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術女有毒:将軍,請自控

173、新婚(二)

  她不想被杜峰那厮看扁,隻得咬緊牙繼續堅持。

  等到終于夠時間了,紀子期已全身香汗淋淋,氣喘不止。

  緩和了一陣呼吸後,她看着還在耍槍的杜峰,恨恨道了一句:“我先去洗漱了。”也不管他聽到沒有,猶帶着幾分郁悶離開了。

  卻不知身後的男子,在聽到這句話後,眼裡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立馬停止了耍槍,悄悄尾随她進了房間。

  許久未運動,陡然間運動,肌肉很快酸痛。

  紀子期邊脫衣邊揉着肩和手臂,低聲咒罵那個可惡的混蛋。

  準備踏入浴桶中時,猛地被一具炙熱的赤裸身子從後面抱住。

  她還來不及尖叫,已被抱起放入了水中。

  “杜峰,你幹什麼?”水花濺起,有些濺到了她的眼睛裡,紀子期伸手揉揉眼,皺着眉大聲地問道。

  “一起洗澡。”喘着粗氣的聲音。

  “不要!”紀子期出言拒絕。

  隻是,那個霸道的男子,已與她一起進入了木桶中,又怎麼輕易離開?

  他一手拿起澡巾,開始往紀子期身上抹去,“期期,我來幫你洗。”

  “不要!”

  “又不是沒洗過,怕什麼羞,嗯?”面對面的男子輕笑:“前幾天晚上,哪次不是我幫你洗的?”

  還好意思說?若不是被你折騰得沒了力氣,會讓你洗?而且更過份的是,洗完了之後,還不肯放過她。

  她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讓他幫忙!

  紀子期伸手搶他手裡的澡巾,“我自己來!”

  隻是她的力氣哪裡是他的對手,杜峰略一用力,便将她拉住了自己懷中。

  赤身相對的人兒,早已讓對面男子欲火難耐,積蓄了一晚上的力量,并未在那短暫的晨練中消耗半分。

  紀子期感受到了異樣,慌了神,用手抵在他兇膛,“杜峰,等會還要去跟娘請安。”

  “娘已經說過了,不用天天去請安。”杜峰抓住她的小手高舉過頭頂,另一手攬住她的腰越發靠近自己。

  紀子期陣陣心驚,這幾日吃盡苦頭的她,咬着下唇動也不敢動。

  往往在這種情況下,女人越是表現出柔弱,越容易激發男子皿液裡的殘暴因子。

  如同先前的幾個晚上,越是哭泣求饒,越會惹來更瘋狂地占有。

  紀子期并非毫無察覺,可面上還是不自覺地表現出軟弱和祈求。

  那泫然欲泣的模樣,果然讓對面的男子眸光幽深,眼中的火立馬被點燃,兇狠而強烈!

  杜峰低頭輕輕地含住了她的耳珠子,吸吮啃咬,引來她身體陣陣顫栗。

  那唇一路下移,來到了她精緻的鎖骨處,一陣刺痛,留下點點粉紅色印迹。

  紀子期的雙手不知何時已被放下,她緊緊攀住木桶邊緣,纖細的手指已似有青筋,顯示着她的用力和隐忍。

  小丫頭安安端着早點,已在外面不知道敲了多久的門,卻無人應門。

  她細聲喚道:“少爺,少夫人,該用早膳了。”亦無人應答。

  她端着早點,站在那裡默默地等候。

  杜喜大人交待過了,如果少爺和少夫人沒有允許,絕不許随意進出他們的房間,任何時候都不允許。

  如果敲門或喚人沒人應,就站在外面乖乖地等着就好。

  安安心想,杜喜大人雖然有時候很可怕,但這種事情上沒必要欺騙她,那按他說的照做總不會錯的。

  又不知多久,身後的男子終于倒在了她的背上。

  全身無力的紀子期,動動已僵硬的腿,身子一軟,眼看就要滑入水中。

  杜峰忙伸手将她摟住,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指控和怒火。

  他親親她泛着紅光的臉蛋,密密地笑,“剛剛不舒服嗎?要不要再來一次?”

  看到紀子期快要滴出水的明眸,哄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快點洗好穿上衣裳,我剛聽到安安敲了好久的門了。”

  這難道要怪我嗎?紀子期幽怨睥他一眼,“早聽到了,為什麼不快點?”

  杜峰綿綿地笑了,“這可事關一個男人的尊嚴,什麼都可以快,唯獨這事,不能快!”

  紀子期身為一個現代人,卻覺得論臉皮的厚度,她拍馬也追不上這厮的萬分之一。

  “來,媳婦兒,我幫你洗。”杜峰邊說,已拿起一旁的澡巾往她身上擦了。

  紀子期累得渾身無力,便由得他折騰了。

  等他幫她穿戴好,抱回床上的時候,她的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了。

  杜峰從門口端着盤着已站得手軟腳軟的安安手中接過早膳,進入房間關上了門。

  然後端後床邊,舀了一勺粥,輕輕吹了吹,送到了紀子期嘴邊,“媳婦兒,來,張嘴。”

  紀子期很自然地張開嘴咽了下去。

  剛剛被他折騰得那麼慘,現在讓他做小服侍一下也是應該的。

  她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吃着他遞到唇邊的食物。

  早上各種操練過度,如今肚子飽了後,睡意便來了。

  紀子期打了個哈欠後,翻個身,沉沉睡去,不知道,原本坐在床邊的男子,收拾好一切,将盤子交給門外的安安後,同樣上了床。

  睡夢中,紀子期感覺有片火朝她襲來,她下意識地躲,那火又朝她靠近,她再躲,還是躲不開。

  如此幾次後,累極了的她,便不管那火來自何處,扭扭身子,嘟哝兩句,繼續睡了。

  再次醒來時,已是午時,紀子期是被安安的敲門聲吵醒的。

  “少爺,少夫人,該用午膳了。”

  紀子期睜開眼,有雙手正在作怪,她狠狠地拍開他,發出啪地巨響,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身後男子有沒有被打痛她不知道,她倒是手痛了,而且還擔心會被安安聽到。

  紀子期坐起身,看着自己還穿着裡衣,便推推床上衣衫完好的男子,“去,拿午膳去。”

  “是,媳婦兒!”杜峰笑着從床上一躍而起,轉身打開了門。

  門外的安安低着頭,看也不敢往裡面看一眼,就怕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

  杜峰接過盤子,進來時,又順手關上了門。

  這一幕,突然讓紀子期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關在這屋子裡的囚犯似的,隻有吃睡,和陪睡兩件事。

  她撇撇嘴,心裡有絲郁悶。

  早上的白粥包子很快就消化了,飯菜的香味一傳來,紀子期立馬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抗議了。

  順着心意,她下了床,走到桌邊,毫無形象地大口吃了起來。

  “期期,慢點,小心噎着。”杜峰含笑看着她,隻覺得光看她這樣大口大口地吃飯,心裡就開心地飽了。

  紀子期心裡哼了一聲,繼續自顧自吃飯,也不理他。

  吃完飯杜峰自動自覺地收拾好碗筷,遞給了門外的安安。

  嫁過來幾日,除了向杜夫人杜元帥請安,幾乎天天都是同杜峰待在這房裡,都未曾好好逛過這杜府。

  紀子期打算趁着飽肚,換身衣裳到杜府各處逛逛,順便消消食。

  她翻開存放衣衫的箱子,正彎腰挑選着合适的衣衫時,杜峰滾燙的身體又貼了上來。

  紀子期明知甩不開,也懶得理他,手下不停地翻動裡面的衣衫,想挑件顔色淺淡些的。

  “期期,等會幹什麼?”話語裡的意思别有深意:要是沒事幹,咱們就來幹點有意義的事吧!

  紀子期不理他,繼續找衣衫,然後有個大紅包袱出現在眼前。

  身後男子頭靠在她頸邊,好奇問道:“咦,這是什麼?”

  紀子期想了想,貌似裡面是她自己縫的杜峰的裡衣褲,還有當時想給他驚喜的自制情趣内衣。

  她翻了個白眼,什麼都沒做都被欺負成這樣了,若穿上它,隻怕自己三天會下不了床。

  她随手拿件衣衫将其蓋上,輕描淡寫道:“沒什麼!”

  哪知身後男子手腳更快,已伸手将其拎了出來。

  紀子期轉過身,伸手搶奪,“還給我!”

  焦急的面容,愈發引起了杜峰的好奇。

  他将那包袱高高舉起,這樣一來,即使紀子期跳起也無法觸到半分。

  那包袱本來隻是随意系住,并不牢固,兩個這樣你搶我不讓搶的,很快就松開了。

  裡面的裡衣褲和小衣傾瀉倒出,紀子期眼尖地快速跳到一邊,才避免了被裡衣褲罩面的窘狀。

  杜峰一個措手不及,被一件黑色的小衣罩在了頭頂上,其餘的裡衣褲則散落在了他腳邊。

  紀子期從未見他如此狼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被黑色小衣罩住的男子,面色暗沉,郁悶地一把扯過,然後看到笑得樂不可支的媳婦兒,面色又好轉了些。

  心想:好幾日未聽到期期笑得如此開懷了,如果這樣能博她一笑,倒也值得。

  這一想,心情便無端好了,連帶着覺得手裡的那一團的黑色不知道什麼的鬼東西,也感覺柔軟得不像話,好比期期身上嬌嫩柔滑的肌膚。

  早上木桶裡的場景浮現在腦海裡,銷魂美妙的滋味讓身體開始有些蠢蠢欲動。

  杜峰見難得展顔一笑的期期這麼開心,忍住走向她的沖動,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黑色布片上。

  他用兩根手指輕輕展開,對着那奇怪的弧度左瞧右瞧,總覺得這弧度跟某物有些相似,卻又一時想不起。

  杜峰此刻手上拿的是一件現代款的内衣,錦緞為材質,鑲着紗質的花邊,背後用兩根絲帶綁住,配套的底褲躺在杜峰的腳邊。

  紀子期見杜峰神情認真地研究此物,忍不住面上發熱,走上前去,紅着臉道:“還我!”

  杜峰突然無師自通地想明白了,往她兇前一比劃,明亮的眸子瞬間暗了,發出野獸般的噬皿光芒。

  糟糕,這家夥又要發情了。

  這個眼神這幾天紀子期已經見這太多次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往門外跑去。

  可她哪是手快腳快的杜峰的對手,剛邁了兩步,已被攔腰抱起,在空中無力地揮舞着雙腳,然後被壓在了床上。

  “媳婦兒,穿上我瞧瞧可好?嗯?”杜峰誘哄道。

  “不要。”紀子期拒絕,這要換上了,他能輕易放過她?

  隻是杜峰哪是如此輕易就能拒絕得的人?

  懷中的小人兒不願自己動手換,那就讓他幫她來換吧。

  “啊!你幹什麼?”紀子期不停拍打伸向她腰間的手,卻絲毫不能阻止他解開她衣衫的決心。

  本來就隻穿了一個裡衣,一個肚兜,很快就被除了個幹淨。

  杜峰拿着黑色小衣要給她穿上,她緊摟着雙臂不肯配合。

  “媳婦兒,你要是穿上了,我保證等會不動你,好不好?嗯?”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充滿了魅惑。

  可紀子期早已明白,這已嘗到肉滋味的男人的話,半句都不能信。

  哄騙不成,身上男子突然大力蹭蹭,轉為兇狠:“你要是不穿,我立馬辦了你!”

  那火般的炙熱燙得她心直顫抖。

  紀子期存着一絲僥幸,伸開雙臂,任他幫自己穿上那件黑色小衣。

  然後一個翻身,面孔朝下,感覺背後的絲帶被輕輕系上了。

  然後更快地,她被翻了過來。

  改良過的内衣,沒有鋼圈的支撐,遠沒有現代挺拔集中的效果。

  黑與白的強烈反差,裝飾的花邊讓那裡形成花朵一般的效果,來自地獄般的緻命的黑色花朵。

  此情此景,足以摧毀這世上任何一個人的理智。

  作為最名正言順亦是唯一見過此風景的人,杜峰将自己的許諾完全抛在了腦後,壓低了身子。

  紀子期倒抽一口涼氣,這個混蛋,又不守承諾!

  好似有絲輕笑落入她耳邊,在海水中蕩起又落下的她,聽不分明。

  黑色的發絲,瑩白的肌膚,鋪陳在大紅色綿緞被面上。

  纏繞在那上面古銅色充滿着力與美的身軀,像樹與藤,花與葉,交織在一起。

  她的臉不停蹭着那大紅錦被,媚眼如絲,紅唇吐出幽幽香氣,紅暈和汗水布滿了整個臉龐。

  ――

  杜峰倒向一邊,不顧天氣炎熱,不顧兩人身上都是粘膩,将一旁的小人兒摟在了懷中。

  紀子期隻能嗚地一聲表示抗議,絲毫起不了作用。

  然後都累極了的兩人,就這樣相擁着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黃昏,早上沒去給杜夫人請安,晚上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的了。

  紀子期慌忙從床上爬起,縱欲過度的身子渾身酸痛,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杜峰連忙接住她,沒得到她的感激,反而換來她控訴的雙眸。

  杜峰摸摸鼻子,讪笑兩聲。

  時間緊迫,紀子期面上的青白來不急遮掩,隻來得及換上衫,梳好發。

  她顫得雙腿走了兩步,發現這樣的姿勢太容易讓人産生聯想。

  轉頭看向一旁精神爽利的男子,咬牙切齒地命令道:“扶我!”

  得到媳婦大人指示的杜峰,咧着嘴連忙迎了上去,一路小心攙扶着,來到了杜夫人園子裡。

  杜夫人和杜元帥正等着二人用膳。

  幾人雖未明确說明哪天會一起用膳,但很有默契地知道,如果早上來請安了,晚上就分開用膳,否則則一起用膳。

  杜元帥等得有些不開心。

  新媳婦他自然是不敢怪的,于是自家兒子在他心裡被罵了個狗皿淋頭。

  混小子!老子一個要辦公的都回來了,你一個沐休的人,居然還好意思讓老子和老子媳婦等?

  紀子期進門時,見到杜元帥有些不好看的臉,忙伏低行禮道歉:“爹,娘,媳婦因裝扮有些晚了,讓爹娘久等,是媳婦的錯,請爹娘責備媳婦!”

  “哪的話?不晚不晚,剛剛好。”自家媳婦頭上才簡單插了兩根珠钗,怎麼可能會是因為裝扮?

  杜夫人看着紀子期搖搖欲墜似站不穩的身子,還有帶着憔悴的臉,哪有不明白的?

  當下起身走到紀子期身邊,用力握住她胳膊,将她攙了起來,“子期,來,坐下用膳。”

  紀子期感激地看了杜夫人一眼。若不是她來扶她,隻怕她真有可能會摔倒也說不定。

  她在心中默默咒罵着杜峰,在婆婆面前卻連眉眼也不敢亂動一下。

  今日運動量過多,飯量自然也大了。

  杜夫人體貼地幫她裝了一碗又一碗,不停道:“子期,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點!養得白白胖胖的,不然到時候親家母會心疼的。”

  于是紀子期就變成好似被迫吃了很多一樣的感覺,她心中感動,輕聲道:“謝謝娘!”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杜夫人邊給她夾菜邊道:“娘可是将你當女兒般疼的,要是峰兒有欺負你的地方,告訴娘,娘一定幫你出氣!”

  “好的,娘!”紀子期垂下眼斂,乖巧應道,不想讓人看見她眼中的濕意。

  杜夫人了然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新媳婦心裡還是感覺有些委屈的,必須要提醒兒子要收斂點才行。

  晚膳後,杜夫人道:“峰兒,你先送子期回去,等會再過來,你爹有些事要與你相商。”

  杜元帥詫異看了一眼杜夫人,被杜夫人一個眼光掃過去,閉上了嘴。

  回到子園的紀子期,簡單洗漱後,便上了床躺着,心中隻盼望着那厮今晚能放過自己。

  杜夫人的房間裡,她正大聲斥責着杜峰。

  杜夫人在所有人心目中一向是溫柔和善的,但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或許是因為同是女人,又同是在初婚時吃過不少苦頭的女人,她心疼那個聰慧惹人愛的新兒媳。

  “你個混小子,這子期過門才幾天,就被你折磨得毫無皿色,那是你媳婦,你也不曉得心疼心疼?”

  杜峰讪笑着不出聲。

  這種事怎好跟娘說?他也不想,隻是一碰到她,就忍不住,能怎麼辦?

  杜夫人也沒打算聽自家兒子分享房内事情的意願,不等他回答,繼續道:“以後每隔二三天就給娘安份點。

  要是問了子期,你還是如此對她,娘就讓子期過來同娘一起睡。”

  “什麼?”兩道異口同聲的男聲:“那怎麼成?”

  “我睡哪?讓我去睡書房?怎麼成?”杜元帥滿臉不贊同。

  杜夫人看着某些方面一模一樣的父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個二個都給我閉嘴,再說,我就去同子期睡!讓你爺倆睡一處!”

  杜元帥趕緊閉上了嘴,狠狠地瞪了自家兒子一眼:管好自己!

  被爹娘同時欺負的杜峰,全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蔫蔫道了聲:“是!”

  杜夫人看着兒子離去的背影,心想着光跟兒子說不行,還得跟媳婦傳授點治住男人的法子才行。

  否則原本美滿的姻緣,若因為此事生了隔閡,可就不大妙了,她還想着早點抱孫子,多抱幾次孫子!最好是有孫女!

  杜夫人每每看到有人帶着那些粉妝玉琢、嬌嬌軟軟的小女娃,就羨慕得不行。怕是自家婆婆也是如此吧!

  這杜府三代想看到孫女的願望可就落在紀子期一人頭上了,萬不能讓新婚的兩人感情産生隔閡!

  杜峰回到子園時,紀子期已沉沉睡去了。

  她原本想等他回來後才睡着,但抗不過身子疲乏,倒在床上沒多久,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杜峰洗漱完畢後,趴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床上的小人兒。

  秀眉攏在一起,微微緊蹙,黑色扇羽一般的長睫毛随着細長的呼吸輕輕顫動。

  潔白發玉的面上,能看到眼下的一絲灰色陰影,顯示着主人的極度疲勞。

  杜峰伸出手,輕輕揉按她眉間,想撫去那隐隐的憂愁。

  許是力氣大了些,睡夢中的紀子期伸手揮開他的手,嘟哝來了一句:“杜峰,不要,我好累。”

  那聲音仍是那般的嬌,仍是那般的媚,帶着祈求,如同前幾個讓他欲罷不能的晚上一樣。

  但這一次,床邊的男子并沒有生出欲望,反而生出了一絲心疼。

  他的媳婦兒,好像是真的累了呢!

  杜峰帶着自責又心痛的心,爬上了床,躺在她身邊,不再是霸道地緊緊相擁,而是溫柔地輕輕攬住。

  早上醒來的時候,身旁無一人。

  紀子期輕喚了兩聲:“杜峰!”

  無人應她。

  難道是去晨練了?這厮今日居然這麼好心放過她?

  她坐起身,昨日各種運動過度的後遺症在今天越發明顯,她揉着酸痛的四肢和腰身,忍不住又将那罪魁禍首罵了一遍。

  穿戴洗漱完畢後,小丫頭安安端來了早膳,卻是一人量的。

  紀子期奇道:“少爺的呢?”

  “少爺一早就出去了,說有事。”安安道:“他吩咐奴婢準備少夫人的早膳就可以了。”

  有事出去了?他們現在已經是夫妻,這厮要出去,也不跟自己說一聲的?

  紀子期壓下心頭的不快,裝作無意問道:“少爺有說是什麼事嗎?”

  “這個少爺沒交待,奴婢也不清楚。”

  “嗯,那你下去吧,用完了我叫你。”

  “是,少夫人!”

  退出房門的安安一帶上門,紀子期面上的平靜就消失了。

  她龇牙咧嘴,杜峰,你這個混蛋!才剛嫁過來,他就抱着男人做事女人不要過問的念頭嗎?有事也不吱一聲?

  可這厮以往不是如此啊!是婚後暴露了本性,還是事出有因?

  不行!紀子期深吸兩口氣,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這是基礎。

  可也深知感情再深的夫妻,若不能在一些生活瑣碎上達成共識,感情很快就會消耗殆盡。

  等他回來後,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談一談。

  紀子期下定決心後,為避免一個人胡思亂想,去了杜夫人屋裡,陪她說說話。

  杜夫人也正想找她,隻是不知自家兒子在不在,怕貿貿然打擾到不該打擾的好事。

  她本想着晚上兩人過來用膳的時候,再将紀子期留下來單獨聊聊。

  如今她自個兒來了,如此更好。

  不過,“子期,你來了,峰兒呢?”她家兒子竟然讓自家媳婦來陪娘,實在不像他作風。

  兒子一向有主意,杜夫人還沒自戀到以為昨晚那一通話這麼快就起了作用。

  “他今兒個有事出去了,不知會何時回來。”紀子期裝出知情的樣子,微笑道。

  杜夫人不疑有他,又随意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後,進入了正題。

  “子期啊,你年歲小,又已為人婦,有些話,你娘不好跟你明說,不過娘作為過來人,又是婆婆,這些話就讓娘代你娘說吧。”

  “娘請說。”紀子期正襟危坐,一副受教的模樣。

  杜夫人輕咳兩聲,“你相公這人吧,從小就有主意,為人倒是疏朗大方,但一旦認定某樣東西,也霸道得很。

  他自從對你上了心,就把你當成了他的心尖尖,不惜一切也要和你在一起,想必之前你也吃了不少苦。

  他本身年歲不算小,如今終于成了婚,有些事情,自是把持不住。”

  紀子期初初以為杜夫人要講些什麼杜府的規府,或是出嫁從夫之類的婦則。

  哪知她一說就直接說到了二人的房裡事,面上不禁火燒似的熱了起來。

  頭微垂,連脖子也染上了一絲紅意。

  杜夫人知道她年紀輕面子薄尴尬了,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這男人,成親那會都是這樣,這新媳婦呢,将入府,心裡難免彷徨不安。

  身子吃不消的情況下,對自家相公拒絕也不是,迎合也不是。這種事又不好與人說,隻能悶在心裡默默承受,然後盼自家相公能體貼些。

  可男人的性子,跟咱們女人不同,你要是不明說,他們根本不會懂,還以為新媳婦是害羞而已,越發無法無天。

  昨兒個,娘将峰兒留下來,已經訓了他一頓。

  不過這始終是你們兩夫婦的事情,還是得你們自個好商好量才行。

  娘今日跟你說這些,是不希望你們倆本來好好的一對,因為一些别的事情而心生隔閡。

  你現在進了杜府的門,就是杜家的人,在娘心裡,和峰兒一樣重。

  你要是對峰兒有不滿,盡管想辦法治他。要是治不了他,娘給你出主意,一起治他!”

  紀子期未料到杜夫人會說出如此貼心的話,不管真假,她還是受到了感動,“謝謝娘!”

  “不過呢,”杜夫人話鋒一轉,“這男人,有時候也得給點甜頭吃才才行。

  軟一軟,硬一硬,能橫眉冷對,也能撒嬌柔軟,才能将他們更好地抓在手中,掙脫不開。

  若一味強硬拒絕,男人這心裡也不會痛快的。兩人在一起,過的是日子,心裡痛快了,才能将日子好好過下去。”

  “知道了,娘。”紀子期乖巧應道,“謝謝娘的教誨,媳婦銘記于心。”

  其實她何嘗不明白,隻是杜峰那厮霸道起來,根本無理講得通。

  不過她心裡還是很感激杜夫人,至少她這心裡的忐忑不安,一下子定了許多。

  杜夫人滿意點點頭,子期是個聰慧的孩子,與峰兒感情又好,隻要兩人好好溝通一番,定是沒問題的。

  當然她心裡也清楚,主要問題是在自己兒子身上,怪不得兒媳婦。

  可若兒媳婦不能将兒子拿捏住,兩口子以後肯定還會有别的問題産生的。

  杜元帥與杜峰均不在府,午膳的時候,紀子期便陪着杜夫人一起用膳。

  用完膳,又陪着杜夫人說了一會話,見她面上已有倦意,便告辭回了子園。

  等她歇息一陣後,已到了黃昏晚膳時分,杜峰還未回來。

  這厮今日是怎麼啦?一大早出去,天黑了也不回來。

  如若不是了解他性子,紀子期差點要懷疑他是不是出去尋歡了。

  要到五月初二假期才結束,現在還有幾天,他所認識的人,基本都忙于公務,誰有時間陪他一陪一整天?

  紀子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杜夫人跟她說過,昨日将杜峰罵了一頓的事情。

  莫非是因為如此,才不回來?可他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啊!

  昨日睡了個好覺,今日下午又補了個安穩覺,畢竟年輕,精神頭很快就回來了。

  紀子期決定,不管杜峰多晚回來,也要跟他将話攤開來說明白。

  等啊等,直到她都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杜峰終于回來了。

  聽到響動,坐在床邊的紀子期立馬坐直了身子。

  杜峰見到她還未入睡,似是有幾分意外,然後淡淡道:“你先睡吧,我去洗漱,不用等我。”

  紀子期怔了怔,未料到等了一天的自家相公,會是這等表情。

  就算不是迫切地摟着她,欲行床第之歡,也該是神情激動才是,怎會是一别疏遠冷淡的表情?

  她暗暗告訴自己,或許他今日出去隻是累着了。

  等他出來,再跟他好好說說,要是他太累,就等到明日再說吧。

  今晚的杜峰洗漱時間似乎也格外的長,長到紀子期的心越來越不安。

  等到他終于出來,見到還坐在床邊的紀子期,似乎有些不高興地皺了皺眉,“不早了,睡吧。”

  然後也沒看她,爬上床面朝裡,離得她遠遠的。

  紀子期被他突然的轉變搞得不知所措,昨日還纏着她抵死纏綿的人,今兒突然間變了另一個人,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許久後,她怯怯開口,小心翼翼試探道:“杜峰,今日,可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

  背對着她的男子一動不動,好似已進入了夢鄉。

  得不到回應的紀子期越發不安,咬着唇,點點淚光在眸中閃爍。

  “杜峰,可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她聲音顫抖,帶着隐隐哭意。

  卑微又讨好的語氣,聽得杜峰心裡劇痛,他轉過身坐起,看到燈光下面色蒼白,淚珠懸挂睫毛上輕輕顫動的小人兒,忍不住将她抱了懷中。

  “對不起,期期,對不起,是我不好!”他親吻她頭頂,愧疚又内疚。

  原本還能忍住不哭出聲的紀子期,被他這一溫柔以對,心中委屈盡數爆發,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邊哭邊伸手捶他,“你個混蛋!出去了不告訴我,回來也不理我!我才剛嫁過來,你就這樣欺負我!我不要嫁給你了!嗚嗚……”

  “對不起,期期,我不是故意的!”她這一哭一控訴,杜峰越發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期期,别哭了好不好?你想怎麼罰我都成?嗯,别哭了好不好?”

  紀子期越想心裡覺是越委屈,忍不住就對他錘錘打打了好久。

  反倒是杜峰擔心自己皮粗肉厚,傷了她嬌嫩的小手,“期期,我讓你傷心,你打我出氣成,别用手打,打傷了我心疼。

  要不我去外面撿根棍子來,用棍子打,不傷手!或者我自己打我自己也成,你連力都不用出,想多大力我就多大力打,要好?”

  紀子期聞言,又氣又好笑,坐直身子,腫着雙眼瞪了他一眼。

  杜峰見她似已氣消,故意擡起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打,果然見她忙不疊伸手擋他,嘴裡埋怨道:“你還真舍得打,打壞了怎麼辦?”

  杜峰咧開嘴,趁勢抓住她的手,“期期,不生氣了?”

  紀子期重哼一聲,表示自己還未解氣。

  頭剛扭向一邊,又覺得這樣生悶氣也不是辦法,遂又扭過頭,下巴一擡,傲聲道:“老實交待,今天去哪了?”

  杜峰眼神閃爍,有些支支吾吾,“沒,就是出去走了走,碰到個朋友,聊久了點。”

  出去走一天?聊到半夜?你傻還是我傻?“那晚上回來為什麼不理我?”

  “太夜了,怕擾着你休息。”杜峰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敢看她的眼。

  紀子期氣結,用力甩開他的手,“杜峰,咱們才成親多少日子?你就對着我說謊?”

  杜峰連忙澄清,舉起三根手指頭,“沒有,期期,真的沒有。”

  “杜峰,夫妻相處最重要是坦誠相對,”紀子期失望之極,“如果你連這點都做不到,咱們怎麼繼續生活下去?”

  她站起身,聲音疲倦,“今晚你去書房睡,等你想通了,咱們明天再說,要是想不通……”

  紀子期咬着唇,下面的話說不出口。

  “不要,期期!”面上的冷淡看得杜峰大驚。

  “你不去書房睡,我去書房睡。”她揉揉眉心,轉身就走。

  “不準!”杜峰從床上躍起,猛地從後面抱住她。

  紀子期任他抱着,也不掙紮,隻靜靜道:“放手!我很累了,想休息!”

  “不放!”身後的男子将下巴靠在她脖頸處,熱氣順着她的衣襟往裡鑽,卻沒了往日的窒息。

  兩人就這樣擁着,明明天衣無縫,偏偏卻好似隔了一層厚厚的藩籬。

  他的體溫溫暖不了她,懷中的小人兒,似乎越來越冷,離他越來越遠。

  杜峰終于慌了,“期期,我都告訴你,你别走,好不好?”

  話中的祈求與不安讓紀子期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在他懷中轉個身,摟住他腰身,頭埋在他兇前,溫柔道:“說吧,我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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