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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聖德太後

首輔家的長孫媳 刹時紅瘦 2415 2024-01-31 01:12

  慈甯宮的這棵梧桐樹,每當夏季反而會枯葉墜地,就像是秋天不甘的餘韻一般。

  王太後已經見怪不怪了,如這時眼看着宮人趕忙的掃除,她就揚聲阻止道:“不用掃,大約這紫禁城裡,也隻有慈甯宮的五月才有秋意了,留着這稀罕的一景吧。”

  她這話音才落,就見沈皇後被兩個宮女摻扶着顫顫巍巍的朝這邊兒走,王太後眉頭都絞在了一起,伸長脖子往旁邊一個老宮人那頭湊了湊,這回倒沒揚着聲兒:“瞅瞅,宮裡誰不知道她是一雙天足,咱們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偏得裝作這般架勢,回回看見她我就懸着心,别再被那老長的裙擺給跘一跟頭。”

  老宮人實在忍俊不住:“娘娘說話越來越诙諧了。”

  “熬着熬着,慈甯宮都住了這些年,說話還需得着什麼顧忌?皇後再生着一顆七竅玲珑心,也得跟我面前憋着。”話雖如此,王太後卻是一臉的笑。

  沈皇後卻笑不出來,當被免禮之後,剛一落座便忍不住地傾訴:“母後可不能再不聞不問了,而今皇上下令徹察馮莨琦和石德芳遇刺案,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朝堂上下就都有了廢儲的逆議,憑據無非就是一介戲子的狂言,竟都谏言着要把太子妃、宋國公府治罪!就算東廠和錦衣衛察實了此案的确關系高稷,與太子妃、宋國公有何相幹?又就算宋國公有教子不嚴的錯責,無非也就是下旨申斥,總歸這些事情都和裕兒無關,總不能堂堂一國儲君,竟被舅父的罪責誅連。”

  王太後指指皇後,臉卻沖着身邊的老宮人:“才剛入夏,皇後就肝火旺盛,還不端一碗金銀花泡的茶水來給她去去燥。”

  “母後!”皇後深深的吸一口氣,表示自己去燥并不需要金銀花茶,她把嘴角僵硬的扯了一扯:“蕭宮令是母後身邊的老人了,臣妾以為這些事也不需刻意避忌。”

  “我聽你剛才那番話,見識也高遠消息也靈通,可見這些年來你主持六宮事務已然是得心應手不說,都有能耐協助着皇上處斷政務了,你也知道我,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一門心思無非就是将養好這把身子骨,十年間都隻在慈甯宮裡吃齋念佛修身養性,莫說這些國事政務,就連哪年哪歲今夕何時有時我都是稀裡糊塗,皇後跟我說這些事,就真好比對着個山野村夫讨教行軍打仗,莫不是把劈柴打獵等同于了上陣殺敵?”

  這話把皇後說得又從椅子裡站立起來,這回也顧不得身邊無人摻扶了,穩穩的立住,略低着面孔使勁把臉憋紅:“母後這番話,豈不是讓臣妾無地自容?臣妾能有多少見識,更加不敢幹預政務,可儲君的事,卻不僅僅是朝堂政務啊,裕兒可是皇長孫……母後就算看着谛兒,那孩子吃過這麼多的苦頭,年紀小小便肩負重責,可憐眼看着一切都順坦了,他卻熬得油盡燈枯,他可隻有裕兒這麼點骨皿……母後可不能撒手不管太孫的安危。”

  皇後提起故太子秦谛,王太後也實在感覺心中恻然,想她一生并沒有自己的子女,但到底是竭力支持了庶長子登位,皇上是個孝順的孩子,皇長孫秦谛也繼承了他爹的孝順仁厚,想起來谛兒出生的時候,她也親手抱過哄過這個小孫兒,那還是她第一個抱過的孩子呢。

  谛兒若還活着,天下朝野,也許就沒有這麼多的紛争了。

  “皇後既然來求我指點,就别怪我這老婆子多嘴直言才好。”王太後終是一聲長歎,端正嚴肅了神色:“你心裡清楚,高稷有沒有膽子有沒有能耐蓄養死士,你說馮莨琦及石德芳遇刺案和太孫乃至于宋國公無幹,是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皇後剛要辯駁,卻被王太後的一雙眼睛直盯得心虛,這下不用使勁臉就更紅了幾分,看上去才真有點無地自容的模樣:“裕兒才多大……”

  “高氏在我面前,都敢直言馮莨琦不死高家顔面無存的話,太孫對高氏言聽計從,他的确沒有辨别是非的理智,所以才會聽信他的母妃和外祖父不斷的教唆,這些年若不是太孫以儲君之權撐腰,高瓊何至于膽大妄為到了如此地步?蓄養死士,私造兵器,你還口口聲聲維護宋國公府,你這是要縱容高家人謀逆篡權麼?!”

  “即便宋國公府罪責難逃,可裕兒也是年少無知,才會被他們蒙蔽利用。”

  “當初為谛兒擇婚時,我就反對和宋國公府聯姻,是你一意孤行,認為利用聯姻宋國公府可以讓大郎的儲位更加穩固,可以說今日的苦果,也是你自己一手釀成。”

  皇後沒說話,心中卻在叫屈:先帝時立儲雖早,大皇子也就是今上十三歲時便入主東宮,可儲位一直就沒穩定過,幾乎年年都有人谏言廢儲,先帝也确然有好些次都幾乎采讷谏言。就算是當時的王皇後,也就是面前這位王太後鼎力扶持,不也在太子妃的擇定上先輸一局,沒能替太子挑選一位勢大權重的正妃,才輪到自己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子嫁入東宮?好在幾位才人、選侍的擇定上扳回一局,太子才不至于力單勢孤。

  先帝沉湎酒色,壽元卻長,當皇長孫也就是她的谛兒都該成婚的年歲了,先帝就是不肯一命嗚乎,可隻要先帝活着一日,儲位就不安穩,為了争取更多強勢的臂助,她才違逆婆母的主張,堅定不移的替谛兒擇定了宋國公府的嫡女,這有什麼錯?

  “我當時有沒有告訴你,外戚既有萬、鄭兩家扶持,朝堂之上還有趙閣老、許閣老等等重臣扶持大郎,那時間彭氏、申氏已經相繼失寵,先帝甚至已經有意裁撤西廠,一夥子妖魔鬼怪都敗在趙、許兩位閣老手中,東宮之位已經穩固,此一時彼一時,并不需要再争取外援?且我還告訴你,宋國公如何張狂,野心勃勃不提,他的嫡女高氏,無知狂妄喪德無良,這樣的人若為谛兒正妃,百害而無一益,可你那時多大的主意啊?你以為有你這婆母在上壓制着,完全可以懾服高氏。如今呢?你睜眼看看你可能奈何得住高氏,奈何得住宋國公府?!”

  皇後半晌才又告錯:“的确是臣妾當初考慮不周,一時心急而未聽母後教誨,可大錯已經鑄成,臣妾也是懊悔不疊……如今還望母後能多多規勸皇上,念在谛兒的情份,念在畢竟石德芳隻是輕傷,念在宋國公府并未鑄成大錯……”

  皇後話未說完,王太後便冷聲打斷:“懊悔不疊?我看你是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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