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飛出了家門，向村大隊走去。路過一條胡同口的時候，衛國從裡面竄了出來。“彭飛，你是去報名嗎？”
“你吓我一跳！你在這兒幹嘛呢？”
“我剛去了一趟張三家，問問他去不去報名。可這家夥今年居然近視了，體檢肯定沒戲的，所以也用不着去報名了。這不，我正想去你家問問你呢。”
“自己想去就去呗，問這個問那個的幹嘛？”
“其實說實話，我去不去都行。但是如果你們都去了，就我自己不去，好像顯得我怕苦怕累似的，所以我就想出來問問你們。怎麼，你是要去報名嗎？”
“是啊。你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了，得像英雄看齊嘛。”
“少扯淡！說說，你為什麼忽然想去當兵了？”
“你不知道，我們單位退伍軍人可以優先入黨，然後經過公司培訓之後直接進入管理層，從督導做起。另外也有很多公司招聘的時候，都是優先考慮退伍軍人的。所以我去當兵，主要是為了擴大一下我的就業面。”
“哦，原來如此！”
“那你是為了什麼呢？”
“我？我是為了能夠成為一名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實現自己偉大的理想和抱負！”
“扯淡！”
說話間，二人來到了村大隊。其實現在應該叫村委會了，村大隊是人民公社時候的叫法。隻是，村民們已經習慣這麼叫了。
進門之後，二人說明來意，馬上就有一位村委會的委員來接待他們。此人十分熱情，而且據他自己介紹，他就是今年村裡主管征兵工作的，姓蔣。
等報完名，從村委會出來之後，衛國對彭飛說道：“這位蔣委員長對我們還挺熱情的。”
“靠！是委員好不好，不是委員長。你以為你是誰呀，能讓那位入土為安的蔣委員長來接待你。再說了，我們這是在支持他的工作，他當然要對我們熱情了。不信你現在就回去，把報名表撕了，然後對他說：老子不去當兵了！我保證他能一腳把你給踹出來。”
“我才沒那麼腦殘呢。”
又過了大概兩個星期，到了體檢的日子。這天本來應該是上課的日子，彭飛特地向學校請了假來的。跟他一起來的還有衛國，也是請了假來的，向單位領導請的假。
他們來到縣體檢中心一看，嗬，人還真不少。來自各個鄉鎮的都有，把體檢樓本來就不寬的大門都給堵嚴實了。
這時，衛國對彭飛說道：“彭飛，我們往裡面擠擠吧，不然看這架勢，得猴年馬月才能檢查完。”
彭飛和衛國拿出擠公交車的架勢，終于擠進了樓道。他們正想往查視力的體檢室裡面接着擠，就聽旁邊有人吆喝了一聲：“擠什麼擠，都給我排好隊！”
彭飛側過頭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名肩膀上扛着一副兩毛一的軍官。
“吼什麼吼！”彭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那個兩毛一看着像一群羊一樣的體檢人群，皺着眉頭又大聲吼道：“聽見了沒有，都排好隊！”
這時，樓道裡的體檢人群才極不情願的，排出了一條歪歪扭扭的隊伍。同時也賜給了這位兩毛一好幾副白眼。
從查耳鼻喉的體檢室出來之後，彭飛和衛國拿着體檢表，來到另一個體檢室外排隊。
忽然彭飛發現，凡是從這裡面出來的人，面部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太自然。“哥們兒。”彭飛拉住一個剛從體檢室出來的人問道：“這裡面是檢查什麼的？”
那個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進去就知道了。”
“怎麼，你還不知道這裡面是檢查什麼的？”一個站在彭飛前面的人問道。
“你知道啊？”
“當然知道了。告訴你吧，進去之後先讓你把衣服脫了，而且是脫得一絲不挂的那種。”
“他們要幹什麼？”站在彭飛後面的衛國問道。
“檢查你的屁屁，測量你的弟弟。”
“什麼？”彭飛和衛國異口同聲的說道：“不會吧！”
“哈哈哈哈”忽然從衛國後面傳來一陣爆笑。二人回頭看去，隻見一個瓜子臉，長得挺白淨的男子。正站在衛國身後，用體檢表擋住嘴巴狂笑。看到彭飛和衛國同時看向自己，他才勉強止住笑，開口解釋道：“其實要求我們脫光衣服，隻是為了檢查有無文身，有無疤痕，有無腋臭等，所以你們不用害怕的。”
“哥們兒，你是醫科大學的嗎？”衛國問道。
“不，我是政法大學的。但是我媽就在體檢中心工作，所以這裡面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你們幾個進來。”随着一名醫生的吆喝，彭飛他們幾個走進了這間體檢室。
等他們出來之後，同樣是一副不太自然的表情。
“看，張明浩也來了。”衛國用手拍了彭飛一下，然後指了指這條隊伍靠中間位置站着的一個人。
“哎還真是，這小子也來了。張明浩，張明浩，你也來了？”
“不來不行呀。”
彭飛和衛國來到張明浩近前，忽然衛國一把搶過張明浩的體檢表。“我靠，你兩隻眼睛全都是4.5的，整個兒一個睜眼瞎嘛。你來幹嘛呀？你純粹是來給人家醫生添亂的。”
“你以為我想來呀，是我爺爺非讓我來的。他當土八路沒當夠，還想讓我接着當，我才不幹呢。所以我在檢查視力的時候，就裝着看不見。這樣體檢不合格，部隊不要我，他也就無話可說了。”
衛國和彭飛對視一眼，但都沒有說什麼。其實本來報名的時候，就都是懷着各種各樣的心思去的。有誰能說，是真正為了實現自己偉大的理想和抱負的。即便是有，又能有幾個？
“對了彭飛，這間體檢室是檢查什麼的？我怎麼感覺從裡面出來的人都怪怪的。”
“這個……你進去之後就知道了。”彭飛拽着衛國飛快的逃開，來到了另一間體檢室外的隊伍後面排着去了。
足足用了三個半小時，兩人才将所有的項目檢查完畢。交了體檢表，出了體檢樓之後，衛國一屁股就坐到了馬路牙子上。“早上本來就沒吃飯，還抽了一大管子皿，我頭都直犯暈！”
“我也有些犯暈。但我覺得應該跟抽皿沒關系，倒像是人多缺氧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