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術女有毒:将軍,請自控

170、商行會議(下),大婚

  可是,這話既然說了出來,想必不會是開玩笑的。

  葉大當家隻楞了一瞬,商人的本性讓他立馬下了決定:眼前這人是個好貨,絕不能輕易錯過。

  “呵呵!多謝唐公子對小女的喜愛!老夫對唐公子也甚是滿意。”葉大當家呵呵道:

  “隻是小女有些任性,老夫需問問她意見。若她無異議,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多謝葉大當家!”唐大公子激動一鞠躬。

  “咳咳,唐公子,這稱呼……。”

  唐大公子立馬改了口,“葉伯父,請喚在下唐宋即可。”

  “哈哈,唐宋,好!”葉大當家滿意點頭,爽快大笑。

  終于解決了心頭大事的唐大公子松了口氣,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他心裡并不清楚他對葉小嬌抱着什麼樣的感情,但不小心占了人家清白,該負的責任還是要負的。

  那個在他心裡曾高高在上的女子,不知何時已遠去,隻剩下了朋友般的情誼。

  這一次的商行會議,林大人同紀子期同時出現了。

  上一次的商行會議隻是意向,而這次,來的都是商行大當家,可以直接當場拍闆。

  林大人擔心這中間會不會出現什麼紀子期無法回答的問題,畢竟會涉及到很多朝廷的事情。

  而紀子期并不在朝中,有些事情或禁忌未必會清楚。

  因而林大人此次過來,實際是給自己的曾外孫女做後盾來了,整個的會議仍是由紀子期主持。

  這次紀子期不再寒暄,直接進入了主題:“各位大當家,這次邀請各位前來,是有個計劃要向各位推廣!各位請看!”

  這時,有侍從擡了一塊大闆上來,放在了紀子期身側。

  木闆四四方方,大約有兩米高,頂上方是一頁頁翻過去的紙。

  紀子期一點頭,一個高個子侍從伸手拉了一頁紙下來。

  展現在各大當家面前的,是一幅黎國簡易的地理圖,古代地圖屬于軍事機密,因而此地圖上隻是标明了大緻的方位,以及跟接下來的方案有關的地理位置的标記。

  “各位請看,這裡是一幅黎國的地理圖,這上面四處,是我和戶部合計出來的,全黎國除了京城外,最四通八達的四座城。”

  紀子期手中拿着一根細長竹簽,站在木闆一側,好似現代PPT演試一般,講到哪,竹簽便跟随到哪。

  “這四座标記出來有何用意呢?這便是此次會議的重點:發展經濟新區,将這四座城打造成黎國最具經濟特色的四座城,并以此帶動周邊城的經濟發展。”

  紀子期一點頭,那個高個子侍從又拉下一頁紙,這張紙上畫的是些建築圖,“如何打造?如何發展?首先這四座城的交通便利,這一點相信不用我再重複說明,各位大當家心裡都十分清楚。

  其實,這四座城分屬不同的府,而又各有特色,如這裡盛産絲綢,這裡盛産茶葉,這裡盛産海味,這裡盛産藥材。

  以往這些物資的交易,都是分散的,即使有此小規模的批發市場,始終受到各種限制,難成規模。

  這圖上的建築,便是建立大型的批發市場,占地約萬頃,将該府各大型的商行全部邀請在内,同時在周邊發展相應的運輸中心。”

  紀子期看了底下那些雙眼冒着光的商行大當家,緩緩道:“這個批發市場,如同修路一般,由商行競投!

  競投成功者,隻要不違反朝廷律令,所有一切運作均由各商行自行決定。”

  真的假的?所有商行大當家心中同時浮起疑慮,這麼大的項目,可知這中間能有多少油水,朝廷能輕易放過?

  紀子期明白那些人心中所想,并沒有主動問及,反而轉向那個高個子侍從,然後又拉下了一頁紙。

  這一次的紙上隻有幾個字“招商引資”、“透明化”。

  會場上十分安靜,除了呼吸聲,隻有紀子期清脆靈動的聲音在這會場裡回蕩,不大,卻直擊人心,給所有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憾。

  “大型批發市場,隻是打造這四城的重點手段之一,最重要的便是‘招商引資’,吸引全國商行到此四城投資。

  如何吸引?透明化!開鋪流程透明化,信息透明化,收費标準透明化,稅收透明化,一切朝廷可以公布出來的信息,均透明化!

  最關鍵的一點:從朝廷公布消息的那一天起,凡到此四城投資的商戶,第一年免七成稅,第二年免五成稅,第三年免三成稅,第四年免一成半,第五年開始才按正常标準收稅。

  另外,朝廷設立借貸行,凡遇到資金困難,通過朝廷審核的商行,可向朝廷借貸,利息是民間錢莊的八成。”

  嘩…平時一個個老成持重的大當家,終于不平靜了。

  難掩激動的同時,有人提出了疑問:“紀小姐所說的透明化,如何能做到?”

  紀子期微笑道:“朝廷在年前的時候,對此四城的官員進行了調整。”

  她下巴一揚,一頁紙從上面被拉了下來,上面是四張男子的臉,眼神炯炯,一臉正經。

  有些認識的,已經忍不住與身邊人低頭交談了起來。

  “上面這四位大人,想必有不少大當家都認識,也對其四人品性甚為了解。

  正直廉潔、處事公平、不畏強權、敢為百姓說話是他們四人共同的特性。”紀子期道:

  “這四位大人由陛下親自挑選,以後直屬京城官員管理,财政方面直對戶部。最左邊這位大人……”

  也就是說,以後四座城的商業運作,全是由市場決定,而不是官府決定。

  所有開鋪稅收競投等,都不存在暗箱操作,而是通通擺到明面上來。

  真正做到有能力者得之!

  “如此一來,各位當家可還有疑慮?”

  場下一片寂靜。

  片刻後,唐大公子出聲道:“唐某明白了。不知這承包批發市場的建造與經營需要什麼條件?”

  紀子期贊許一點頭:“首先是商行的規模,其實是商行的流動資金,再次是商行的競标書。

  具體詳細細則,如各位當家有興趣,可在今天的會議結束後,到戶部領取資料。”

  她環顧四周,“各位當家可還有想了解的?”

  這個方案從幾個月前已經開始在暗中推進,從當地的官員、批發市場的選址、各類優惠條件等都進行了詳細的規劃。

  特别從人和制度,這對商行來說,最至關重要的兩大點上進行了細緻的部署,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即便有,也是一些微小的不足為道的小事情,在此大策略下,完全不足一提。

  說出來,反而掉各大當家的面子。

  “若各位大當家沒話說,我還有最後幾句話想提醒各位。”紀子期的表情不知何時轉為了嚴肅,甚至帶着一絲嚴厲:

  “這四城一旦進入改造階段,其土地宅子,必會大幅度升值!

  關于這四城的土地宅子管理,朝廷亦會另出一套相應的方案,遏制有人從中倒賣土地,推高房價,牟取暴利。

  一經發現,将處以最少十倍以上罰款。此點希望各大當家銘記!”

  此言一出,各當家面上神色不變,心裡卻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些自知在批發市場承包一事上無法與四大商行競争的商行,在聽到紀子期說出重點打造四城的目标後,心裡就已經在盤算要将商行所有能流動的資金,以及能借到的銀子,全部用來買賣當地土地和宅子。

  如今紀子期直接了當地點明,此行為不可行之後,那些當家心裡暗道了一聲可惜。

  然後心裡又不由自主地對位新近掘起的神奇女子,産生了欽佩,這樣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方案,連他們自己親自出面,也不一定能做得如此好。

  而且關鍵是,她對整個事情無與倫比的信心!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相信:隻要按照她的計劃走,必定能成功!

  “我唐氏商行第一個響應朝廷要求,堅決不在四城及其附近惡意買賣土地!”

  唐大公子話一出,紀子期立馬朝他贊許一點頭。

  “我葉氏商行承諾……”聽說未來女婿與這紀小姐是同窗同學,想必知道什麼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既然他都表态了,葉大當家當仁不讓地支持,第二個表了态。

  “我安氏商行承諾……”安大當家在得知安掌櫃當場确定修路一事時,曾詢問他為何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安掌櫃道:直覺!他直覺相信紀子期所言!

  安掌櫃的直覺為安氏商行帶了巨大的商機。

  先吃到甜頭的安大當家,決定再賭一把,因而第三個表了态。

  四大商行已有三家表了态,曾因路途遙遠而未能及時得到修路政策的樓大當家,亦在安大當家出聲的時候,同時表态。

  他此次之所以親自前來京城,不顧身體年老力衰,日夜不停歇趕往京城,除了參加第二次的商會外,還有關于修路一事,希望能私下與戶部中人協商,争取到相應的優惠條件。

  樓大當家精于世故,深知此時的戶部風氣已大大不同于以往,暗路最多隻能得到求見的機會。

  而真正所希望求到的條件,卻必須走明路才行!也就是說拿出樓氏的誠意和計劃出來,讓戶部看到他們的決心,才有機會争取到更好的條件。

  因此此次的表态中,也暗含了示好的意思在内,特别是戶部尚書林大人在此,他對樓氏商行的第一印象,直接影響到後面的求見與會談。

  四大商行都表了态,其他商行其實不想表态,也隻能當着面作出絕不私下倒賣土地和宅子的承諾。

  最先表态的四大商行,或許一開始的承諾是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過後一想,立馬明白了此舉的好處。

  如若土地與宅子價格大幅上漲,除了前幾批倒賣的人能賺到錢子外,而後各商行都會因成本的上漲而産生巨大的壓力。

  土地升值了,宅子升值了,所有在該地的物價會跟着上漲,人工成本亦會上漲,最後還是會攤到各商行頭上。

  而這種虛高的土地價錢,在遇到天災年時,立馬會成為泡沫。

  幾人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之處後,脊背處涼意升起,暗自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慶幸。

  第二次的商行會議很順利地結束了。

  在拿到承包及競投規則資料後,各大有機會以及有能力獲得承包資格的商行大當家,索性留在了京城。

  打算親自完成此競投書,在戶部結果公布後再離開。

  唐氏與葉氏商行,兩家因為已确定了結親意向,索性決定将此次的競投當作兩家結親的誠意。

  于是一談之下,決定強強聯手,合夥拿下此次兩城的競投,五五分成。

  關于分成一事上,兩家還争執了許久。

  唐大公子為表自己的誠心,提出四六分,葉大當家想着自家女兒高攀了人家,亦提出四六分,都想讓對方多得點甜頭。

  最後商議許久,暫定五五分,畢竟先拿下競投才是當務之急的事情。

  一切事情妥當後,剩下的就是戶部的事情了,紀子期現在頭痛的,是黎淵大婚她該送什麼禮的問題。

  她身為三等術師,屬朝廷官員之列,又是名義上的師妹,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黎淵曾為了救她,受過重傷。

  可是知道她與他私下糾葛之事的人,卻少之又少。

  所以這明面上的禮,不送也得送。

  問題是,送什麼禮比較合适,又不會刺激黎淵!

  紀子期曾就這事咨詢過蔣靈的意見,“娘,您說大皇子大婚,我送什麼禮比較合适?”

  除了掌珠,蔣靈作為唯二最知情的人,對此也毫無辦法,“娘年輕的時候,雖也有幾個愛慕者,不過上門求親被你外祖母拒了後,也就不了了之了,娘還實在是不知道,這種情況下送什麼禮比較好。”

  “那我自己再想想吧!”紀子期吐出一口氣。

  最後實在沒法拖了,紀子期隻好寫了八個老掉牙的表忠心的大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同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結婚,喜歡的女人若送來什麼百年好合喜生貴子之類的喜慶禮物,總覺得有幾分諷刺之意。

  這八個字,表明了紀子期對他的忠心,這是她能做到的,亦是她願意做的。

  如同之前讓掌珠捎的話一樣:她回應不了他的情,但她會盡心盡力幫他!

  以後大家隻是君臣!

  紀子期将這八個字看了又看,去了蔣大師書房,讓他明日帶到東宮交給黎淵。

  禮不能不送,人卻可以不去!而且想必明日的大婚,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都不希望她會出現。

  紀子期索性以身體不适怕沖撞貴人為由,讓蔣大師幫她請了假。

  與她同樣沒去宮中祝賀的,還有杜峰。

  這一日朝中官員都放了假,杜峰幹脆來到蔣府找紀子期。

  兩人已有段日子未曾見過面了,紀子期忙着商會的事情,杜峰亦每日不知道忙着啥。

  兩人對對方所做的事情,均不太了解,心裡卻默契地相信,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增加自保的砝碼。

  蔣靈看着視線纏綿的二人,連忙捂住小星的眼睛,嫌棄地揮手:“走吧走吧,早點回來!都快成婚了,注意點分寸!”

  紀子期暗中吐了吐舌頭,告别蔣靈,同杜峰一起出了蔣府。

  這一次,兩人既沒有去小樹林,亦沒有去紀府,反是一緻地手牽着手,在大街上逛了起來。

  因着黎淵大婚,各外地官員紛紛回京祝賀,再加上商行會議的号召力,京城裡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

  人多是多,喜慶也是真喜慶,但要說來京的那些外地官員,心裡沒意見,那是不可能的。

  這大皇子大婚,為何偏偏要選在年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年前這些外地的官員們要回京述職,已回來過一次,才剛趕回去過了個年,又要風塵仆仆地趕來京城。

  特别是那些離京城有些遠,年齡又偏長的官員,心裡那個苦,根本無法向外人道。

  就不能換個日子嗎?年中或年末,也不用将他們一把老骨頭折騰成這樣!

  他們自是不知,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為免夜長夢多,急急地定在了紀子期與杜峰大婚前。

  而四月二十之前便隻有兩個好日子,一個是過年前,一個便是三月初三了。

  過年前離選定皇子妃人選時間隔得太近,雖說急,但皇子妃是将來的皇後未來的國母,怎麼也不能失禮和怠慢。

  因而隻能選在三月初三,委屈一衆官員了。

  兩人像老夫老妻般,牽着手在街上閑逛了小半天。

  看到有趣的,東摸摸西瞧瞧,沒有想買的欲望,純粹是享受逛街的樂趣。

  紀子期偷偷瞟瞟身旁高大的男子,在享受這種兩人單純相偎的感覺時,又有些擔心兩人的激情期這麼快就過去了?

  不過婚後,不,從新婚夜起,欲哭無淚的紀子期才發現,現在的杜峰根本就是在養精蓄銳!

  離婚期越近,杜峰越覺得自己無法忍受,每天晚上隻要一想到他的洞房花燭,渾身皿液沸騰,疼得難受,哪裡敢與紀子期待在空無一人的地方。

  逛得累了,兩人找了一處茶樓,坐下來歇息。

  “期期,星宿作亂,東林那邊已經連吃了三場敗仗了。”正吃茶間,杜峰突然道。

  紀子期擡起頭,疑惑他為何會與她說這些,“嗯?”

  “我打算向陛下請命,待東林雨水期過後,大約六七月的時候,前往東林。”杜峰面露歉意:“期期,對不住,剛新婚,就要扔下你一人在府。”

  “杜峰,”紀子期有些怔住,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杜峰是将軍,打仗是他的天職,一個不能征服戰場的将軍,是毫無自信和尊嚴可言的。

  隻是,發生了元宵的事後,紀子期發現自己心裡十分的依賴他。

  乍聽到此消息後,泫然欲泣,眼裡水光瑩瑩,露出從未有過的軟弱。

  杜峰的心髒劇烈地痛了一下,他握着她的手,“期期,我不放心他,我想要保護你!

  他現在是大皇子,将來是皇帝,現在的他有陛下壓制住,或許不敢輕舉妄動。

  可陛下已年老,過不了幾年,便會逐步退到幕後,到時候,誰也壓制不了他!

  如若他真的不顧一切,置黎國于不顧,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咱們若想要安安心心地永遠在一起,除了造反,唯一的辦法,便是将這天下兵馬盡數握在手中,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我也可以的!杜峰,我可以将術師協會掌在手中,也可以将這黎國經濟掌在手中,他一樣會忌憚!”紀子期急急道。

  “我知道!期期,我相信你能做到!可我是男人,保護妻兒是我的責任!”杜峰輕聲道:“我怎能将這一切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

  一個男人,若沒了事業和權力在手,必會日漸頹廢,這樣的杜峰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紀子期咬着唇,泛着水光的眸子帶着乞求盯着他,“那到時候,你帶我一起去東林可好?”

  “期期,戰場危險,我不想你跟着我去受苦。”

  “又不是沒去過?我去了不光不會給你添亂,說不定還能幫到你。”紀子期雙頰一鼓,帶着幾分蠻橫,“我不管,你要是敢不帶我去,我以後都不理你!”

  見杜峰隻寵溺看着她并不出聲,又道:“你就不怕他趁你不在京城的時候亂來?到時候誰來救我?”

  杜峰整個人突然變得冷硬起來,像把出鞘的刀,泛着陰冷的寒光,聲音冷酷而斬釘截鐵:“他敢?他若敢,我必反!”

  紀子期吓一跳,好在茶樓人多聲音喧鬧,倒也無人注意這邊二人的對話,“杜峰,這是在外面,說話小聲點。”

  杜峰重哼一聲,“但我不能給他這個傷害你的機會,到時候你我二人夫唱婦随,一起上戰場。”

  紀子期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隻不過世間萬事的發展,常常都不會按人的意願走。

  明兒個會發生何事,都沒有人有說得清,何況是三四個月之後的事情呢?

  黃昏的時候,杜峰規規矩矩地将紀子期送到了蔣府。

  蔣靈看到無一絲異樣的女兒,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蔣大師從宮中回來,道昨日一切正常,紀子期這才終于放松下來。

  雖然掌珠說黎淵已放下了不少,但事情一日不過去,她這心裡總覺得不大踏實。

  如今大婚順利完成,才真正讓她心裡安心了下來,她在心裡默默道:師兄,希望你能好好的!師妹在這裡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二月的稅收情況陸續上報戶部,林大人心裡的大石終于落地了。

  一月開始是第一批承包修路的商行開始免稅的月份,不過以往一月坊間生意慘淡,稅收少,各大商行亦不例外。

  今年一月雖番了五番,但一月免稅的商行數量不多,具體還看不出有什麼影響。

  二月坊間生意開始回暖,免稅的商行數量急劇,林大人對稅收情況的擔憂不無道理。

  如今報上來的稅收,比去年二月不僅不降,反而漲了五成,這讓他如何能不驚喜?

  三月的四大城打造項目一推出,從各大商行大當家躍躍欲試的态度上,已經知道其必能帶來巨大的效益。

  強強聯手的不隻有葉氏和唐氏,安氏和樓氏亦找了幾家商行聯手。

  最後葉氏和唐氏承包了兩城批發市場的建造,安氏和樓氏及其合夥商家各承擔了一家。

  其實按照紀子期的想法,她并不希望這四城均由四大商行承包。

  壟斷是商人的最愛,但從國家的立場來講,更願看到百花齊放,萬家争鳴。

  不過以黎國現在商行的分布和實力來看,除了這四家,還真找不出可與之相抗衡的商行了。

  于是紀子期的下一步計劃,便是重點扶持中小商行了。

  ——

  四月十九,出嫁前一天。

  當蔣靈拿着她的嫁妝單子過來時,紀子期着實吓了一大跳。

  無聊時她曾猜想着她的嫁妝應該不會少,杜峰送過來的聘禮已經有十六擡,折合下來約有十萬兩銀子。

  她這兩年通過蘇氏木匠鋪,也掙了二三萬兩銀子。

  再加上蔣靈手上太奶留下來的分出一部分,估計怎麼也不會少。

  但親眼看到單子時,她還是驚愕了幾秒,“娘,怎麼這麼多?”

  “除了杜府擡過來的,你自己的銀子外,還有你太爺太奶的,你外祖母的,林府太爺和外祖父的。”

  “這個我都知道,隻是比我想的要多了。”紀子期道:“娘,您不會将太奶留下來的,給了一大半給我吧!”

  “一大半倒沒有。”蔣靈道:“娘和爹早商量過了,女人的嫁妝是一輩子的依靠,所以娘将你太奶留下來的,分成了四份,你和小雨各四成,小風和小星各一成。”

  “娘,小風小星的留得太少了吧?”紀子期道:“就算要分,也該平均才是。”

  蔣靈道:“小風小星一來年歲小,二來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家産理當自己掙,何況還有你爹外祖父兩位太爺在。

  林府太爺外祖父外祖母擔過來的,阿娘也吓了一跳,不過阿娘猜想,許是因為他們心裡始終覺得虧欠了咱們幾母子,有心補償。

  而且你又是長女長孫,自然得辦得隆重盛大,盛情難卻下,阿娘便替你收下了。

  小雪你是個有出息的,杜峰也是,這幾府将來的繁盛,指不定都要靠你二人支撐。

  所以現在先收下,将來慢慢還就是了。”

  不收都收了,還能怎樣?紀子期有些無奈。

  沒有人會嫌銀子多的,紀子期也一樣。隻是古代的嫁妝不光是銀子,而是古玩字畫玉石玉器布帛,用她的話說,就是亂七八糟的一堆。

  不光要專門找地方存放,還得讓人定期打理,定期盤點,光想想就覺得頭痛。

  要是像現代一樣,簡單的房子車子票子,哪有那麼多煩心事。沒辦法,入鄉随俗。

  話雖如此說,突然間升級成為一個小富婆,紀子期心裡還是有些飄飄然的。

  她自身要帶過去的東西很少,除了新做的衣衫外,就是她自己偷偷縫制的情趣内衣,還有杜峰的特制裡衣褲。

  嗯,還有那本不可言說的小人書。

  蔣靈這幾日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曾對那個鎖着小鎖的首飾盒,好奇問道:“小雪,這裡面是什麼?”

  要知道從來京城後,紀子期從無任何一件事情瞞着她,所以對女兒突然的小秘密感到有些奇怪。

  紀子期聳聳肩,特淡定的道:“杜峰送的,鑰匙在他那,我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她确實無任何事瞞過蔣靈,除了與杜峰之間不可言說的事情外。

  女兒家大了,總不可能事事事無巨細地同自己阿娘講。

  紀子期心裡有些歉意,又覺得本就該如此。

  可一想到若自己以後有個女兒,敢在婚前與男子這般,她肯定打斷她的腿。

  這一想還真是糾結。

  紀子期輕拍一下自己腦袋,想那麼長遠的事幹什麼,明天才出嫁呢,生孩子都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就這樣想着想着,也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

  天還沒亮,蔣靈就來拍門了,“小雪,起了。”

  還沒到時辰呢,紀子期半夢半醒間,嘟哝着:“娘,讓我再睡會。”

  “睡什麼睡?今日你出嫁,别誤了時辰。”

  紀子期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片刻後,才想起自己今日出嫁,連忙起身打開了門。

  外面站着的,除了蔣靈外,還有一個面生的圓潤婦人,一臉的喜氣盈盈。

  紀子期狐疑地看着蔣靈,“娘,這是……”

  “負責梳妝的劉嬸子。”蔣靈道:“這京城裡最好的,娘特意請來的。”

  看着紀子期不以為然的表情,繼續道:“娘知道你懂得妝扮自己,不過新娘子這天,裝扮得好看是其次,裝扮得喜慶才是最重要的。”

  紀子期偷偷朝蔣靈一吐舌,然後轉向那劉嬸子,“有勞您了,劉嬸子!”

  “這是劉嬸子的份内事。”劉嬸子笑道:“紀小姐客氣!”

  簡單洗漱完後,劉嬸子拿了兩根細線朝紀子期走來,她奇道:“這是幹什麼的?”

  “淨面。”劉嬸子面圓圓,有一雙愛笑的眼睛,即使不笑,單看眼也好像在笑。

  淨面?紀子期在腦子裡搜索這兩個字的意思,還沒想明白,臉上傳來一陣劇痛,“啊”,她一聲大叫。

  “你幹什麼?”紀子期撫着臉上火辣辣地一處,有些惱怒地瞪着劉嬸子。

  “淨面。”

  “這拔毛就叫淨面?”紀子期怒道:“我不要淨面了。”

  啪的一聲,手上傳來一陣劇痛,原來是蔣靈大力啪了一下她捂着臉的手。

  “娘,您打我幹什麼?”紀子期委屈道。

  “别瞎鬧騰,哪有人出嫁不淨面的。”蔣靈瞪她,“後面還有好多事,快點!”

  被蔣靈一兇,紀子期不敢出聲了,咬着下唇,将臉朝劉嬸子的手湊了過去。

  然後哎呀哎呀聲喚個不停,等淨完面,紀子期已是淚眼汪汪。

  那委屈的小模樣,看是蔣靈又好笑又心疼。

  劉嬸子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紀小姐天生麗質,這皮膚本就又嫩又滑,這一淨面之後,更是嫩得像剛剝出的雞蛋。”

  紀子期扭頭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确實比以往要白上幾分,可就算是一隻雞,被除了毛,也是這麼白的好不好?

  面上火辣辣的痛,讓紀子期心裡很憋屈。

  劉嬸子欣賞完後,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揭開後,有股淡淡清香傳來。

  她伸手在盒子裡挖了些透明的東西,抹在了紀子期面上,涼涼爽爽的,不一會面上痛意散了不少。

  “劉嬸子,這是什麼?”紀子期好奇道。

  “這是劉嬸子祖傳的玉容膏。”劉嬸子笑臉上有幾分自得,“淨面後敷上一些,能快速止痛,也不易過敏。”

  祖傳的?想來想要兩盒是沒什麼可能的了,紀子期一聽後興緻缺缺。

  這邊蔣靈已吩咐人擡了個大木盆過來,裡面裝着熱水,蒸氣騰騰,隐隐有些花的香味。

  劉嬸子很有眼色的道:“夫人小姐先忙,劉嬸子先出去外面候着。”

  紀子期邊脫衣邊道:“娘,您先出去吧。”

  蔣靈端了個凳子,放在木桶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小雪,這一次娘來幫你洗。”

  “娘,”紀子期張嘴呆楞住,脫衣衫的手停了下來。

  “你剛剛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娘不知道幫你洗了多少次。現在你要出嫁了,以後就是人家的人了,就讓娘幫你洗這最後一次。”

  那略帶哽咽的聲音,欣慰與不舍交織,眼裡滿滿的母愛擊中了紀子期的心房,她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出來。

  “娘……”

  “别哭,娘的乖女兒,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蔣靈自己如此說,眼淚卻忍不住啪啪往下掉,她扭過身用手一抹淚,然後換回微笑的神情,“來,小雪,快過來。”

  紀子期溫順地走了過去,隻是這麼大人了,就算是自己阿娘,脫光光還是有些尴尬。

  她穿着肚兜和亵褲踏進了木盆裡,然後在木盆裡脫掉了身上最後的衣衫。

  水面上飄着一層紅的粉的白的花瓣,倒是将水底下的身子遮了個嚴實,省了紀子期的尴尬。

  蔣靈舀起一瓢水,輕輕淋在紀子期頭上,用上皂角仔仔細細地按摩清洗起來。

  那認真的神情,好似那頭發是一匹世上僅有的貴重錦緞,珍重而珍惜。

  靠在木盆邊上的紀子期,眼微閉,頭後仰,舒服地快睡着了。

  說是幫她洗,女兒畢竟已經這麼大了,洗完了頭,幫她捏捏肩,擦擦背,蔣靈轉過了身。

  一陣嘩啦水響,和窸窸窣窣聲後,蔣靈回頭,紀子期已經穿好了裡衣。

  發絲還滴着水,蔣靈走過去,拿起一塊幹的澡巾,幫她輕輕擦拭。

  大紅的嫁衣,不知何時已放置在了床上,紀子期先前曾象征性的繡過兩針,知道它無與倫比的爽滑手感。

  觸手冰冰涼涼,像剛剛擦在面上的玉容膏一樣,紀子期的手從上面輕輕滑過,神情迷蒙,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小雪,穿上吧。”蔣靈輕聲道。

  泛着明豔光澤的嫁衣穿在紀子期凹凸有緻的身上,豔得似火,襯得那小臉蛋似塗上了一抹胭脂,明媚無雙。

  偏偏那眉間的清冷,硬生生壓住那火熱,形成一種突兀而又動人心弦的絕美氣質。

  紀子期輕喚一聲看得呆住了的蔣靈,“娘。”

  蔣靈緩過神,當年那小小一團偎在自己懷中的肉團子,如今已長成即将為人妻的俏姑娘,她心中驕傲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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