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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一卷第87章 逼得積極

首輔家的長孫媳 刹時紅瘦 3014 2024-03-13 18:05

  蘭庭還未把請托說出口,就見春歸呆呆怔怔愁腸百結的模樣,便想她當真是期望北窗高卧、壺裡乾坤的清閑自在,奈何是嫁給了自己,就難免營營逐逐、勞力費心,于是他就先存了幾分愧怍,又帶着些許寬撫:“其實也不是多麼重大的事,也就需要知會你一聲,我是想讓莫問小道長,幫忙測字尋人。”

  怎知春歸心中更加一片“哀鴻遍野”:這還算簡單?莫問那個騙子哪裡能測字尋人?若沒我替他圓謊,那些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的手段還不被大爺你一眼拆穿,今日真不知撞了什麼邪,麻煩事一件接着一件。

  但公道的說,春歸不得不承認從蘭庭的視角看來,這還真不算一件事兒,甚至根本不需自己出面,大約他是認為莫問是通過自己才結識,所以不能相瞞罷了。

  “迳勿想讓莫問尋誰?”春歸認命的暗歎一聲,緊跟着振作精神,裝作好奇刨根問底。

  沒辦法,誰讓她決定要聽從那勞什子玉陽真君的指令,幫助那些心存妄執的亡魂,才不得不借莫問這小神棍的口。原本一個謊話就需要一堆謊話來圓,更何況這本身的謊話就可能要繼續利用下去。

  “輝輝看上去似乎不想過問。”蘭庭還是看穿了春歸的勉強。

  “哪裡哪裡,我是因為夫人的囑托憂心忡忡,這才面帶愁色,不過既是迳勿的事,那也跟我的事沒有兩樣,我們可是夫妻,當然要齊心協力并肩共進。”春歸一邊甜言蜜語,一邊用力睜着眼,好顯示自己的一片摯誠。

  恰巧是半張面容,迎向廊外斜陽,她的眸仁明媚,如水珀流光,是蘭庭過去的光陰裡,不曾為之驚豔的姿采,縱然三春秾豔萬紫千紅,也無法掩沒的瑰姿豔逸。

  蘭庭這次清楚的意識到,他因這美色當前,有刹那的心猿意馬,需要避開眼睛冷靜冷靜,才能不露破綻的回應問話。

  剛才她問的是什麼來着?

  最終蘭庭不得不握拳抵唇幹咳兩聲以掩示其實不那麼明顯的尴尬後,才能如常的從“不速之客”華蕭霁說起,把東墟命案的簡單叙述,卻到底還是露出了“神不守舍”的端倪——竟依然沒說他請托莫問測字,究竟是要尋什麼人。

  不過春歸聽聞了這樁關系兩條人命的案件,倒沒了麻煩上身的焦慮,相比起助着沈夫人和屬官女眷口舌之争,她顯然更加樂意把精力放在“鋤暴安良”的事體上。

  “可是迳勿就因為那位華郎君的一面之辭,難道就真信了此案存有蹊跷?”春歸因為并沒有見過華蕭霁,所以還有保留意見,畢竟世上并非沒有發生過婦人勾搭外男,害殺丈夫的罪惡行徑,不能因為蔣氏是位于弱勢地位的女子,就相信了她是被冤枉污陷的說辭。

  “我起先翻閱此案的錄薄卷宗時,心中就存疑惑,據審察,案發地點是在吳家,案發時間又是半夜三更,就算據吳二貴供訴,死者吳大貴當晚是在他家飲酒,起先也說了要在他家留宿,但兄弟二人的居宅,原本就是彼此緊鄰,蔣氏哪來的膽量竟敢在家與奸夫苟且,這也太易被丈夫撞破了。又别說吳大家隻有一進院落五間瓦房,住着一家四口人,上有寡母下有一雙子女,雖不算逼仄,卻也論不上富綽,怎有通奸偷情的便利?”

  眼看着春歸先認真下來,蘭庭也不再心猿意馬,兩人讨論案情時說到那些暧昧的詞兒,倒誰也沒有窘迫尴尬。

  “是有些不合理。”春歸颔首。

  “據華君所言,案發當晚吳大貴和蔣氏的長子雲康,隐隐約約聽見吵鬧之聲,起身往屋外察看,卻見父親吳大貴已經倒卧院子裡,身邊丢着一把柴刀,還染有皿迹,争吵的人正是他母親還有祖母,因為蔣氏的屋子門窗都緊閉着,雲康看不見裡面的情形,隻聽見蔣氏不知在斥責誰是殺人兇手,吳母卻反斥蔣氏皿口噴人,威脅她不許聲張,跟着又是扭打的動靜,蔣氏顯然不敵,哭喊呻吟,這時雲康才聽見祖母低喊一聲‘二貴你仔細着輕重’。”

  “死者的弟弟當晚在蔣氏房中?”春歸驚道。

  “這是死者長子的說法。”蘭庭補充道:“吳雲康尚還是個總角稚子,但想必還算聰慧,見父親慘死,母親受迫,便悄悄開了院門跑出去,但他到底還是個稚子,慌亂間也不知應當如何是好,好在想到了父親生前的好友華君就住在附近,于是跑去求助,可當華君趕到現場時,應當是吳二貴已經發覺了侄兒的外出,情知事情已經難以隐瞞,竟搶先一步報了官,待官府來人,雙方各執一詞,一時之間也分辨不清孰真孰假,把吳二貴、蔣氏都關押刑問。”

  “死者之子的證供說,最先并沒有聽聞祖母斥責蔣氏串通外男謀害親夫?”

  “是,不過當官衙的人趕到,吳母就一口咬定蔣氏才是兇手,吳二貴是事後趕到。”蘭庭并不奇異春歸也能發覺其中的蹊跷,經過王家命案,他已經認可春歸的“探案”能力:“華君正是因為吳小郎的叙述,懷疑蔣氏是被冤枉,吳二貴才是害殺兄長的真兇,他提出的另一個輔證是,被胡端定為奸夫的另一兇手焦滿勢,在畏罪潛逃之後,他的妻子竟然在暗中照濟蔣氏的一雙兒女。”

  “這也不算奇異吧,說不定焦妻因為吳小郎的父親是被丈夫殺害,難免自責,憐惜吳家兄妹沒了父母照顧,于是彌補一二。”春歸把人心往善良處想。

  “可是焦滿勢潛逃後,焦妻同樣是孤身一人,撫養一兒一女,境遇大不如前,比過去增添多少艱辛,難道她就一點不埋怨焦滿勢通奸蔣氏,敗壞原本的平靜美滿。”蘭庭搖頭道:“多數人的本性,總會率先追究他人的過錯,除非焦妻根本不信丈夫和蔣氏之間存在奸情,否則怎麼會完全不怨蔣氏這個禍因,她若對蔣氏心懷恨怨,又怎麼能在自己也深受其害的情勢下,暗中照濟蔣氏的兒女?”

  春歸不得不承認蘭庭的懷疑也有道理。

  “今日我答應了華君的請托後,便立即禀明了老爺,再次提審蔣氏。”

  “她怎麼說?”春歸忙問。

  “她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啊?!”

  “但對于案情,蔣氏完全不能清楚明白的供認,隻反複哭訴,說她已經簽字畫押,求不再嚴刑拷打,無論我怎麼安撫,她都有若驚弓之鳥,看來是關押日久,且又受過刑問,連神思都幾近崩潰,似乎癫狂而不存理智。”

  “蔣氏成了這情狀,此案豈不更加難以審明?”春歸歎道。

  “隻能先讓阿莊替蔣氏診治,看看是否會有好轉,另外,還有一個關鍵人就是焦滿勢,我聽尹先生說,先嗣兄遇害一事正是莫問道長通過測字揭露,所以才想着能不能再請道長相助,盡快找到焦滿勢。”

  春歸撐着額頭,好半日才想到了一個借口稍作推脫:“測字尋人,需要測問者是失蹤人的親屬,據莫問說,他也要先看其親屬的面相氣運,才可能準确斷定生死吉兇,但迳勿能否确定焦妻肯不肯配合?要若她擔心焦滿勢的确就是真兇,且還多少記念着夫妻之情,隻怕不肯眼看焦滿勢落網,讓兩個孩子徹底失去父親。”

  蘭庭細細一想,眉頭便稍稍蹙了起來,顯然因為春歸的提醒而煩惱。

  “不如咱們這回再次分工合作,又比試較力,且看這回誰能率先察明案情。”春歸這回是當真表現積極了:“焦家由我負責,我和莫問争取察實焦滿勢的去向,我還可以向迳勿舉薦一人,便是孫世兄,據迳勿說,東墟吳家命案發生在舊歲,那時是施良行擔任知州,這案子又是他的黨從胡端負責主審,倘若真有冤情,胡端應當會掩蓋罪證,要從參與此案的吏員中問詢實情便不容易,但孫世兄卻是可信之人,迳勿不如問問孫世兄,當時他有無發現蹊跷之處。”

  不能枉顧人命,也就不能推脫察核此案,但又不能讓蘭庭發覺莫問這個“作假”,隻有這個辦法,才能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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