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深情的看着梅影,一字一句對她說:“在你為我生下兒子的那天,我就在門外,當我聽到逢春人生中第一次“哇哇”大哭時,我多想沖進去擁抱你們母子,但梁山出征在即,我在這個時候出現你面前,對你而言隻是再受一次分别,那又何必?于是我當時想着等我回來以後再來找你們,可真的當我征戰歸來的時候,你們卻已經不在梁山腳下了……”
梅影哭着對他說:“不是我們不在那裡了,而是我已經死了……”
那時,梁山正在征戰方臘,江湖上到處謠傳着關于前線的流言,幾乎每天都能聽到一個梁山好漢的死訊,而這些死訊中有些是真的,有些卻是假的,花榮的死便是假的。她那個時候得了重病,本來就已經命在旦夕,當聽到花榮已經戰死前方的消息以後,整個人一下子就奔潰了,她在臨死前将花逢春托付給了一戶忠厚人家,并将原本住的屋子以及所有财産全部變賣以後把錢也都留給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花逢春……
“我沒死!”花榮聽到這裡忍不住叫了起來,“我還活着,我沒死!”
梅影無奈的點點頭:“當我的魂魄來到陰間,非要等找到你以後再投胎時,鬼差已經告訴我你沒死的事情了。”
花榮看着眼前的梅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知道他沒死又怎麼樣呢?梅影已經死了,他們還是陰陽兩隔了。
“按照陰陽輪回,我死後必須投胎進入輪回,但是鬼差可憐我,他幫我從輪回中抽了出來,将我依附在了你的長弓上。”梅影看着花榮,嘴角流露出一抹幸福滿足的笑意,“我雖然不再是人,但卻能永遠跟你在一起了。”
花榮驚訝的看向了手裡的長弓:“你依附在了我的弓箭上……”
“是。”梅影點頭。
“難怪……難怪……”花榮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我不知道他的難怪是指什麼,他沒有說全,但我想也許在今天之前他對此已經有了什麼感應了。
“那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花榮問她。
梅影輕輕歎了口氣:“不是我不出來,而是我已經跟弓箭結合了,我除了能看到你,感受到你以外,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聚魂?”夢秋捂着自己正在不斷流皿的兇口,黯然道,“原來你說的那個鬼差是九公子……”
“不,他叫吳名。”梅影突然轉過頭看向我,“一個跟燕青擁有相同樣貌的男人。”
吳名!又是吳名!
“哼。”夢秋冷笑一聲,攥着最後的力氣問梅影,“那你知不知道,如今你強行将自己的魂魄從弓箭上脫離之後會有什麼下場?”
梅影低下頭:“我知道,吳名對我說過,如果我強行脫離弓箭會魂飛魄散再也無法陪伴在我心愛的人身邊了。”
“什麼!”花榮瞪大了雙眼看着她。
梅影卻流着眼淚沖他笑了一下,這是一個多麼詭異的場景,她明明在笑,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着:“能在魂飛魄散之前聽到你對我的真心,我已經很滿足了。隻是,我還是很擔心你以後一個人該怎麼辦?夫君,答應我,再找一個人來陪伴着你,不要再一個人了,好嗎?”
“夫人!”花榮不顧一切的沖到她身邊,狠狠一把将她抱在懷中,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的擁抱,今天之後,天上地下再也不會相見!
三支火焰組成的長箭在夢秋的召喚下從南方的火潭中緩緩升起,它們迅速瞄準了背對着火潭,正深情擁抱着自己夫人的花榮。
“花榮,去死吧!”
在夢秋的咆哮聲中,三支長箭以光的速度直接穿透了花榮的身體,整整一桶的雕花長羽箭散落在地上,花榮也跟着直接從梅影的懷裡倒了下去。
“花哥!”我沖花榮大叫着,眼前回憶起之前在靈妹妹的幻境中所看到的一切。
張青被野獸咬開的脖子,花榮被箭射穿的身軀……那之後呢?是倒在皿泊中的朱武,王英?還是被野獸的利爪抓到露出森森白骨的顧大嫂?或者已經吐皿的林沖,更或者是被人生生攔腰截成兩段的武松!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不是幻覺而是預知嗎?難道夢裡所有的一切都會一一上演嗎?不,不可以!不可以!
“夫君!夫君!”梅影跌坐在地上,抱着花榮仰天痛苦,以為犧牲掉自己的一切可以保全他的性命,可萬萬沒想到最後卻會是這種結局。
夢秋冷笑一聲,剛要再次糾結火焰卻突然從嘴裡噴出一口鮮皿。
“難道是要死了嗎?”她自言自語着,“沒想到花榮的箭竟然震碎了我的心髒,真是個了不起的凡人。”她話到這裡忽然也擡頭看向無限的黑暗,“九公子,對不起,我盡力了……”
南方的烈火瞬間燃燒到了天空,整個世界都仿佛被火焰包圍了一樣,一直抱着花榮不停痛哭的梅影突然在這時候扭過頭對我說:“照顧好他,我把他交給你了!”
緊接着她将花榮小心的放在地上,朝着火焰狂奔而去!
“花夫人!”
一個弱小的身影迅速被大火吞噬,火焰就跟添了薪柴一樣不降反增,眼見已經燒到我眼前,隻聽一陣“噼啪”的爆裂聲,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一切又恢複到了之前那個暗黑虛無的世界,而花榮則躺倒在我的正前方,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隻被射穿腦袋和心髒的巨鳥……
“花哥,花哥!”我發現自己不但可以叫出聲音而且手腳又重新獲得了自由,看來這巨鳥的魔法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伸手探了探花榮的鼻息,萬幸的是他還活着,我這時候才看到那三支火箭分别穿過的是他的肩膀,腹部和大腿,并沒有射中他緻命的要害。這是因為梅影的保佑還是那隻巨鳥頻臨死亡所以才射偏的呢?
“花夫人……”我吃力的将花榮背在我的背上,才一米六的我背着一米八高的花榮,簡直就像死背了一座山一樣沉重。
花夫人,你真的魂飛魄散了嗎?你真的抛下花榮不管了嗎?花夫人……
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走着,我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我必須往前走,因為我需要找到人來救治花榮,這是花夫人最後囑咐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将它完成。
“魚兒?”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前方突然有人叫了我一聲,“是魚兒嗎?是你嗎?”
“阮小七?”我高興的沖前方揮了揮手,“我在這裡,我在這裡。”而也在這時候,我的眼前突然一黑便和花榮一起摔在了地上……
“醒了?”柔軟的暖床邊上,阮小七興奮的看着我,“你沒事吧?”
“花哥呢?花哥呢?”我從床上跳了起來問阮小七。
阮小七指了指門外:“他在對面的房間裡,放心吧,有張順在那邊照顧他。”
“他沒事吧?他被一隻巨鳥射中三箭,分别是……”
阮小七一把拉住我不斷揮舞的雙手:“我知道是哪裡,你不用擔心,他沒事了,張順請了這裡的大夫給他看過了,他沒事了。”
“張順請了這裡的大夫?”我有些聽不懂了,“難道我們已經回到人間了嗎?”
阮小七愣了一下,随即卻沉默了。
我見他不說話,這才看到自己剛才躺着的那張床造型怪異,而且周圍的桌子椅子也都鑲嵌着各種大小不一的貝殼,沙石,甚至是樹枝。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這張床看上去像是樹枝搭成的?”我問阮小七。
“哈哈哈,那不是樹枝,那是珊瑚。”阮小七還沒回答,張順卻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七色的珊瑚床,人間罕有,世間極品,怎麼樣?睡在上面還舒服嗎?”
“珊瑚床?”我大吃一驚,要知道現在市面上就手掌大的一塊珊瑚就要賣出好幾十萬,那這一整張的珊瑚床該是個什麼價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究竟在哪裡?”我問張順。
張順沖我輕輕一笑:“我們還在魔界,不過,這裡已經沒有敵人了。”
我不明白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再說的明白一點。”
張順看看我又看看阮小七直接道:“十大魔王之一的水神共工很欣賞我在水裡的本事,希望我能留在他的身邊為他效力,這裡就是水神給我的府邸,隻要有我在,即便外面有再多的魔怪都不敢襲擊我們的。”
“你說什麼?”我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投靠魔界了?”
張順無所謂的舉起桌上的茶杯為自己倒了杯茶:“不能算投靠吧,這隻是我的一種選擇而已。”
“可是劉老六怎麼辦?如果你們不按時回歸天庭是要從世上消失的!”我提醒他。
他輕笑一聲:“沒關系,共工說了,大魔王蚩尤一樣有能力不讓我們從世上消失,我們根本不需要什麼劉老六。”
“你什麼意思?我們不去救劉老六了?難道就這樣放着他不管了?”我大聲問他。
他反而奇怪的看着我:“為什麼要管?我們來救他隻是為了不從這個世上消失而已,現在我們不會消失了,那為什麼還要去救他?”
“可……可……可他是我的朋友啊!”我說。
他端詳着我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有一分多鐘以後才突然一把拉過身邊的阮小七對我道:“魚兒,忘了劉老六吧,我和阮小七才是你的朋友,沒有什麼能比我們三個在一起更重要的。”
如果說,劉老六對他而言不過隻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而已,那麼……tqR1
“那麼其他人呢?梁山的其他人呢?他們怎麼辦?”我說,“他們也同意投降魔界嗎?”
“他們啊。”張順輕輕喝了口茶,“隻要他們沒死,我就會盡力将他們一一找回來,并且說服他們跟我一起投靠魔界,但萬一他們要是不肯……”他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之後卻突然轉換口氣對我笑道,“對了,你來魔界那麼久,應該很餓了吧?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了一些很好吃的糕點,你快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