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下崗再就業培訓
從刑部出來回到太子府,一路上納蘭懿都沒有再說話,阿零還以為納蘭懿是為了那一峰道士的事情煩心,回到書房中,便跟他仔細分析道:“其實事情沒那麼難想,這種事情很正常,官府在天清觀買了藥,再分給下面的商戶,比如怡紅樓啊怡紅院啊這些地方,老鸨再把藥分給姑娘,這中間經過太多人的手了,誰都可以在中間摻假,所以,隻要再審問一下那些中間人就知道了!
”
納蘭懿點點頭道:“嗯,若是這樣,想必一峰的罪名便可以減輕了。
”
這問題好像是很好解決的,可此時納蘭懿依舊皺着眉頭,阿零看不過去,便一敲他腦門兒罵道:“你幹嘛呢?
老這麼皺着眉頭幹嘛!
”
納蘭懿忽然拉住了阿零的手,問道:“阿零,有件事,我一直沒問你,我覺得,現在必須要問一問了。
”
阿零忽然有些緊張,心中想着,該不會是要問她打算什麼時候成親這種尴尬的問題吧?
想了半天,還是試探着問道:“什麼事?
”
“還記得在神醫谷,望一衽曾經不願意為你治病嗎?
”納蘭懿問道。
阿零點點頭,那時候望一衽曾說自己有三不治,而自己就屬于第三個,長生門中人不治。
“你當真不知道長生門?
”納蘭懿問道。
阿零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望一衽為什麼會說我是長生門的人……”
“是因為你的武功與别人不同。
莫染邪曾說,長生門是模仿參悟自然萬物修煉武功的門派,比如那個曬野的霹靂訣,就是模仿雷電,而你的内功,九霄,是可以将每一次呼吸都化作力量的,平常的武功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九霄,應當就是長生門内,最上乘的内功了。
可是一直在戰家的你,為何會長生門的武功呢?
曬野與墨離都是長生門之人,而墨離對你與衆不同,你就沒想過,你與長生門,到底是什麼關系呢?
”納蘭懿看着阿零問道。
納蘭懿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阿零心中空落落的,垂下眼來,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我身上這内功,是當初在柏水縣遇到的一個老頭兒傳給我的,他說我骨骼清奇,試試我能不能承受他的功力,跟我吹噓了一番,非要傳授武功給我,最後扔下一句看我自己造化,就失蹤了,我現在也不知道那瘋老頭為什麼突然要傳我武功,看他那樣子,活得好好的,一點也不像是要死了急着找個傳人的樣子,好像就是有武功,任性罷了。
本來說着五石散的案子,你突然問我這個做什麼?
”
納蘭懿看阿零似乎有些不高興,無奈地笑笑,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阿零大人莫生氣,我隻是想問問,你可知道長生門或者天山的線索?
”
阿零一口氣将納蘭懿倒的茶都喝光了,沒好氣的說道:“我要是有線索,我肯定告訴你了啊!
你要是不信我,幹嘛還非要把我套在你身邊?
”
“本宮哪有不信你?
”納蘭懿直接蹲了下來,給阿零揉着腿說道:“本宮隻是想着,阿零大人向來不拘小節,是不是有些認為不重要的細節,忘記了呢?
”
阿零一腳踢開了納蘭懿,說道:“就算有什麼細節,老娘也真不想告訴你了!
”
納蘭懿歎口氣,黯然神傷的轉身,幽然道:“那本宮一人煩心就是了。
”
看納蘭懿那落寞的背影,阿零又是心疼,她就是能者多勞,誰叫她是穿越女呢,不為太子殿下排憂解難,她還找不到存在感了,當即一拍桌子道:“你丫就給我裝!
你身邊那麼多人,你能一個人煩心?
說吧,到底突然問那長生門什麼的,有什麼事兒?
”
納蘭懿豁然轉頭道:“為了找東西。
”
“什麼東西?
”阿零問道。
“錢家的财産。
”納蘭懿道。
“錢家的财産,不是都充公了嗎?
”阿零問道。
納蘭懿搖搖頭,又坐到了阿零身旁問道:“你看我軒轅朝廷的吃穿用度,像是吸納了曾經天玦大陸首富的所有家産的樣子嗎?
”
阿零回憶了一下軒轅皇宮與北闌皇宮,當真發現區别并不大,而太子府也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鐘鳴鼎食的樣子,起初她還以為這是納蘭懿節儉,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那麼回事。
納蘭懿繼續說道:“當年錢家謀反的事情,你都聽說過了吧?
錢家本就富可敵國,錢家女又在宮中,若你是當時的錢家家主錢百利,你還會謀反嗎?
當年的案宗都已經被銷毀,隻有父皇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
不過,本宮查到了刑部當年入庫的财産,的确是有一筆錢,但數量不多,根本不可能是錢家所有的财産,所以,本宮猜想,那筆财産,很可能是藏在了天山。
你試想一番,若是有人拿着錢家剩下的财産,招兵買馬,不說一個軒轅,就是整個天玦三國,都無力招架!
錢家是有罪的,本宮的母妃卻還能當上皇後,定是母後拿那财産要挾了父皇,才有了她今日的後位和本宮現在的太子之位,若是讓父皇或者别人先找到了,隻怕本宮也護不了母後了……”
納蘭懿說了這麼多,說得阿零暈乎乎的,隻聽懂了最後一句,原來他做這些,都是為了保護他的母後。
那母子倆,看上去疏離極了,卻沒想到,納蘭懿如此在乎錢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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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都是皇家心計,阿零光是聽一聽便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累了,卻還是拍拍納蘭懿的背說道:“别煩了,天山在哪兒我不知道,不過君驚羽手底下不是有長生門的人嗎,咱們去璇玑的時候問他就是了!
”
阿零說的倒簡單,納蘭懿卻深知要從君驚羽那裡套出線索有多難,也笑道:“不用去找君驚羽,那一峰道士不就有線索嗎?
隻要留下他就好了。
”
阿零點點頭,輕松一笑:“既然這樣,你還煩個鬼?
好好的太子殿下,什麼事兒都有别人幫你做,你隻要坐着看成果就好啦!
”
“眼下,便有一件事,交給你去做。
”納蘭懿笑着揉了揉阿零的頭,說道:“是你要救怡紅樓裡的姑娘的,現在怡紅樓被封,那些姑娘們也不能回到原來的家,就看你怎麼辦了……”
阿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當初隻想着救人,也就是一時熱皿罷了,現在納蘭懿說起姑娘們日後的安置生存問題,她忽然覺得,任重而道遠!
出了書房,淩晔和楚聞天便領着阿零去了京城内的臨時安置所。
還沒到安置所内,阿零便就聽到了女人的聒噪聲,若說一個女人等于八百隻鴨子,那此時安置所内的鴨子,當是數十萬隻了。
“你這小賤人,竟然敢跟我穿一樣的衣服!
”
“死丫頭,你說誰有狐臭呢!
”
“嗚嗚……我親爹,竟然嫌棄我被賣過,把我趕了出來……”
這滿院子的女人叫聲讓阿零恨不得馬上離開。
還是淩晔在宮中多年,早就習慣了女人們的吵鬧,大聲叫道:“各位!
”
淩晔聲音很大,卻還是被女人們吵架的聲音蓋過了。
阿零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打開嗓子叫道:“姑娘們,有客到!
”
那群姑娘們一聽,立即停止了吵鬧,朝門口看去,便見淩晔和阿零站在門口。
還有人傻愣着問道:“這種地方也有恩客?
”
淩晔清咳了兩聲,從懷中摸出納蘭懿的令牌,說道:“這是太子殿下的令牌,我們是來安排你們以後的生活的!
”
此時,這安置所裡隻出現了兩種聲音,一種是歡呼雀躍,叫道:“又要開伶人館了嗎?
我要去我要去!
”
另外一種便是:“可以帶我回家了嗎?
我想回家……”
阿零歎了口氣,再開什麼伶人館,或者将那些被趕出來的姑娘送回家,她都沒辦法,她現在要做的,是要教這些人自力更生!
想想,也真是夠勵志的……
阿零很想在衆女同胞面前演講一番,正要說話,卻發現自己這個子實在心塞,怎麼演講得出氣勢呢?
便縱身一躍,飛上了屋頂,動用内力說道喊道:“各位姑娘們,我是太子殿下派來安置你們的!
大家不要看我矮,就以為我是個孩子,其實我是個侏儒!
”
這一喊,姑娘們紛紛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剛剛那小娃娃,竟然跳上了屋頂,而且那小人竟然不是個孩子,是個侏儒!
阿零看自己的第一嗓子成功引起了姑娘們的主意,再接再厲,繼續吼道:“你們看,我一個侏儒,現在能成為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這是說明什麼呢?
說明,咱們可以靠本事生存啊!
在秦樓楚館賣場賣笑,能賣一輩子嗎?
等你們老了,恩客不愛你們了,你們便就自己再去當老鸨,讓更多姑娘受你們受過的苦?
姑娘們,大家臉上帶着笑,心裡苦,我都知道,這麼多年,笑着都習慣了吧?
被打了要笑,喝醉了要笑,病了要笑,其實你們是想哭的吧?
”
隻是聽阿零這麼一說,下面便有姑娘啜泣起來,就連站在一旁的楚聞天,臉色也微微有些暗淡。
被打了要笑,喝醉了要笑,病了也要笑,其實是想哭的,他就認識這樣一個總是帶着笑容的女人,他曾經厭惡極了那種笑容,今日聽起來,卻是十分心酸。
“想哭的時候,是不是很想回家?
想娘親,想爹爹?
抱歉,你們已經沒有親人了!
被賣過的女人,誰還願意養你們!
就算是回家,也還是被賣去做小妾做通房!
一樣是仰人鼻息!
姑娘們,這樣的日子,你們想過嗎?
”
“不想!
”下面的姑娘們已經群情激奮,一個個紅着眼睛大喊道。
“偉大領袖毛主席說過,自力更生豐衣足食!
大家想一想,自己開一家包子鋪,開一個繡莊,自己做老闆,賺的錢都是自己的,是不是很美好?
”
“是!
”
阿零笑了,這些姑娘們真是太單純太好洗腦了,繼續說道:“那你們就按照高矮順序,排好隊,去登記自己的個人信息,姓名,年齡,特長,想去哪裡安身立命,都告訴我們,太子殿下會為大家安排好去處的!
”
阿零的演講結束,淩晔便組織姑娘們排隊,楚聞天登記信息,忙活了一整日,到了夜裡,阿零拿楚聞天的登記簿一看,醉了。
漂亮,嘴甜,纖腰,體柔……這些都算是可以謀生的特長嗎?
恐怕這些都是平時恩客讨好姑娘們的話,姑娘們都當真了!
阿零搖搖頭,難不成她要給這群下崗婦女搞一個再就業培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