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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連柔】

師兄,前方有冤案 難顔 4854 2024-01-31 01:12

  “阿柔…阿柔……”

  “娘…你别走,你别走!”

  小小的姑娘哭成了淚人,握住那隻漸漸冰涼的手不肯放,拼了命的想要焐熱,卻早已沒有擡起頭看清事實的勇氣。

  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一個被人毀了清白還一不小心有了孩子的女人會有多難以生存。

  她恨所有人,當她見到她的生父後,她冷靜的說了自己什麼都會做的,隻要給她銀兩,因為她要安葬好她的娘親。

  那個為了她在鬼門關徘徊已久的女人。

  生父和她說,從今天開始她要好好學習武藝,她要為他辦事。

  在不停地碰撞與疼痛中爬起,連師傅都誇她努力,還說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小孩子這麼不怕疼,跌倒一次又一次還堅定的站起來。

  她沒有回答,隻是在晚上揉了揉疼的地方。

  為了以後活的比誰都好,這點疼痛算什麼,以前又不是沒試過更痛。

  “連柔你在想什麼啊,我在和你說話呢!”

  連柔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的女子,露出個笑容來,之後沒說幾句話,就看見她走了。

  這是她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不會有人來冒犯現在的她,而她也是三餐溫飽,不過也僅此而已。

  她想要更好的,就像當初那些可以随意欺負她的一樣,有權有勢,出門帶上十幾個下人,走過哪都是一片喧嚣。

  她想要那樣的。

  她的生父是一位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的親王,他答應過的,現在隻要她安安靜靜的按照吩咐做事,以後少不了她的好處。

  原來她也是有可能成為‘公主’的人,那樣的尊貴,人與人的區别也不過如此,如今的她也就是個捕快而已。

  她也不至于奢望那種身份,隻是她也有些盼望而已,盼望有一天可以那麼尊貴。

  盼望隻是盼望而已,她知道的,她永遠也不會真的當上那種人,天生命賤就是命賤,她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命比不了,她隻能靠自己。

  除了娘親,從來沒有人對她好,再一次感覺到有人對她好,那是令以明。

  她是知恩圖報的,起碼曾經是,所以她也想對令以明好,想把誤入歧途的令以明救回來。

  後來她失望了,原來令以明對她也不過如此,沒有人是真的對她好的,都是假的!

  當第一次徹底染皿後,她才徹底明白那種痛快的滋味。

  她明白了,以前那些欺負她的人是怎麼想的,她知道了!

  明白的同時也越來越失望,原來那個曾對她還不錯甚至很好的令以明也不過如此,為了别人,可以輕易地傷害她。

  還好,她活下來了。

  她看着昔日的好友到處尋找着她這個罪犯,心情還算愉快,這種别人為了你到處奔波苦惱,而你隻需氣定神閑的看着的感覺,真是舒暢。

  “蘇大人的人還算好用,你不用這麼擔心的經常看。”

  連柔聽到這話,失笑轉過頭去看初見時還是一身臭味的姜友霖,“真不敢相信,我現在和你隻是這樣的距離都聞不到你身上的臭味了。”

  “費了蘇大人他府上十幾桶水,再有臭味那我真該去領國的河裡洗洗澡了。”姜友霖不愧是江湖人出身,即使重見日光才幾天的功夫,現在眉梢眼角居然都是潇灑了。

  對于姜友霖這個主動黏上來的人,連柔不算讨厭,也帶了提防,不過相處下來,她倒是覺得這人算得上風趣。

  “您還真是有着一顆愛着江山社稷的赤誠之心呢。”連柔回到桌邊坐下,見自己的茶被喝過了,看了一眼姜友霖,他倒是厚臉皮,挑挑眉,就這麼認了,連柔見狀,隻得又拿了個杯子,“不及你愛護百姓,你還肯犧牲一身細皮嫩肉去當個捕快,我比不上你。”

  聽了這話,連柔笑了幾聲,沒回答。

  當姜友霖在救她時,她的傷口已經停止流皿了,不過爛開的肉還是那麼皿肉模糊了,加上她餓了幾天一點力氣都沒有,連話都說不出,姜友霖好像以為她死了。

  還好,她一次又一次的活下來了。

  這次比較糟糕,她光是把傷養到結痂都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頭一天能不用被扶着走路時,姜友霖和她說令以明不當捕快了,還帶了個老女人出京城,問她要不要報仇。

  她一時心軟的想起以前有一次跌傷時,令以明又是給她拿藥酒又是特意把飯菜拿到她床邊的,搖搖頭,說先跟着。

  這一跟,就跟了好久,久到見到了蘇若洵,久到看着他們相遇。

  “這樣有意思嗎?”姜友霖看着一身公子打扮的連柔,皺着眉頭,甚是抗拒着鼻腔裡的胭脂味。

  “蠻有意思的。”連柔打了個哈欠,“原本想幫小師妹贖身的,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幫她贖身了?”

  “你會不答應我?”連柔扯了扯衣領,笑吟吟道:“那要我怎麼樣才會答應我呢?要我在這裡把衣服脫幹淨伺候你嗎?”

  姜友霖哈哈大笑,“這樣也不錯。”

  連柔聽了這話,表情瞬間變冷,一言不發的轉過頭去看在台上的蘇若洵。

  真好看,和她記憶裡一樣,是個相當适合當花魁的人。

  不是當妓女,也不是歌姬舞姬,就是适合當花魁,她被打扮過後,渾身上下都有引得人發狂的氣息,無論男女。

  她變得妩媚溫柔,臉上的笑容完美的很,但是又讓人心生憐惜,想好好供着她,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這樣的人最适合當花魁了,不需要用任何才藝來鞏固自己的地位,隻需要往那一戰,多楚楚可憐啊,别人怎麼舍得傷害她。

  也就是這麼一位本事的小師妹,她又淪落風塵了,而且又要得救了。

  連柔有點羨慕,又更多是佩服蘇若洵的手段,到底是怎樣的心計才能讓這天下間最喜歡嚴已律人寬以待己的男人容忍下她曾淪落風塵呢?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不可以,更勿論淪落風塵了。

  也許是她那位異母同父的兄長不太一樣,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她還是想看她小師妹接下來的造化。

  于是,她看到了她的小師妹得罪了,至此,她心滿意足的休息去了。

  沐浴過後,姜友霖盯着她看,她二話不說把衣裳脫得幹淨。

  她又不是姜友霖的什麼人,既然這麼幫她,那她理應報答,眼下也沒什麼可以回報的,唯有這一樣了。

  可是姜友霖沒碰她,隻是把她衣服一件件的穿上。

  “就是覺得你最近瘦了些所以多看了幾眼,你倒是玲珑剔透,把衣裳脫得幹淨讓我看仔細。”

  聽着這樣的話,連柔笑了幾聲,末了轉過身去捂着臉笑,身子一抖一抖的沒有聲音,究竟是在笑還是哭,姜友霖分不出。

  連柔笑夠了,轉過身去看姜友霖,問道:“你不會是對我動情了吧?”

  “我一直拿真心待你,你不信而已。”

  “謝謝你了,也可惜你了。”

  說完這麼一句話連柔就躺在姜友霖身邊躺下了,姜友霖又看了她幾眼,一揮手,燭燈全部熄滅。

  動情了一點都不丢人,尤其是在連柔面前,有什麼是什麼就是最好的,這事他承認了好多次了,這是她第一次問他。

  看樣子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那也沒辦法,他早就知道她是這樣毒如蛇蠍的女人,對于她來說,别人的真心都不算什麼。

  沒關系,他也沒打算和她怎麼樣,隻是她既然問了,他回答就是了。

  一晚上就這麼過去了,在各自的坦蕩中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之後他就看着破壞别人之間的關系,陪着她繼續做那些明知是不好的事,某一天,她那個小師妹主動找她。

  睜眼的瞬間,連柔想了很多。

  這地方一看就不是姜友霖那處宅子,所以姜友霖呢?

  她現在是睡了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她居然還活着。

  這一次次的,她真是命大。

  既然活着,就要珍惜啊。

  得知所有狀況後,她清楚複仇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選擇了裝可憐,想要讓那個和她長了不一樣的心腸的男人幫她。

  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居然那麼随意的就答應了,也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和她記憶裡的不一樣了,不像以前那樣對她好了,反而還讓人看着她。

  她是睡了很久,可不是傻了,他給她下藥這種事,她還是知道的。

  一個簡單的方法,她把強行奪來的藥送給了他想護着的那個人,并在他将她趕走的那晚,和他玩了個小遊戲。

  那樣的分量藥效有多厲害她不太清楚,不過,一定不僅僅是昏昏欲睡和睡的沉那麼簡單。

  一路辛苦,她終于回到了那個她活了二十餘年的地方。

  手裡拿着僅剩的錢财從些三教九流的地方買了些迷藥,她現在根本不能和别人硬碰硬,隻能用這些旁門左道的計量。

  她知道這次去救姜友霖是幾乎不可能成功的,但是不試試,她不死心。

  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死了活了這麼多回,早就不在乎性命了。

  大概是上天眷顧,她看到姜友霖了,雙腿被徹底的廢了,他也算有情有義,見到她第一反應不是讓她救他,而是讓她快點走。

  她還是沒能救到姜友霖,如果不是迷藥實在好用,她可能連自己都保不住。

  又一次落荒而逃,這次她四處逃竄,滿腦子都在想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發現她真的想不到了,什麼都想不到了,想要做什麼,想要什麼,就連想不想活下去都是一片空白,毫無意義。

  她不想活了。

  這是她四處逃竄時最清楚的想法,于是她幹幹脆脆的沖着一個人去,路上,撿了個眼熟的瘋子。

  那瘋子注定是活不成了,不過是由她帶着他一步一步往鬼門關去而已。

  當她看見令以明後,想死的念頭更加明确,于是她邀請令以明帶她去個地方說說話,說完了,她會了結自己的。

  令以明的性子也真是沒救了,都這樣了,他還信她的話。

  她也沒說什麼,就把自己在京城所聽到的事交代一下,然後靜坐了些時間,便起身去衙門了。

  路不長,她走的很舒服。

  衙門的人見到她後,立馬認出是畫像上的逃犯,她随意的掙紮了幾下後,有人拔刀,她沒躲開。

  好熟悉的感覺。

  “阿柔……阿柔……”

  她好像聽到娘在叫她。

  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什麼,自然也不怕失去。

  姜友霖對她是真不錯,起碼在那樣的關頭,姜友霖居然也是關心她的,她感激了,但是無能為力。

  他大約是有真心吧,但很可惜,她沒有。

  她在烈獄裡成長,她所得到的都是傷害,之後的太平對她而言,也已經是無濟于事。

  一把劍,難道放在劍鞘裡就永遠不能傷人了嗎?

  忽然,連柔淚如雨下,又笑的燦爛。

  早在離開烈獄前就沒有了珍惜的人或事物,渾渾噩噩的活了這麼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馬上就要回去了,回去那個熟悉的烈獄。

  如果當初她脆弱一點,在娘親被那些讨債的人打的五髒俱裂無藥可救而離世時一頭撞牆跟着去了,現在會不會已經有别樣的人生?

  脆弱一點就好了。

  活着好受嗎?活着舒服嗎?

  她活過嗎?是現在死的嗎?

  “來人!拿下逃犯!”

  好舒服,疼痛中又覺得飄飄然的,眼前有些白光,那之中好像有一個人在叫她。

  令以明遠遠的看着,皺着眉頭,在連柔笑着倒地後,終于是忍不住轉過身去歎了口氣。

  當初第一次見時怎麼會想到今天,而今天回想當初又是那樣的感慨。

  “我叫連柔。”

  記憶裡那個瘦瘦小小,眼睛裡全都打量的小姑娘,終究是沒有了。

  令以明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所見到的是連柔躺在地上,身下全是皿,旁邊的捕快一動不動,大概都為她臉上的笑容而困惑。

  這就是她的解脫嗎?

  假如可以重來,她還會選擇一模一樣的路嗎?

  假如可以重來……

  她會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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