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堂上,宋江的表情還是一如往昔那樣笑眯眯的,隻是他身邊的盧俊義整張臉都已經快氣的爆炸了:“傳我的命令,全力緝拿燕青,他要敢反抗,當場就打死,絕不留情!”
“盧員外,不要激動嘛。”宋江不急不慢的對他道,“也許這整件事其中有什麼隐情呢?”
盧俊義大驚失色,誠惶誠恐的站起身謙卑的對宋江道:“我盧俊義對梁山山主之位并無窺竊之心,還望宋頭領明鑒。”
宋江連忙也慌張的站起身一把扶住正要下跪的盧俊義:“員外不必說這些,員外文能安邦武能定國,這寨主之位本來就該是員外的。”
盧俊義一聽這話,直接就跪拜在宋江腳下:“當初若不是宋頭領派兵馬來大名府救我,我今日哪裡有機會站在這裡,這救命之恩尚未答謝又怎麼敢做出這樣違背天理的事情,還請頭領寬解則個。”
我看到宋江的唇角微微往上一翹,可就在一眨眼後卻露出一副哭喪的面孔:“員外何出此言呐,隻要是為這梁山好的,為梁山上衆家兄弟好的,誰做這梁山之主又有什麼關系呢?”他說着連忙扶起地上的盧俊義,眼角邊竟然還泛着一片淚花,“我們都是自家兄弟,兄弟哪裡會不理解兄弟啊。”
盧俊義低着頭不住的歎息着,原來他也是會低頭的,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當初在大名府那麼目中無人,如今上了梁山也隻能對宋江卑躬屈膝。
吳用見兩人這戲唱的也差不多了,便漫不經心的搖着羽扇,沖林沖等人道:“按盧員外說的去辦吧。”
林沖軍人出身,惟命是從,當即一拱手帶着幾個兄弟出去了。
宋江拉着盧俊義重新又坐下之後才将目光看向我:“今日若不是魚兒姑娘及早發現蘇靜的陰謀,小可這條小命恐怕是難以保全了。”他說着坐在椅子上沖我一拱手,“多謝魚兒姑娘了。”
我也學着他的樣子沖他拱拱手算是還禮了。
“我聽說宋清已經将大聚義的事情都交給了你?”他問我。
我點點頭。
“這麼多事情都壓在你一個人的肩頭,一定很辛苦吧?”宋江的口吻像極了領導的例行公事。
我連忙搖頭:“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為人民服務?”他愣了一下,随即感歎道,“好一個為人民服務,好一個為人民服務。”他說着沖宋清揮揮手,“這離大聚義沒有幾天了,你可得好好配合魚兒姑娘,盡量多幫她承擔一點事情,要是敢讓她累着半點,我拿你是問!”tqR1
宋清連忙點頭稱是。
宋江話到這裡便硬拉着盧俊義要去喝茶,可走的方向卻是去盧俊義的家,顯然,他是要盧俊義請他喝茶。
大頭領都走了,剩下的好漢們自然也都一個個散去。
“姐姐。”史進走到我身邊,“真的是你無意中發現那個坑的嗎?可為什麼你會在發現坑洞之前就先一步關照我,讓我帶上幾個身手好的兄弟在午夜的時候去那裡找你呢?”
陶宗旺在邊上聽到史進的問話,有意無意的朝我看了一眼,随後卻吹着口哨走了。
這個坑是我讓陶宗旺挖的,為的就是陷害那個怪物。如果昨天晚上怪物被我殺了,我會說是燕青發現了蘇靜在這裡挖的坑洞,結果燕青為了救我被蘇靜殺了;而如果我沒能殺死他,那麼我會說,燕青跟蘇靜聯手挖了坑洞要害死宋江,這樣一來,即便梁山沒有抓到這個怪物,但這個怪物也不能再輕易的接近宋江,那麼我保護宋江的任務也就完成了;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我非但沒殺死他,還被他殺了,那麼必須有人在第一時間來見證我被燕青殺害的這一時刻,所以我找來了史進,為了防止史進也連帶被殺還讓他喊來了魯智深等武藝高強的好漢,這就是我在阮小七家裡痛哭一天一夜之後想到的計劃。
“廢話,我家魚兒從不說謊!”阮小七幾步走到我身邊。
史進見我不說話連忙向我解釋:“姐姐,我沒說你撒謊,我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我親昵的摸了摸他的頭發:“我知道你沒這意思。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為我好的,沒事。”
史進似乎很享受我摸他頭發時的感覺,一張精緻的笑臉瞬間就柔化成了貓咪的樣子,但阮小七的臉卻跟被人踢了一腳一樣拉的老長,他直接一巴掌拍在史進的臉上:“你小子滾一邊去,爺爺看到你這種表情就忍不住想揍你。”
史進也不是什麼好脾氣,被他這一巴掌拍的瞬間就怒了,我連忙一步隔在他們兩個人當中,快速拉住史進就要出手的拳頭對他道:“大郎,我們一起去紮彩色燈籠吧?”
“彩色燈籠?”史進好玩,一聽到彩色燈籠馬上歡叫起來,“好啊好啊,咱們一起去紮彩色燈籠。”說着還拉起我的手,跟個孩子一樣一蹦一跳的直接把我拉出了忠義堂。
今天的陽光很好,我跟史進兩個人坐在史進家的院子裡一邊曬太陽一邊紮彩色燈籠,其實所謂彩色燈籠沒什麼大奧秘,隻是不同顔色的燈籠紙包住裡面的燭火而已。
原本要一起紮這燈籠的還有魯智深,可他偏說自己是個和尚,手裡紮出來的東西都是要燒給陰間的,不适合紮陽間的燈籠,怕招來鬼魂,然後,就興高采烈的跟在顧大嫂屁股後面讨酒去了……
我這邊跟史進正紮着燈籠,吳用突然一手拿着羽扇,一手晃着褲袋上的一根金鎖鍊緩緩走了進來。
“軍師,你怎麼來了?稀客啊。”史進大吃一驚,要知道吳用是從來不主動去兄弟們的家裡的。
“哦,正好閑來無事,聽宋清說你們在這裡紮彩色燈籠便過來看看。”他走到我身邊彎下身子,仔細的查看着已經紮好的彩燈,好像真的隻是來看彩燈的一樣。
我對史進道:“軍師來了,還不快去給他倒杯茶來?”
史進一聽連連點頭:“好,軍師您先坐,大郎這就去沏茶。”他說着快步走進了裡屋。
吳用挨着我緩緩坐下,不等他開口,我先回答他:“沒錯,是我故意陷害他的。”
吳用晃了晃金鍊子:“沒關系,他早晚都是這個結局。”
“真正的燕青已經死了。”我将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吳用,可這一回說的時候我卻沒有掉淚。
吳用聽後也沉默了一會兒,但很快他對我說:“讓燕青僞裝成另一個人是我的主意,而且除了我和蔡慶之外,沒人知道他是燕青。”他說到這裡忽然看了我一眼,“這事情就到你這裡結束吧,人既然沒了,多一個故事又有什麼意思?如果你一定要怪,就怪我吧。”
怪他?說穿了他是為了摸清那個假燕青的底細才讓燕青僞裝成别人的,從他一個軍師的角度來說沒有什麼錯誤,如果我因為這樣而将燕青的死歸咎于他,那麼我也太無恥了。
他見我不說話輕輕咳嗽了一聲:“燕青曾經對我說,他懷疑蘇靜跟那個假燕青都不是我們這個時期的人物,我對他的這句話很不明白,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燕青竟然會把這個也告訴了吳用。
“這……”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吳用說穿越的事情。
吳用卻開誠布公的跟我說:“他跟我說,時間就像是一條線,我們大宋朝是這條線上的一個點,而蘇靜跟那個假燕青卻是從這條線的其他點過來。他們出生的時候,我們已經死了好幾百年了。”
我沒想到燕青竟然會用點和線來向吳用解釋穿越的意思,這即便是現代人也很少有人能想到。
“您究竟想問我什麼?”我不明白的看着他,難道他想向我求證燕青說的是不是事實?
“我想知道,既然他們可以從他們的點到我們這裡來,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從我們這個點到他們那裡去?”
吳用的話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為他隻是想求證蘇靜跟怪物是不是穿越者,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想從宋朝穿越到現代去!
“我聽史進不止一次說起過你家鄉的事情,我猜,你也不是我們這個點出生的人吧?”他問我。
聽他這意思,好像燕青沒有将我的事情告訴過他。
吳用看着我微微一笑:“也許是出于對你的保護,小乙哥在很多事情上故意将你撇開。不過我對你沒有惡意,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麼來的而已。”
“我……是神仙。”我如實說。
“哦?”
當初史進在聽到我說自己是神仙的時候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了,而吳用卻隻是輕巧的“哦”了一聲,就好像我在跟他說今天早上我沒吃早飯一樣。
“出于某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即便我将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你也根本聽不清我在說什麼,所以我隻能籠統的告訴你,我是神仙。隻不過,我是一個沒有法術,沒有武功,甚至沒有武器的神仙。”我看着他坦白道,“是另一個老神仙将我送來這裡的,我自己本身根本無法穿越。”
“穿越?”吳用琢磨着這個詞語。
“就是從我那個點到你這個點。”我解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