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魯智深一步跨到我的面前攔住去路:“哎,灑家問你,你手裡拿的是斷魂飯嗎?”
我:“額……”
“哎,這一回,你是真要死還是假要死啊?”王英也跟過來了。
我:“額……兩位大哥,你們問的是不是都太直接了啊?”tqR1
魯智深看向王英:“直接嗎?”
王英回答:“不直接啊。”
于是兩人又一起看向了我。
我額頭倒挂兩滴汗,沖他們尴尬笑了笑:“兩位大哥别鬧了,我答應了給人送飯去,萬一涼了那人可是要怪我的。”
魯智深聽我這麼說,還真的就給我讓了個去路:“去吧,去吧。”
等我走出食堂以後,我才聽到他問王英:“你說她是給誰送飯啊?”
王英回答:“還能有誰,燕青呗!”
蔡慶家并不難找,雖然他在梁山一直活的很低調,但好歹是個頭領,所以我随便找個人問一聲就能很快找到他的住處。
跟大名府的時候一樣,他的家依舊保持着樸素的風格,我進屋的時候,蔡慶正在自家院子裡種花,其實他家的院子裡已經種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了,它們品種各異,但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開出的花朵都是大紅色的。
“來了?”他見到我沒有半分驚訝,看來獨眼吳早就提前知會過他了。
我沖他提起食盒子:“我帶了很多小菜來,一起吃吧?”
他沖我淡淡搖了搖頭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種花上。
我歎了口氣:“花再美也不如一個貼心人在身邊陪伴着好。”
他走到邊上拿起一個小水桶,一邊往花田裡澆着水一邊仿佛自言自語般回答道:“弱水三千,非它不取。”
一瓢清水麻利的灑入花田,豔麗的花朵在清水的沐浴中仿佛一個個柔弱女子般微微擺了擺嬌嫩的身軀。
非它不取?還是非她不娶?
我走到他身邊語重心長道:“這世上所有的初戀都是美好的,但大部分人最後都不可能跟自己的初戀白頭到老,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心酸,可隻有跨過這一階段,我們才能明白什麼是愛,也隻有經曆過這種心酸,我們才會更好的去愛,你明白嗎?”
他擡起頭看了我很久忽然道:“我記起來了,你以前也勸過我。”
我笑了笑:“是啊,不過好像怎麼勸你都沒作用。”
他也笑了:“既然如此,你以後就不要再勸了,其實道理誰都懂,隻是願意走出來和不願意走出來而已,我覺得就這樣也挺好,何必再多尋煩惱呢?”
“蔡哥……”我張開口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王姑娘快進去吧,獨眼吳還在裡面等着你呢。”他沖我指了指身後的屋子。
我隻得提着食盒子獨自走進屋裡。
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屋裡卻有些黑,明明前後都裝了窗子卻都緊緊關着一扇都沒開,幸虧桌上還點着一支蠟燭,不然我就要抓瞎了。
“坐。”
屋裡唯一的一張方桌上擺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甚至還看到裡面有一大束人的頭發,獨眼吳正在将這些東西一一裝進一個大盒子裡。
“你在幹什麼呢?”我問他。
“幫人做唱戲的道具。”他把最後一塊東西裝進盒子裡,麻利的拿起一塊桌布輕輕擦了擦桌面,順手還接過了我手裡的食盒子。
“你那麼厲害,還會幫人做唱戲的道具?”我驚訝的看着他,“哎,什麼道具啊?拿出來給我看看呗。”
他一邊打開食盒子一邊對我說:“不急,這道具現在不在這裡了,我們先吃飯,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了。”
“不在這裡?”我疑惑了,“難道你做的道具還能跑不成?”
他“呵呵”笑了兩聲:“先吃飯,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拿出三個空碗,毫不客氣的打開我帶來的那瓶酒,将這三個碗一一倒上,随後走到門口沖外面叫:“蔡哥,來喝酒啊。”
我沒聽到蔡慶的回答,但相信他一定是在搖頭,因為獨眼吳又馬上過去拉他了:“搖什麼頭啊,難得家裡能有那麼多好菜,不吃白不吃啊。”
蔡慶盛情難卻,隻好乖乖坐在了我的左手邊,獨眼吳馬上将一碗酒擺在他面前:“來,先敬哥哥一杯。”
蔡慶沖他笑了笑,拿起酒碗輕輕喝了一口。
獨眼吳這才在我右手邊坐下沖我道:“魚兒姑娘,我們也喝一個。”
我連忙說:“不,不,不,我酒量不好,一喝就醉還是你們喝吧。”
他“哦”了一聲到也沒為難我,繼續跟蔡慶碰了一下碗自顧自吃喝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蔡慶有些喝大了,他突然跟我們說起他在大名府的事情,說自己以前跟哥哥在大名府的時候是有多威風,整個大名府監獄幾乎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天下,不管裡面的罪犯以前是多麼兇狠狡詐,隻要進了大名府的監獄那就必須乖乖的聽他們的,否則輕的便是一頓毒打,重的則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說着說着忽然話鋒一轉又說到了初次遇到賈蓮的情景:“那個時候我正跟兩個兄弟一起在茶館聊天,她突然就出現在我的眼前,恍若仙女一般的外貌和異于常人的談吐,當時就把我震撼住了。你們知道嗎?我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她了。”他一邊給自己倒着酒一邊對我們說,“說來有些可笑,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也從不奢望自己可以跟她在一起,直到元宵節前,我聽說她出事了,去她家找她。當時她的身體很虛弱,一條腿還因為受傷而腐爛了,整個人躺在床上憔悴不堪,我雖然很心疼她,但心裡卻隐隐有些欣喜,因為此時的她已經徹底的落魄了,除了我,沒有人會願意幫她,我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将她帶走,然後兩個人在一起走過這一生一世,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說到這裡突然苦笑一聲,“配不上就是配不上的,即便落魄成那樣,她依然高貴的令我望而生畏。你們知道她跟我說什麼嗎?她對我說,她是故意讓自己的腿爛掉的,這樣才能在那個人不在的時候保住自己的清白,她這樣百般折磨自己,最終的目的卻隻是為了那個人,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說這些的時候卻如此堅決,我當時就知道,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配得上她了。”手中的白酒一飲而盡,“還記得那天,在我知道她家出事的時候,她卻讓我幫她去救他,明明連自己的命都受到威脅,她的心裡卻還是想着他!他!他!”他突然有些激動了,“賈蓮甚至還讓我替她保密,不要告訴他任何關于她的事情,就仿佛她從沒求我救過他,也從沒在他昏迷的時候來看過他!”
“咣當!”獨眼吳手裡的酒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詫異的看向他:“怎麼了?”
他面色慌張的沖我擺擺手:“沒,沒什麼。我隻是一時失手而已。”說着又連忙轉身從廚裡又拿出個新碗來。
蔡慶醉眼迷離得看着我:“王姑娘,說真的,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差一點就把你當做賈蓮了,你知道嗎?不管是你說話的口氣還是走路的樣子都像極了她,隻可惜,隻可惜……”他沖我鬼笑着卻一直沒有把下半句話說出來,我知道他想說,隻可惜,你沒有她那麼漂亮。
獨眼吳夾了一筷雞肉放在他的碗裡:“蔡哥,你醉了,來,吃塊雞。”
蔡慶“嗯?”了一聲,“你是誰?”
獨眼吳忙道:“哥哥,你真的醉了,我還是送你回房休息去吧?”說着也不等他同意,直接就将他扶起來。
正當兩人就要走出房門口的時候,蔡慶忽然回過頭沖我叫:“王佳姑娘,下回再來啊,下回我們一定要喝個一醉方休!”
“王佳!”獨眼吳猛地看向我。
我被他盯的莫名其妙,連忙沖他點點頭:“啊,我的本名叫王佳,魚兒不過是宋江給我起的小名而已。”
“你是王佳?”獨眼吳又問了我一遍。
我再次點頭:“我是王佳。”
他似乎有什麼話急于要跟我說,卻礙于身邊還扶着蔡慶,于是隻好先将他扶回了房間。
真是個奇怪的人,也不知道一會兒要跟我說什麼。我一邊吃着小菜一邊回想着剛才獨眼吳看我的眼神,那眼神很詫異,看着我好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樣,我是有多稀奇需要這麼盯着我看嗎?
“蔡哥哥,蔡哥哥。”門外突然走進一個人來。
“蔡慶喝醉了。”我剛将一粒花生丢進嘴裡,一擡頭卻猛地把那顆花生直接嗆進了氣管裡。
來人大吃一驚:“姑娘,你沒事吧?怎麼臉色越來越差了?沒事吧?”
我被花生堵住氣管,咳又咳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眼淚鼻涕一擁而上,卻拿這顆花生毫無辦法,眼見自己就要被花生憋死,忽然就看到獨眼吳快步朝我走來,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當他看到我是被食物噎住的時候,竟然好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