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說完,宛如脫力一般,後退了幾步,扶着下首的椅子坐了下去,承平長公主卻似早就料到了一般,點了點頭:“十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長進——可惜,這也由不得你!”
聽到此處,蕭貴妃悚然擡頭:“長公主,您——”承平長公主一伸手,阻了蕭貴妃的話:“你或許以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蕭琅不死,總能找到東山再起的機會,何況他本是位高權重的大将軍,又豈會落到死路上——可惜,豫王下手就是這樣兇
狠,硬生生把蕭琅逼到了死路上!”
衛龍淵急道:“姑姑,這——”
“本殿下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若是真的,蕭琅他就真的是昏了頭了——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去盜溫氏的墓!”
承平長公主笑得很冷:“衛宵練這一手玩的确實夠狠,發墓盜冢這種事,在本朝一直是重罪,不管事情是不是蕭琅做的,隻要衛宵練能給他坐實了,輕則流放重責問斬!”
蕭貴妃拼命搖頭:“兄長不會做這樣的事的——他是當朝大将軍,何必做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啊!”
“是啊,本宮也這麼覺得,可是衛宵練偏偏就這麼上告了,而且還拿到了證據——若不然,他敢公然将當朝一品将軍押解回京?”
承平長公主臉色發沉:“現在整個西南駐軍,都交到青州知府的手心裡,成了衛宵練的囊中之物了!”
衛龍淵愣了一下,忙道:“姑姑,那高維勇我是知道的,雖然隻是一個知府,但是骨頭還是很硬的,恐怕他還不會為衛宵練所用……”
“他是禮部尚書文重的表哥!”
承平長公主冷笑:“至于這文重跟衛宵練是什麼關系,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衛龍淵猛然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竟、竟然……”他幾乎是一瞬之間,便将所有事情“串聯”了起來:“當初王尚書緻仕的時候,衛宵練沒有舉薦他自己的人,而是舉薦了文重,于是溫家兄弟便中了解元和亞元,衛宵練随後又把自己的小姨子嫁給文重,兩人
成了親戚,文重的表哥是青州知府,鳳家的祖籍就在青州,而青州地處西南,恰恰是西南駐軍所在的地方——”
衛龍淵思及此處,目眦欲裂:“他,他這都是一步一步算好的——”
承平長公主冷笑道:“當初我就說,衛宵練是在台上唱戲的,而你我隻不過看個熱鬧罷了,你還不以為然,如今看來如何?恐怕,這小子從前的一舉一動,包括鳳比翼的驟然出色,也都是在計劃之中吧!”
衛龍淵搖了搖頭:“不……我,我不知道……”承平長公主盯着他:“當初鳳家把豫王妃的人選換掉的時候,你也好,太子也罷,哪一個不是存心看笑話?可是如今如何了?太子照着鳳比翼的樣子選了個太子妃,卻被坑的裡外不是人,你呢?連個合适的
人選都找不出了!”
說到此處,承平長公主環視了一周,不住地點頭:“豫王,除了個嫡子的身份什麼都沒有,人家硬生生闖蕩出如今的身份來,踏平了西涼,賢内助傍身——再瞧瞧你們母子倆,一對的廢物!”
她站起身來:“皇後之位,貴妃争也罷不争也罷,看如今的局勢,便是争了也坐不長久,可是蕭琅卻是不能不救的!若是蕭琅倒了,懷王這一派,也多半是涼了!”
承平長公主說完,提步便走,一面用眼神示意衛龍淵跟上,衛龍淵這才如夢初醒,提步便走,把茫然若失的蕭貴妃扔在了身後。
兩日後,衛宵練和鳳比翼壓着蕭琅回到了京城,而朝上的懷王黨也摩拳擦掌,意圖與衛宵練較量一番。
第三日一早,身為懷王黨的禦史王恩成率先參了衛宵練一本,控訴衛宵練不該任意押解朝廷一品将軍回京,尤其是蕭琅還是西南駐軍的主帥:“若是南诏等國趁虛而入,豫王難辭其咎!”衛宵練這日起了個大早來上朝,早就做好了反駁的準備,聞言冷笑道:“王禦史這話說的,本王怎麼就任意了?蕭将軍盜挖溫夫人墳墓證據确鑿,本王手執金牌令箭,押解他回京有什麼不對?按照王禦史的
意思,本王難道應該在西南斬了他?”
王恩成也是早有準備,冷笑道:“朝廷堂堂一品将軍,居然要去盜挖墳墓,豫王這番栽贓陷害,未免太讓人好笑!”衛宵練反駁:“溫夫人墳墓中失盜的陪葬品,都從将軍府搜出來了,怎麼就是本王栽贓了?王禦史隻想着一品将軍不必盜挖墳墓,想沒想過本王的愛妃身為一品親王妃,朝廷的青蓮郡主,有沒有必要刨了親
娘的墳墓去栽贓陷害别人?若是堂堂豫王妃挖了親娘的墳墓去栽贓别人是合情合理的,那麼一品将軍盜挖墳墓又有什麼奇怪?”
王禦史被噎了回來,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李璆連忙接上:“既然殿下覺得蕭将軍盜挖墳墓合情合理,那不妨給我等解釋一番,蕭将軍盜挖溫夫人墳墓,為的到底是什麼?”
衛宵練淡淡道:“為了栽贓!”
李璆:“……栽、栽贓?”衛宵練冷笑,李璆自以為是切中了要害,殊不知他正等着李璆這一問:“即便是李大人不問,本王也是要在陛下面前與諸位細說的,咱們這位蕭将軍真是不得了,抓青夜會抓不住,栽贓青夜會倒是栽得順手
!”
他負手揚聲道:“青州的青夜會,列位大人也應該有所耳聞,蕭将軍盜挖溫夫人墳墓,為的就是讓本王誤以為盜挖墳墓的是青夜會,從而與青夜會起沖突,兩敗俱傷,他好漁翁得利!”李璆臉色微變,眉頭緊皺:“豫王這話是怎麼說的,蕭将軍忠心耿耿,為何會挑撥豫王殿下與青夜會起沖突?再說了,青夜會本就是一夥匪類,豫王殿下就是捉拿了他們也是理所應當,為什麼在豫王殿下眼中,你與青夜會起沖突,就是兩敗俱傷,蕭将軍置身事外,就成了漁翁得利?難道豫王殿下覺得,您不該為陛下捉拿匪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