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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攜手遊園

首輔家的長孫媳 刹時紅瘦 2398 2024-01-31 01:12

  春歸還沒緩過神來,蘭庭已是一探身再次捉住了她那隻“不幸負傷”的手,緊跟着人便繞着桌子轉了過去,他彎下身,襟懷裡透出淡淡的沉水香,仿佛是這淡香才讓春歸回過神來,很為自己的失手臉紅:“吃個飯還能把碗掉地上,這回我可是出醜了,迳勿笑話一回就是,日後可不能再提這樁糗事,我發誓,不是急着和迳勿争搶吃食的緣故,也怪迳勿的手藝太好,讓我吃着吃着就恍了神兒,琢磨起這道煮幹絲怎麼能做得這樣鮮美呢,硬是不覺隻是豆腐為主料。”

  蘭庭這回卻沒被逗笑,眉頭微微蹙起:“起初看你燙傷并不重,怎麼這時還有痛感呢?”

  這可真是誤解了,春歸忙解釋:“哪裡有燙傷,也早就不痛了,真的是在琢磨這道菜是怎麼烹饪成,我最吃不慣的就是豆腐裡的那點澀味,但這道煮幹絲卻嘗不出一絲澀味來,隻保留豆腐的鮮嫩口感。”

  見屋子外候令的青萍被砸碗的聲音引動剛掀簾子,卻立時被“執手相看”的場景震驚得甩了簾子就跑,春歸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嬌羞這起事,呵呵笑着收回了自己手,為了顯示的确沒有燙傷,還極其靈動的舞弄開手指:“真沒事真沒事一點事沒有。”

  本就已吃飽喝足,倒也不用再吩咐奴婢另添一副碗筷,蘭庭眼見着春歸竟然要親自動手去拾碎碗,終于是失笑:“便是拾起來,難不成輝輝還能把碎碗恢複原狀?失手就失手了吧,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沒人笑話你。”

  此時天色尚早,殘月隻在天上顯出淺淺的影廓,蘭庭像是突生了興緻,提議把飯後消食的地點定在怫園,兩人就這麼不緊不慢地散着步過去,剛到了門口,卻正巧撞見四叔四嬸,夫妻兩竟然是十指相扣,便是撞見了晚輩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蘭庭和春歸上前見禮,蘭庭問道:“四叔四嬸這就散完步了?”

  “今日我正好休沐,陪你四嬸去冠秋館炙肉來吃,眼下是酒足飯飽了。”答的人是四叔。

  四嬸笑眉笑眼,問侄兒侄媳:“你們怎麼這時辰才來園子裡逛?若早些過來,指不定還有口福呢。”

  四叔側面看了一看四嬸,淺笑道:“早前還和我争來搶去,這會兒子倒大方了?”

  “這段時日去庭哥媳婦那兒蹭了不少美食,我對她還能吝啬起這幾片肉來?不像你總是言而無信,說了多少回給我捎吃的都抛在腦後了?逢見休沐倒來蹭我的炙肉,還有臉吃庭哥兒夫婦兩的醋,你這叔父也不怕晚輩笑話你為老不尊。”

  春歸大是驚詫這對“老夫老妻”竟然還能當人面前公然如膠似膝,人已經“分道揚镳”許久,還忍不住回頭去看,感慨道:“四叔四嬸感情可真好。”

  “輝輝這是在羨慕了?”

  “難道不應羨慕?”

  反問脫口而出,手就被拽過去扣穩,春歸震驚的看着挨得越來越近的面龐,那溫暖的呼吸撲打近前,使她幾乎能清楚感應自己臉上的毛孔正在不受控制的顫栗翕張,唉!趙大爺這是想要在光天化日下輕薄調戲她麼?這周邊雖說不存在大庭廣衆,卻指不定哪處花籬哪座假石後,就有窺探的目光好不?這、這、這,如果傳到費嬷嬷耳中會不會罰她抄内訓啊!

  蘭庭卻隻是挨近春歸的耳邊輕言細語:“是不用羨慕。”

  那鼻息的溫暖稍近即遠,竟使春歸忽然有種耳畔一空的感覺,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在其實已經記不清是第幾回十指相扣後,後知後覺的嬌羞起來。

  怫園正門入内不遠,就是一大片清波,剛入府的那天春歸就到過這裡,後來也常因閑庭信步不自覺間來到,就算和蘭庭散步也不是僅有的第二回了,不過仿佛這個傍晚,被逐漸已經消沉下來的天光,籠蓋的這片湖水是更平靜的,和她微微急促的心跳大不相同。

  秋風不經湖面而來,卷送着冠秋館裡的一片桂花香,他們并沒有往那個方向行走,隻任由花香在身後跟随,漸漸的若有若無了。

  湖水邊上矗立一塊山石,自然生成人工安放,上題沅水浮光四字,蘭庭說這不是從前燕王府的舊字,他曾經随祖父去過沅洲,最愛那裡的湘流,後來受賜怫園,正巧的一日煙雨微微後,霁日落下一天裡最後的餘晖,觸動了遊玩沅水時的記憶,回去便寫下了四字,請工匠鑿在山石上,後來這片清波便有了沅水之名。

  他們經過一片桃花林,但此季并無豔麗,卻也讓人遙想明春三月的花色燦爛,直到殘春時,芳朵飄零在林間鑿引的淺溪裡,花落水流紅的詩境。

  蘭庭說燕王當年是最豪奢荒淫的習性,窮奢極欲堪追石崇,不過怫園的建構他是請了當代名家設造,裡頭的亭台樓閣、林卉館苑,并未隻求富麗堂皇之氣,而追清新雅緻之風。

  說話間就到了一處山石圍起的清幽地,仍是在水邊,可這裡的水卻是大大不及沅水開闊了,細看來卻像是注入沅水的其中一條水源,因沿着稍高處下來,水流頗為湍急,便為這裡增添了水聲。

  遠望水的那邊是處崗坡,和這裡的山石遙遙呼應着,坡上的松樹和石邊的松樹又成呼應。

  水邊建着兩層樓閣,閣樓下的一層顯然布置成琴室,如此上有樓闆封閉可使琴音不散,而下則空曠又使琴聲透徹。

  這裡春歸是第一次來,但蘭庭應當是常至了,因為如此幽靜之處竟然偏有婢女值守。

  此刻天光更加的黯沉了,遠遠那彎殘月就明亮起來,依春歸這時的心境看去殘月并不凄清,極似誰正看她會心一笑,她賞着那遠遠的月影,不覺間婢女裡已經點亮了多盞燈火,這裡似乎并不用熏香了,不知哪裡還種植着幾棵桂樹,花香隔水而來,更是清潤幽柔。

  春歸幾乎立時喜愛上了這裡,她想若能幹脆搬來此地起居就太好了,但她當然沒有把這想法脫口而出,因為知道僅僅是個願望而已,不過今後待蘭庭有了空閑,撺掇着他偶爾過來住上一晚應該可以實現。

  幾乎就想去看閣樓上的布置了,若本身就有床榻,那這小願望的實現就更便利了。

  但蘭庭卻沒看出春歸的心願,他沖擺置于正中的琴案稍一示意:“輝輝拜從二叔祖母學琴已經有些時日了,今日趁清風明月,不如操琴一曲予我賞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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