前,施了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容卿點了點頭,“起來罷。你怎麼來了?”
皇後面現憂愁之色,歎了口氣說道:“皇上,臣妾想着母後的病體,無法安睡,算着時間也過去了這麼久,那毒着實厲害,實在放心不下,便前來看看。臣妾未經皇上旨意私自前來,還請皇上責罰。”
容卿擺了擺手,“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有這份孝心是好的。朕還沒有那麼不明事理。”
皇後一怔,“皇上,臣妾并無他意。”
容卿不再讨論這個問題,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屍首,“你來得正好,看看是否識得此人?”
皇後似乎剛看到地上的屍首,還未看清,不由得驚叫了一聲,轉過頭去,一臉的驚恐說道:“皇上……”
沈亢在一旁看着她如此惺惺作态,像是一個無比無辜而純潔的人,不由得又想起之前她所說的那句“枕邊人”,心中又泛起幾分惡心的感覺。
她微微别開目光,轉頭看站窗外,天邊已經隐約有了一線亮光,像是即将要把黑暗細細的剝離開去,天地間将重新被光芒籠罩。
她并不喜歡這古代的夜晚,太長太暗,而此時看着那一線光亮卻沒有一分喜悅之色,反而多了一些煩躁,皇後那嬌弱的模樣像是一塊甜膩不消化的餅,貼在胃裡。
容卿敏銳的發現了她的變化,站起身來不着痕迹的邁動了幾步,避開了皇後,“到底認不認識?”
“皇上,”李嬷嬷上前跪倒道:“娘娘肅來心地良善,從未見過這些,不如讓老奴前來認一認吧。”
容卿點了點頭,李嬷嬷上前仔細的看了看屍首,又叩拜了說道:“回皇上,這個女子老奴認得,她是姗兒,在皇後娘娘的宮中當差。隻是……不知為何會到此?”
“朕也想知道。”容卿冷聲說道:“既然是皇後宮中的人,難道不知此人的去向嗎?”
李嬷嬷垂也頭說道:“回皇上,今日皇後娘娘的身子有些不适,剛睡下不久又得了太後病重的消息,娘娘心中焦急,匆忙趕來侍疾,直到皇上下旨方才回宮休息,今日事情太多,皇後娘娘也的确沒有注意到一個宮女。說起來也是老奴失職,出了這樣的纰漏,還請皇上責罰。”
她一番話不僅把皇後擇了個幹淨,還把她帶病也要來為太後侍疾,不顧自己生病的孝心稱頌了一番,着實是一舉兩得。
果真是厲害。
容卿心中冷笑,他都未曾注意到,皇後一日一日發生了變化連帶着她身邊的人也一個一個牙尖嘴利,說起話來滴水不露。
沈亢微眯了眼睛,慢步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