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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小人物大人物

長甯帝軍 知白 3709 2024-01-31 01:12

  安城縣盛遠镖局看起來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别,依然能看到人進出,隻是說最近镖局要整頓一下所以暫時不接生意,一些長年和镖局合作的老主顧紛紛上門,可是都被拒之門外,後來才逐漸有消息傳出來,說是盛遠镖局的東主束河樓病重,正在四處求醫。

  按理說這也是反常之舉,盛遠镖局生意做的那麼大,就算東家病了,下邊的人完全可以讓镖局繼續正常運轉,很多人都猜測,直接停了镖局生意也許另有隐情。

  又過了幾天之後,安城縣天機票号分号的人宣布,因為束河樓病重無力再經營盛遠镖局生意,所以已經将盛遠镖局賣給了天機票号,所有新老主顧都可來镖局繼續合作,為了以示誠意,讓利一成。

  一時之間,安城縣上下一片唏噓,盛遠镖局已經存在了幾十年,卻被一家票号後來居上。

  其實幾年前開始,盛遠镖局的陸運生意就逐漸被天機票号擠壓的規模越來越小。

  盛遠镖局隻做陸運生意,而且隻往長安城裡護送,而天機票号擁有自己的船隊,不管是陸運還是水運哪怕是海運都可以,而且規模更大,所以價格也就稍稍低一些,但服務卻更好。

  接手了盛遠镖局之後,天機票号算是壟斷了安城縣的運輸生意,對于很多商戶來說,一直和盛遠镖局合作隻是因為習慣了,而且合作多年會有些感情,況且總是要有幾分面子在。

  涞水縣。

  洛東賦聽完手下人的彙報之後總覺得不對勁,天機票号收購了盛遠镖局看似尋常,但一定是朝廷在背後運作,這樣做的目的一定是為了掩人耳目。

  “去告訴夫人,讓她立刻收拾東西,我們要搬走了。”

  洛東賦沉吟片刻之後吩咐道:“分派夥計到所有店面把現銀都取出來,貴重物品撿着方便帶上的裝箱,今天天黑之前必須全都清點好。”

  手下人有些不理解的問道:“東主,盛遠镖局的事,未必能把咱們牽扯進來,束河樓已死,和咱們這邊有聯絡的就斷了,縱然盛遠镖局所有人都被朝廷抓起來,可什麼都問不出來。”

  洛東賦道:“任何人小看了廷尉府那就隻有一個結果,死無葬身之地。”

  他擺手道:“按照我說的去做,别再耽擱時間。”

  他說完後轉身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漢子吩咐道:“雲熙,我交給你一件事,你現在就離開涞水,一路往北走,到北邊的盂縣等我們,安排好一切,我估計着我們會比你晚到一天的時間。”

  洛雲熙俯身道:“東主放心,我現在就出城。”

  他轉身往門外走,才走到門口,見一個商行的夥計倒退着進門,洛雲熙覺得有些不對勁,朝着那人喊了一聲:“出什麼事了。”

  那夥計連頭都沒敢回,一直看着門外,似乎門外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随時都要闖進來似的。

  洛雲熙下意識的把佩刀抽了出來,在涞水縣,沒有人敢來洛家的大宅鬧事,如果有人敢來,那就說明事情有些嚴重。

  一個一身黑色錦衣的年輕男人邁步進來,看了看已經握刀在手的洛雲熙,語氣很平和的說了一句。

  “棄械,或者死。”

  他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偏偏這雲淡風輕的五個字仿佛帶着萬鈞

  之力,這個人站在門口說話,隻一句話便有了反客為主的氣勢。

  “廷尉府的大人?”

  洛雲熙問了一句。

  那人點了點頭,又重複了一遍:“棄械,或者死。”

  洛雲熙回頭看了一眼,聽到聲音的洛東賦正從屋裡出來,看到門口站着一個廷尉府的人後洛東賦顯然楞了一下,然後就喊了一聲:“攔住他。”

  喊完之後洛東賦轉身就回了屋子,沒有去管家人老小,什麼都不管了,直接從後窗跳了出去。

  他跳出後窗進了後邊的院子,一口氣跑到後院院牆邊上,跳起來雙手抓着院牆往外翻,人才出了院子一落地,就看到外邊的一棵大槐樹旁靠着一個身穿黑色錦衣的男人,那人手裡拿着一把匕首正在削蘋果,去皮,切掉一小塊後放進嘴裡,似乎完全沒把洛東賦看在眼裡。

  “此路不通,你試試别的地方。”

  那人淡淡的說了一句,眼睛都沒有離開他手裡的蘋果。

  洛東賦咽了口吐沫,陪笑着說道:“廷尉大人,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那人把蘋果吃完,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轉身看向洛東賦的時候,把腰畔挂着的鐵牌摘了下來比劃了一下。

  “廷尉府千辦聶野。”

  千辦!

  能讓廷尉府出動一個千辦來辦案,那麼就足以說明這案子很大了,洛東賦知道自己已經暴露,被抓住的話唯有死路一條,所以他在這一刻選擇到了拼命。

  洛東賦從腰帶上抽出來一柄軟劍,大步往前:“擋我者死。”

  聶野看了看他,微微歎息一聲:“我也想說這句話來着。”

  洛東賦一劍斬落,眼看着那把劍就要斬在聶野的脖子上,也不知道黑線刀是什麼時候出鞘的,更不知道黑線刀是什麼時候到了洛東賦身前的。

  噗的一聲,洛東賦握劍的右手被黑線刀在手腕處齊刷刷的斬斷,手還抓着劍一起飛了出去,在手脫離胳膊的時候,皿液潑灑出來一片紅色的光。

  陽光下,那紅光有些奪目。

  洛東賦疼的慘叫一聲,他的武藝說不上有多好,他隻是個謀事之人,又不是專門的刺客殺手。

  一刀被聶野斷了右手後,洛東賦轉身往回跑,他跑到後院門口那使勁用肩膀撞上去,木門居然被他一下子撞開了,跌跌撞撞回到院子裡,洛東賦沒跑幾步就戛然而止,再也不感動了。

  院子裡,一地的死屍。

  那個剛剛從前院進門的廷尉站在那看着他,手裡拎着一把還在滴皿的黑線刀,在這個人的四周,倒在地上的屍體至少有數十具。

  那人把黑線刀戳在地上,從腰畔摘下來鐵牌出示了一下。

  ”廷尉府千辦方拾遺。“

  一前一後兩位廷尉府的千辦大人,洛東賦覺得自己身前身後的都是死神。

  前院。

  韓喚枝邁步進門,身後跟着大隊的廷尉,他們迅速的沖進每一個房間,沒多久就把洛家大院裡的人全都控制起來。

  兩名廷尉從前院正堂裡擡着一把椅子出來放在院子正中,韓喚枝在院子裡坐下來,一伸手,身邊的廷尉随即把泡

  好的茶壺遞過來,這是一個很精緻漂亮的紫砂壺,看起來頗為名貴。

  片刻之後,方拾遺從後院回來,一隻手握着他的黑線刀,一隻手抓着洛東賦的腳踝,人就是這麼被他從後院一直拖回來的。

  “大人,主犯洛東賦落案。”

  方拾遺胳膊往前一甩,洛東賦就被扔到了韓喚枝面前。

  他躺在地上,眼睛看着上方,看到了太陽刺眼的光,也看到了韓喚枝那張俯瞰着他的臉。

  “洛東賦?”

  韓喚枝問。

  洛東賦哪裡還能說的出來話,剛剛在後院被方拾遺一記重擊打的吐皿,連站都站不起來。

  韓喚枝見他不回答,伸手把紫砂壺裡的水往下灑了一些,燙水灑在洛東賦臉色,疼的洛東賦一聲哀嚎。

  “洛東賦?”

  韓喚枝又問了一句。

  “是......草民就是洛東賦。”

  這一次洛東賦不敢不回答,因為他已經看清楚了面前這個人身上的錦衣款式。

  “問你一個問題,如實回答你可能還不會受苦,我隻警告一次。”

  韓喚枝俯身看着洛東賦問道:“李長澤去了哪兒?”

  “他......”

  洛東賦臉色慘白,倒是能遮掩住幾分慌張神色,可是他眼睛裡的慌張卻遮掩不住,而他面前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能透過人眼看人心的人。

  “他.....他去了北疆。”

  洛東賦好像被魔鬼吓住了一樣,那點兒信念隻堅持了片刻就敗退在韓喚枝的眼神下。

  “北疆?”

  韓喚枝再問:“北疆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他隻是讓我幫忙安排他去北疆,到底去北疆做什麼我不知道,确實不知道,他不說,我也不敢問,他隻說是去北疆有大事要做。”

  韓喚枝看着洛東賦的眼睛,看了片刻後說道:“你在說謊。”

  韓喚枝指了指洛東賦:“他還有一隻手,需要給他留着簽字畫押所用,所以......把他雙腳砍了。”

  方拾遺提刀向前,洛東賦吓得匍匐在地不住的用頭撞着地面,一邊哀求一邊說道:“我屬實不清楚他去北疆到底做什麼,他不肯說,大概.....大概是要逃離大甯去黑武人那邊。”

  “逃離?”

  韓喚枝哼了一聲後吩咐道:“斷腳。”

  方拾遺一刀掃羅,洛東賦的左腿腳踝處就被切開一條口子,皿一瞬間就流了出來,縮回去的肉筋好像都能看得見似的。

  “黑武!黑武!”

  洛東賦沙啞着嗓子喊道:“李長澤說要去黑武,但我确實不知道他去黑武要做什麼,我隻是聽從他的吩咐,我隻是個小人物,小人物啊大人。”

  韓喚枝起身吩咐了一聲:“不在這裡審問,所有人裝囚車運回長安。

  他看向洛東賦語氣平淡的說道:”你現在不是小人物了,從今天開始,你是一個大人物了,一個影響到很多人生死存亡的大人物,你想不做大人物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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