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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曲拂死了

帝業 淡看浮華三千 3592 2024-01-31 01:12

  白衹不大,總共就是巴掌大塊地方,趕到漁陽郡也就是三五日的功夫。

  漁陽郡的風格跟大隋邺甯城有點像,但是沒有邺甯城那麼粗犷剛毅,稍顯講究些,體面些。

  大概是白衹的百姓都知道他們這個國家要完了,所以白衹百姓們的臉上都無笑意,隻有濃濃的哀愁之色,對魚非池這樣的外鄉人更是十分反感排斥,看着他們的目光相當不善,充滿了惡意與厭惡。

  魚非池理解,國之将喪,國中百姓心有怨恨而不得伸,他們理當憤怒與厭惡外人。

  窦士君應是早就知道魚非池他們要到,所以早早就在城門口處接着了,未帶什麼下人,他好似是以當年的朋友,當年的大師兄身份來迎他們,連身上的衣服都是帶着一些赤褚的顔色,像極了當年他無為七子頭名的赤色身份。

  “大師兄!”魚非池跳下馬車,跑到窦士君面前剛準備熱絡一番,卻見他鬓角早生華發,幾縷銀絲在墨發之間格外顯眼,面色也有些憔悴蒼白,不再複當年學院裡他溫潤如玉的樣子。

  魚非池看着,很是心酸,大概是這白衹的一切,他一人難以支撐,内憂外患,足以讓他心力交瘁吧。

  “小師妹,石師弟,遲歸師弟,還有這位想必就是小師妹的好友南九小公子吧?”他真是一如當年那般的和氣好說話,對誰都如溫風拂面一般的溫暖。

  “大師兄,看來你在這白衹的日子,過得不順啊。”石鳳岐調侃一聲,與窦士君肩頭碰了碰,倒一如當年的舊習慣。

  窦士君笑道:“為國盡忠而已,哪裡有什麼順與不順,你們快随我來吧,現在白衹宮中可是貴客滿坐,我特意給你們留了上好的宮房,雅緻安靜。”

  “師兄似乎知道我們一定會來?”

  “小師妹我不敢确定,但是石師弟你怎會錯過此等盛事呢?”窦士君笑聲說。

  “盛事?”遲歸歪頭:“有什麼大事嗎,大師兄?”

  “你們剛來白衹可能還不是很清楚,今晚正好是白衹季将軍選驸馬。”

  魚非池聽着愣一愣,白衹季将軍将選驸馬?

  白衹民風如此開放?

  男風如此盛行?

  都可以直接選驸馬了?

  她正一個人愣神,哪知聽得石鳳岐幽幽一聲歎:“我過來白衹的路上聽說了此事,恐怕季将軍,很是無奈吧?”

  “如今的白衹,哪裡還容得下一個人的樂意與不樂意?”窦士君微微苦笑,輕歎了一聲:“走吧,我帶你們進宮,到時候,你們會遇到很多熟人的。”

  魚非池抿抿嘴不說話,她覺得住在宮外蠻好,進宮去有點煩惱。

  “放心吧小師妹,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事,已經叮囑過不得打擾于你。”窦士君探手拍拍魚非池腦袋,他可是太了解這位小師妹了,眼珠子轉一轉,就知道她厭的是宮裡的繁文缛節,還有熟人見面時的萬分尴尬。

  魚非池笑開來,上前去與窦士君并肩一起走:“大師兄啊,這麼久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啊?”

  “想,想你上樹掏鳥蛋被鬼夫子罵的樣子。”窦士君笑得眼彎彎,溫柔地看着魚非池,那眼神,像極了兄長。

  “好不容易見面,師兄你就不要專挑我的糗事說了。”魚非池苦起小臉,她在學院裡作惡多端,而黑鍋大多是這位師兄幫她背了,說來也是有點慚愧。

  “我記得你喜歡吃小點心,所以今早起來讓禦膳房給你備了些,都是一些特殊的小吃食,你等下進宮就能吃到了。”窦士君又笑聲道。

  “師兄你真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誰給你好吃的誰就是最好的人,你呀,就是個小白眼兒狼。”

  “師兄你不要老是拆我台嘛!”

  ……

  要有多強大的心智與力量,才能在白衹現如今這四面盡虎狼,劍拔又弩張的地方,依然保留得這份善良?

  窦士君大師兄,他與當年在學院的時候未有半分變化,他依舊是這樣幹淨又光明的樣子,坦坦蕩蕩的君子,他是七子裡,最像一個賢者,最像一個名儒的人,最難得的是,他經曆了那麼多,卻沒有變過。

  魚非池看着大師兄熟悉又溫潤的臉龐,聽他說話時語帶着微微的寵溺,就好像還是在當年的無為山上一般,他疼愛着所有的小師弟小師妹,關心着每一個人,他從來不會恃才傲物,從來都是謙謙君子。

  可是我的大師兄啊,亂世裡,最最活不下去的,就是君子啊。

  魚非池低下頭,掩住她的心酸,聽着窦士君溫聲慢語地說着話,他好像是真的很開心,一種見到故人的開心,沒有遮掩與僞裝,坦白赤誠的樣子。

  白衹的王宮現在是看守嚴密,整個白衹現在都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弓起了身子随時準備對外人發起攻擊,可是一隻貓的力量,能有多大呢?再怎麼氣勢洶洶,也隻是虛張聲勢,吓不到知根知底的人。

  窦士君送魚非池他們安頓下來之後,就道有事要先行離開一會兒,晚上晚宴的時候再派人來叫他們,而魚非池等人還未坐下太久,石鳳岐猛然發現這院子對面住的是音彌生。

  音彌生啊!

  他不是在南燕嗎?他跑來白衹幹啥啊!

  魚非池到哪兒他跟到哪兒,他有病啊!tqR1

  所以石鳳岐幹瞪着眼看着他:“你不在南燕好好呆着,你跑來這裡幹什麼?”

  音彌生似乎覺得石鳳岐這問題問得忒無聊,所以都不準備搭理,他一個南燕儲君想去哪裡,難道還要向石鳳岐報備不成?

  所以他淡淡地轉地這眼,看着魚非池:“又見面了。”

  魚非池十分,極其,特别後悔當時沒有選右邊那條路,委屈死石鳳岐就委屈死石鳳岐好了,好過委屈死自己啊!

  “又……又見面了,你怎麼來啦?”魚非池讪讪一笑。

  “白帝為季将軍招親,喜帖廣發天下,我也收到了,所以我就來了,想來石公子也收到了吧?”音彌生笑看着音彌生。

  石鳳岐一臉想撞死在牆上的表情:“我收沒收到關你什麼事?”

  音彌生笑笑不說話,他也不會跟魚非池他們說,當初他答應燕帝做最後的收局人時,其中有一個條件就是,不得限制他的自由,他可以在南燕掌權,但是他如果想去什麼地方,燕帝也不得阻止。

  所以燕帝那時看到的隻是一個空蕩蕩的東宮宮殿,音彌生早就啟程到白衹來了。

  音彌生知道,魚非池一定會來這裡,因為石鳳岐會來。

  反正兜了一圈,冤孽般的三人又相見了,這讓石鳳岐非常的不爽。

  “對了,你們知道,曲拂已經死了嗎?”音彌生突然冒出來一句話,讓人莫名一怔。

  “怎麼死的?”魚非池脫口而出。

  她不是代表南燕去往蒼陵和親了嗎?怎麼死了?

  音彌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南燕與蒼陵都在徹查此事,想找出真兇。”

  “你們能找到就有鬼了。”石鳳岐大概是真的不爽音彌生跟了過來,說話也是刻薄刁鑽。

  音彌生“哦”一聲:“難道石公子知道真相?”

  這庭院修得妙,四四方方一院落,中間兩個小小的池子養着魚,還有幾行花種在四周,魚非池幾人在東邊,音彌生他在西邊,遙遙隔着這中間的院落說話,頗是奧妙。

  石鳳岐他負了手,擡着下巴看着音彌生:“你南燕想與蒼陵聯姻,也不想想其他五國答應還是不答應,一個最好欺負最容易得手的國家,突然去找一個族人強壯的異域聯手,想對抗馬上就要到來的動亂。”

  “可你想想看,後蜀能答應你南燕實力陡漲,與蒼陵形成夾擊之勢把他圍在中間嗎?商夷能答應你把他們的盟友蒼陵從他手中挖走嗎?再說遠一點,你覺得白衹這會兒正亂得不成樣子,大隋與西魏能容得下你們做這些小動作?”

  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最後冷冷地收了話調:“燕帝想得倒是好,不瞞你說,從燕帝準備把曲拂嫁去蒼陵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死定了,天下沒有人能容得下你南燕國這樁親事。”

  “所以你也不知道真兇是誰,是嗎?”音彌生問道。

  “我知道你是想說,我暗子遍布天下總該有風聲,要麼就是我動手除了曲拂。但是音彌生,我告訴你,七國之中,比起這些明面上的你争我奪,暗地裡的洶湧暗流才是最無形最可怕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殺了曲拂,因為沒有人想讓她活着,那麼,真兇是誰,還重要嗎?”

  石鳳岐淡淡道。

  “當然重要,曲拂一死,南燕與蒼陵之間必有嫌隙,聯姻不成反成仇家,若兩國之間不能得出一個最好的結果,于我南燕大為不利。”

  音彌生氣勢不輸石鳳岐,兩人對站着這是要互噴起來了。

  “不錯嘛,現在還知道說我南燕這三字了,有覺悟了啊。”石鳳岐調侃道,“但是你南燕與蒼陵不睦不正是幕後之人想要的結果嗎?你現在不如想想,什麼樣的結果才是你們兩國都可以接受,都願意要的,然後制造這樣一個結果吧,真相什麼的,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世上的冤案錯案,你以為少嗎?簡直是笑話。”

  瞧瞧這個人,耍起流氓來他還特别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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