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泗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霍菱兒小臉熏黑了，李銳衣角燒壞數處，李白榮坐在甲闆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李銳彈掉衣角上燒黑的黑灰，臉色蒼冷，“對方是什麼人？有這般實力！”

　　“不是特别清楚，隻知道是倭寇，我們之前就遇到過。”壽泗将知道的說了出來，包括看到的羽柴枭。

　　灼老喝口小酒，潤了潤喉嚨道：“現在必須找個港口，進船塢修理船，剛才救火，水消耗得也差不了，這種狀态，可無法航行回沂州。”

　　壽泗苦笑道：“可我們脫離了航線，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了？”

　　李銳淡淡道：“我倒是知道東北方高麗有個開城港，隻是怕會再遇上剛才的倭人。”

　　“開城？在哪裡？”壽泗驚喜道。

　　“高麗中部西南海岸。”

　　壽泗點點頭，下定決心道：“好，就去開城港，再遇倭人也比沉船要好。”

　　在李稅的辨認下，沃特号稍稍調整下航線，向高麗中部駛去。

　　其實，隻是壽泗不熟悉朝鮮地理，濟州島本就是韓國著明旅遊景點，在韓日之間，離長崎很近，自然離高麗就不遠。

　　現今高麗尚未建立正統王朝，也就是日後的朝鮮王朝，但為了與元朝商運往來，卻先開設了這麼個港口。

　　船行了半日，就看到了開城港，壽泗站在沃特号船頭眺望。

　　第一反應就是，港口好小！

　　開城港比沂州的三分之一都不如，不過還好，港口雖小，五髒俱全，長長梯岸延伸至深水區，岸邊碼頭工人搬運不斷，碼頭不遠是一小型木制修船廠。

　　沃特号在一處石制梯岸旁停泊下來，船上挂着隸屬上國元朝的旗幟，高麗海屬守衛并未敢阻攔。

　　……

　　距離開城一千多公裡外的長崎港，在大島艦船幫助下，豐川秀吉的桑榆号駛進了修理船塢。

　　大海上，羽柴枭的黑吉丸号則緩緩駛向平城。

　　平城港，初到番邦的衆人都站在船甲闆上，看着異國景緻。

　　壽泗說道：“船就放船塢修着吧，我們去城中瞧瞧，順便了解下所屬勢力的通商權。”

　　“四哥想與番邦通商？”霍菱兒眨着大眼睛問道。

　　“嗯，我們是商人，生意當然要走到哪做到哪了。”

　　李銳忽然說道：“如果能與他們正常通商，确實極好，因為這裡善産人參。”

　　對啊！

　　怎麼把高麗參忘了！

　　聽李銳提起，壽泗立即想到高麗善産人參，随即問道：“李兄似乎對高麗參很了解？”

　　李銳淡然道：“倒是知曉些，參算半味藥材，入藥、泡酒或是煮食，對人體都是大補之物，乃活皿順氣不二佳品。”

　　“高麗多成嶺峻山，産參極多，高麗參有南北之分，幾年成份的都有，少則兩三年，多則上百年，尤以紅參知名，一株十年以上紅參，大概價值十金左右。”

　　壽泗喜道：“我在杭州購置貨物時，人參收買的價格都不隻十金啊！”

　　霍菱兒輕哼了聲，“四哥可知杭州參價為何一直居高不下。”

　　壽泗目光疑惑，搖搖頭。

　　“中原人參多産北地，年份好的都運往了大都，地方僅靠賞賜才能獲得少許，本就是貨不予求，地方還相互争搶，價格自高，百姓治病都不敢用。”

　　說着，霍菱兒神色一變，俏皮道：“不如，我們多運幾次紅參往杭州，打破局勢，降低巿價，為百姓做些好事！”

　　壽泗點點頭，心想如果可以取得通商權，運些高麗參往杭州倒是不錯，隻是分屬不同國度，辦理通商權是件麻煩事，溝通起來語言都會成為一大阻礙。

　　“想通商需要管轄勢力認可的通商權，我們現在不了解外邦是什麼政策，先去城中看看再議吧。”

　　“你們去吧，老人家我除了對賭有興趣，買參和見官我都不喜歡，我就在這看着修船。”灼老靠在主桅杆下喝着酒，已微顯醉态。

　　“您老的興趣就是老秀才搬家。”說着霍菱兒掩嘴偷笑。

　　“什麼意思？”

　　霍菱兒輕笑道：“就是輸。”

　　“你這丫頭！”灼老臉色微紅，不知是不是喝酒造成的。

　　打趣了灼老，霍菱兒歡快地笑着跳上了下船闆，壽泗搖搖頭，對李銳與李白榮說道：“我們走吧。”

　　四人下了船，沿着石子梯路向岸上走去。

　　“四哥，我們先去商行轉轉，還是直接去官衙？”霍菱兒歡快地走在前面，扭頭問道。

　　壽泗微微笑道：“我打算先去酒館打聽些消息，李兄與李老要一起去麼？”

　　李銳面無表情回道：“你們去吧，我和師兄去各個醫館看看，順便買些常備藥品。”

　　“好，那我們就分開行事。”說完，壽泗将身上金币拿出小半袋給了李銳。

　　與李銳分開後，壽泗與霍菱兒沿街向南走去，街上高麗人衣着各異，男人藍衣白衫，多喜頭戴鬥笠，女人錐形花式長裙，裙擺及地。

　　房屋多圍以方形外牆，以石頭累積，混以泥巴固定，民風民俗别有一番特色。

　　壽泗二人走至一小樓旁，裡面熱鬧吵雜，門外立個木牌，上面寫着全是圈圈狀高麗文，壽泗一個不認識，還好上面刻畫個酒葫蘆标記，讓人知曉這是酒館。

　　元朝與高麗官船有通商往來的緣故，所以酒館這種人多聚集的地方，言語上倒勉強能溝通。

　　二人進入酒館院中，先看到一階半米寬木台，台上皆是布鞋，與中原不同，高麗酒館竟要脫鞋席地而座。

　　兩人脫鞋走進屋中，女老闆用生硬的漢語迎道：“二位貴客，需要些什麼。”

　　壽泗笑着說，“随意上兩個小菜就行。”說完，壽泗與霍菱兒随便找了個位置，

　　“您稍候，馬上就來。”女老闆說完退入了後廚去準備。

　　不大功夫，女老闆端着木制托盤返回，将兩道泡制的特色小菜擺在小方桌上，朝壽泗二人一恭說了句，“您請慢用。”

　　壽泗想起自己身上的王陵地圖，随即道：“老闆，和你打聽個地方，你看看，若知道的話我有賞錢。”

　　說完，壽泗将身上的高麗王陵遺迹圖掏出平鋪在桌上，圖上一處畫着X字符，其他地方都是曲線表示着山地、河流。

　　女老闆一聽有賞錢，眼中露出歡喜神色，細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說道：“貴客圖上這山倒很像西京的南元寺一帶。”

　　“西京？”

　　“西京在此東北，從此地沿海行船二日可扺達。”

　　“好，麻煩你了。”說着，壽泗取出一金币賞給了女老闆。

　　壽泗與霍菱兒這邊說話，臨近他們不遠的桌上，一少年輕飲慢酌，聽得一字不落。

　　少年眉目青秀，英姿飒爽，頭上發髻高攏，散發披在腦後，身上黑色衣衫，配有少許紅色混搭，彰顯出獨特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