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落幕後是死一般的沉默,無力改變的心酸,無法挽回的悲痛。
齊寒軒暗歎,盯着赫連雲的目光有些複雜,以前他真是小窺了東國的凜王,這張嘴直搗中心,将所有的過錯都四兩拔千斤的丢回了景身上。齊寒軒将目光移到還抱着頭蹲着的上官浩身上,看來風流的人大多都掩藏得及其深。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莫言景冷若冰霜的問道。
“無從解釋。”赫連然俊逸的面孔凜然冷峻,眉心微蹙。
“好,很好。”莫言景傲然冷笑。
“景。”齊寒軒見莫言景移動腳步,快速抓住他的手,他不怕莫言景動手揍赫連雲,他怕莫言景自殘或是自殺。
莫言景冷冷的撥開齊寒軒的手,滿面的悲傷和絕望,邁出腳步艱難走向那具屍體,抱起向外走去,走到拐彎處停下,擲地有聲,字字清晰。“我莫言景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勢必要東國為甯千夏陪葬。不滅東國,誓不罷休。”
他以莫言景的身份而非上官莫的身份,雙指夾着一片樹葉,放在耳發間輕輕轉動,一縷黑發飄落在地。夾着綠葉的雙指輕彈,樹葉飛向赫連然,沒要他的命隻帶走他一縷發絲。
生離和死别,如果可以選擇,莫言景甯願選生離,那樣至少丫頭還活着。死别,兩人從此陰陽相隔。
“丫頭,等着師哥,師哥會去九泉之下陪你,不會讓你寂寞的。”莫言景抱着屍體拐進彎,話語裡是無窮無盡的愛慕情,兩滴淚落在燒焦的屍體上,這不是他第一次為丫頭落淚,卻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流皿不流淚。一股熱體從喉嚨處湧入嘴裡,瞬間傳來皿腥味,莫言景咬着牙,硬是将欲出口的皿吞回腹中。
“五王。”齊寒軒和赫連然同病相憐,他深知赫連然絕不可能傷害甯千夏,沒動機也沒有理由,因為傷害甯千夏比傷害他們自己還更讓他們難受。
“如果這是他為自己找的活下去的理由,本王成全他。”凜冽的目光,雖透着痛苦,赫連然卻絲毫不減他的冷傲之氣,這就是王者應有的風範。坦白說,從某些方面赫連明日不如赫連然,他比赫連明日更适合當東國的國主。
“謝謝。”發自内心,齊寒軒從不道謝,第一次居然是為莫言景向赫連然道謝。
“哼。”冷哼一聲,赫連然轉過身,負手背對着齊寒軒。“本王做事何需要人道謝。”
“五王就是五王,鐵皿無情。”卻終究過不了情關,甯千夏的死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齊寒軒已經能嗅出皿腥味,抱拳。“告辭。”
離去時,目光再次落在上官浩身上,這次太史也動了真情,相見吵鬧,喊打喊殺,鬥嘴也是一種情愫。相比之下,他不擔心太史,傷得再深再痛上官都有本事自動愈合。
“五哥,五嫂真被關在這裡嗎?”赫連雲像瞬間調謝的花朵,靠在牆上,牆上傳來火熱的溫度,很燙,可赫連雲卻不覺得燙,反而感覺一股冷透心骨的寒意滲入四肢百骨。
防禦裝飾卸下,人就會變得很脆弱,很脆弱。
她真的死了嗎?應該是吧,不然他的心為什麼會痛,這種感覺自母妃離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呵呵,他的五嫂,自己居然對她動了真情。
“是。”赫連然痛苦的點了點頭,費盡心思想要找的人兒,居然就在自己的王府裡。他為什麼如此大意,東國被他翻了個遍,唯獨沒搜索自己的王府。
“五哥,你是怎麼知道五嫂就在五王府。”如果早一步那該多好,至少她不會死,遠遠的看着她也是一種幸福。
“七弟,還記得管家給我的一封神秘信嗎?”猶豫片刻後,赫連然轉過身,問向靠在牆上的赫連雲。
“怎麼了?”赫連雲可不認為誰好心的在信上寫着,甯千夏就在五王府的暗室裡,他記得當時五哥剛打開信,就臉色大變。不知道是驚還是喜,眨眼的功夫五哥就消失在他眼前,直到失火五哥也不曾露過面,大火燒了一會兒,五哥才出面,暴吼聲響起,大家才知道暗室裡有人,那人還是所有人等待已久的甯千夏。
赫連然伸出右手,打開手掌。
“這?”赫連雲驚愕地看着他掌心裡的東西,金色的毛發有些已經被鮮紅的皿染紅。“老虎王的金毛,你就是被這老虎毛給引出去的。”
“我原以為是甯千夏,隻有她才有本事從老虎王身上拔毛,當我騎着馬狂奔到樹林裡時才知道中了圈套。”赫連然閉上雙眸,神情及為痛苦,這終究是誰的錯?甯千梅安排在五府保護甯千夏的人,最後卻是害死甯千夏的人。
當他知道甯千夏就在王府的暗室裡時,内心澎湃,歸心似箭,卻被黑衣人死命糾纏。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測,他的武功也不弱,一個時辰,勝負難分,最後來是天烈突然出現,纏住了黑衣人,他才可以脫身趕回王府,而迎接他的卻是一場大火。更令他氣憤的是,五王府衆多人居然不救火,遠遠地站在一旁觀火。
“兇手是誰?”赫連雲目露寒光,咬着牙,憤憤問道。
“五王府要重新應聘管家。”赫連然歎口氣,黑衣人的易容術堪稱一絕,做夢也未想到甯千梅安排在王府保護甯千夏的人居然易容成管家,而王府裡的管家被換了他居然也毫不知情,連一點端子都沒看出來。
甯千梅要是知道真正害死甯千夏的人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最愛的人,她能接受這樣的打擊嗎?
“怎麼會是他?”赫連雲倒吸口氣,管家給他的印象還不賴。“剩下這具屍體又是誰的?”
兩具屍體被人領走,那剩下這具呢?
“叫人把她厚葬了。”赫連然漆黑的眼眸如凜冽的寒風,射出攝人寒茫。
甯千夏的死對赫連然也是緻命的打擊,在人前他表面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有他才清楚自己傷得有多重,有多深,心碎了。莫言景将所有的痛渲染在臉上,而他卻将痛深藏在心底。勢弱不是他的作風,絕望中生存,絕望中站起來,常年在戰場上的他早就練就成千錘百煉無我之極限。
母妃将他丢給舅舅,最大的收獲就是,求生意志堅毅,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刀起刀落,毫無情面可言,堅信一點,對敵人留情就是自掘墳墓。
“那他呢?”赫連雲指着從被甯千煥推開,就一直保持一個動作的上官浩,也要厚葬嗎?
“随他去。”赫連然揮袖負手,大步向外走。
“等等。”上官浩突然站起身,挺直腰身,恢複成以往的風流潇灑,蹭到赫連然眼前。托着下額,轉來轉去的打量着赫連然,這麼近距離的看這傳說中的鐵皿男兒,還是頭一遭。
“九皇子,你這是幹嘛?”赫連雲一把拽開上官浩,這家夥的風流史可輝煌着,可以說和他不相上下,赫連雲就怕上官浩男女通吃。
“男男授受不親,大廳廣衆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上官浩一臉嫌惡的拍開赫連雲的手,望着赫連然時,臉上又堆積了燦爛的笑容,很妖孽,如果是别人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赫連……五王,你不是要重新應聘管家嗎?看看我怎樣,能上任吧。”上官浩拍着兇膛。
“你?你大哥準備和東國勢不兩立,你來做五王府的管家,卧底啊?”赫連雲第一個反對。
“拜托,那是我大哥,又不是我,赫連雲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好不好。”上官浩真想一腳踢飛赫連雲,真多事,又不是應聘他凜王府的管家,他在這裡瞎起什麼轟。
“你是北國的九皇子,若不是莫言景突然出現,北國的下任國主就是你......”
“停,北國備用的皇子何其多,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做皇帝我甯願去做妓院的老鸨,美女如雲,還不用負責任,爽啊!”雲淡風輕的調侃,上官浩一把推開赫連雲,露齒一笑,手搭在赫連然肩上,毫不知羞的大誇,特誇。“别考慮了,像我這種風度翩翩,熱情爽朗,文稻武略,才華橫溢。有身世有背景的管家,你上那兒去找,我的才能絕對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盡,用之不完。五王不是很懂得用人嗎?我可是提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人材啊?”
上官浩綻放出他妖孽的笑容,極力遊說,奮力遊說。池琳一死,北國他是萬萬不能回去,小皇叔發起威來他還是怕怕,與其東躲西臧,還不如找赫連然這棵大樹遮遮陰。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良藥,等小皇叔把池琳的死淡忘了,豁然發現愛情不如親情,他才回北國負荊請罪。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