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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首開殺戒

淩冬 低頭系腰帶 4119 2024-01-31 01:13

  霁月城的議事廳,原本是舊神的廟宇,楊庭先早年将僧侶驅逐之後,平日就在這裡處理封地内大大小小的事務,十二家騎士雲集在校場之後,楊言便帶着十二位騎士及其親随進入議事廳,以便商讨要事。其餘人則在門外候着。

  面對這楊庭先的老部下,如今他的心态有些變化,原本想帶着軍隊沖入楊符,将謀害楊家的楊平先等人悉數抓獲,現在他覺得如果動用軍隊大張旗鼓,對楊家聲譽難免有所損害。畢竟這是家事,連家事都要動用軍隊的話,隻怕讓人诟病。可是衆騎士已經被召喚而來,總得給他們一個勞師動衆的理由。

  想到此際,他從主位上站了起來,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一個人大聲笑道:“這世道變化太快,一個傻子居然也有資格坐在爵爺的位置上?那阿貓阿狗都能當騎士了,不如大家都不當騎士了,讓給自己養的貓和狗,你們看如何?”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幾個年輕騎士也跟着一陣哄笑。引的衆人議論紛紛。

  楊言大怒,冷眼看那說話之人,隻見這人二十歲上下,穿着一身酒紅色絲袍便服,一幫跟他年紀相仿的騎士圍繞在他身邊,顯然以他為首。

  楊言方才已經見過此人,他便是王家的新任家主王紫祥,他父親去世沒多久,他就繼承了父親的騎士稱号,成為霁月城最年輕的騎士。方才此人在外面的時候,就一直和家臣們大說大笑,舉止浮誇,言語無狀,惹的衆人側目而視。

  楊言霍地站起身來,冷冷地對他道:“你有什麼不服?”

  那王紫祥依舊嘻嘻笑道:“我有什麼不服?我什麼都不服,也什麼都服,就是不服一個傻子,哈哈哈”

  一句話差點沒把楊言噎死,搞的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急的臉通紅,最後長歎一聲,緩了口氣坐下冷冷地道:“今日議事,有擾亂會議紀律者,一律攆出去。”

  “哈,傻子也知道耍起官威來,真是新鮮事。”那王紫祥将腿一擡,放在桌上,做出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誰不會耍威風,我家狗看見人來了都會亂叫幾聲,可會耍威風的狗,依然是狗,變不成人啊。”一席話引得衆人哄堂大笑。

  楊言看看滿桌的人,這些人之中不乏年長沉穩之人,然而此時卻不發一言,似乎都想着要看他的笑話。假如換成楊庭先在這裡的話,估計不用他提,王紫祥出格的舉動應該早就被衆人彈壓下去了。他一穿越就落到一個傻子身上,就算一夜之間恢複正常,除了愛子心切的楊夫人能接受,其他人怎麼可能這麼快接受?潛意識裡還是把他當傻子看,更談不上信任。

  楊言怒極反笑,連聲道:“好!好!好!你既然這樣說,咱們就别藏着掖着,既然你認為我是個傻子,那麼你肯定比我強,咱們來比試一下如何?”說着拔出劍來。

  王紫祥見此更笑的厲害了,指着楊言向左右大笑道:“你們看,傻子居然要和我比武,哈哈。”

  楊言也冷笑道:“别廢話,你要不是孬種,今天咱們就分出個勝負,生死不論,你要是輸了,我就要追究你以下犯上之罪,我要是敗了,我還回去繼續當傻子,你看如何?”

  王紫祥見他說的如此鄭重,這才收斂神色道:“這可是你說的,生死不論,别一會兒輸了回去喊媽媽。”說着又笑了起來。

  楊言不再理會他,提劍往校場上走去,衆人也連忙跟了過去,一個個熱議紛紛。

  兩人在空地上擺開架勢,彼時王家人送來盔甲,正要給王紫祥穿上,楊言冷笑道:“我趕時間呢,你怎麼怕了,和一個傻子打也值得穿盔甲嗎?”一番冷嘲熱諷,果然激的王紫祥怒氣更勝,于是将盔甲往地上一仍,向衆人道:“沒錯,打一個傻子何須穿盔甲?”說畢,背對着楊言向衆人大聲道:“一會修理完這個傻子,我請大家去春滿樓玩耍怎樣?”衆人一疊聲叫好,為他加油起來。

  楊言見此戰意大起,趁着對方背對自己,撥劍沖刺過來,誰知王紫祥從小就受到父親嚴格訓練,又是本地一等打架好手,嘴裡說着話,耳朵卻十分留意身後動靜,一個側身躲過楊言的沖刺,接着左腿一伸,将楊言絆倒在地。

  楊言沒想到對方身手如此矯捷,撲了個空之後,下盤不穩,一頭栽倒在地,身上又有厚厚的盔甲,爬起來都費勁。

  衆人見此均認為他敗局已定,有的嘲笑,有的歎息。王紫祥那容他爬起來,再次用腳将他踢倒在地,笑道:“乖乖回去做你的傻子吧,别出來丢你父親的臉。”

  楊言心知不妙,躺在地上舉劍亂劈,這才将他逼開,然後喘着粗氣爬了起來。他心想這盔甲穿在身上果然笨重,沒有良好的體力根本使不上力,還好他現在的身子比較強壯,換着現代人的身子,隻怕走路都覺困難。

  王紫祥在一邊逗着他笑道:“來呀來呀,讓大爺領教一下你個傻子都會些什麼?”

  面對王紫祥的百般挑釁,楊言吸取方才的教訓,不再生氣,他雖然不曾學過武藝,但也深知生死之戰必須控制情緒,這樣才能控制呼吸,隻要呼吸不亂,體力也不會迅速耗盡,同樣,隻有平緩的情緒才不會使人的腎上腺素過度分泌,從而保持理智和清醒。

  王紫祥見對方呼吸漸穩,不由得暗暗吃驚,此人明顯不會武藝,方才隻一下就已經試探出來,這一戰可謂十拿九穩,但對方明顯不像普通人那樣易怒,不知是真傻還是忍耐性強。

  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對方連街頭混混也不如,根本沒資格與他比武,現在隻想逗着他玩。于是利用矯捷的身法和走位,在他身前身後遊走,一會兒用劍敲一下他腦袋,一會用腳踢他屁股,而楊言身形笨拙,根本看不到對方的身影,逗的衆人哈哈大笑。

  楊言心裡雖急,卻并不慌亂,經過數次挫折之後,此時反倒慢慢沉下心來,等着合适的時機,給對方沉重一擊。

  然而在交手幾十個回合後,楊言被對方處處壓制,根本沒有反擊的可能。屢次被對方踢翻在地,屢次再艱難地爬起來。

  “你老子何等威風,卻生下你這麼個窩囊兒子!”王紫祥輕蔑地說道。他覺得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于是不再嬉鬧,挺劍向前,直刺對方面門,這一劍剛勁勇猛,來勢極快,若是刺中,必定喪命,楊言心中一沉,卻不後退,隻是微微一低頭,那一劍正好刺中頭上鋼盔,隻聽铛的一聲,火花四濺,他趁機橫掃一劍,逼得對方連連後退,低頭一看,隻見王紫祥的紅棉袍被劃出一個大口子,露出白花花的棉花來。

  王紫祥平生最愛惜形象,又自恃武藝高強,此時居然被他眼中的一個傻子劃破了衣服,那可是天大的羞辱,當即怒火攻心,奮力脫下錦袍後,低頭咆哮了一聲,舉劍攻來,一時劍花亂舞,招招緻命。

  楊言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不避不讓,反而迎上去對砍起來。這一下是王紫祥未料到的,他身上沒有铠甲,被刺中一劍就會受傷,而對方渾身都是鐵,隻有靠精準的劍術刺入盔甲的縫隙才能讓對手受傷,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先前靠偷襲還能讓對方吃苦頭,現在則是硬碰硬對砍,那簡直是敗局已定,也難怪楊言方才故意激他主動放棄盔甲。

  當他想通這一點已經遲了,本來看起來十分緻命的劍招,此時卻隻能在盔甲上留下一道道劃痕,而楊言的長劍卻一下掃中他的肩膀,一時皿流如注。

  他不得不放棄進攻,後退數步,試圖拉開距離。然而楊言那裡肯放棄如此好的機會,長劍尾随而至,不給他絲毫停留換氣的機會。

  一時形勢逆轉,攻守易行,就這樣又交手幾十回合,雙方都沒占到便宜,隻是楊言隐隐覺得越往後拖,越不利于自己。因為盔甲重量太重的原因,自己的體力也消耗太大,反觀對方身着便衣輕巧靈敏,如果不是貼身肉搏,很難将他拿下。想到這裡,他突然丢下劍向周圍的人群怒喊道:“這小子明明已經被我砍傷,我已經赢了!你們說是不是?”

  “果然是個傻子!”王紫祥心中暗暗大喜,趁着他向周圍人高呼的時候,拼盡全力一個箭步沖刺過來,劍尖直指對方喉嚨,這裡也正是盔甲保護不到的地方。

  眼看着楊言即将被一劍封喉,誰知他突然一個側身,堪堪躲過劍鋒,左腳同時伸出,一下子将身形不穩的絆倒在地。這一下十分突然,連圍觀的人都一下子安靜起來。

  王紫祥正要揮劍逼退楊言,卻被他一腳踩住拿劍的手,登時疼的哇哇大叫起來。要知道楊言此時穿着鐵齒戰靴,這一腳下去等于右手基本廢了。

  楊言還覺不過瘾,用鐵齒戰靴大力在他手上研磨了一下,這才松開腳,隻見那手已經不成形狀,變成了一灘肉泥。引得觀戰衆人不由得搖頭吐舌。

  這邊王家人見此連忙哭嚎着去救王紫祥,卻被楊言攔住道:“慢着,誰叫你們過來的。”

  說完又對衆人道:“大家都看見了,今日勝負已分,按先前約定,我以霁月城男爵之子的身份,正式追究王紫祥抗命不遵,以下犯上的罪過,你們說,按例該如何處置他。”

  衆人安靜了一會,接着又低頭交頭接耳,最後龐辛海走出來對他道:“回禀小爵爺,王紫祥大逆不道,按例當剝去騎士尊号,由領主斬首示衆,方能服衆。”

  楊言大喜,于是命人備酒,将王紫祥押送高台,他痛飲一口烈酒,隻覺這口感火燒火辣,倒也十分刺激神經,臉色也變的通紅起來,又接着連飲數杯之後,他抽出寶劍,在十一位騎士和兩千多人的注視下,沿着石階緩步登上高台。

  他在台上舉目四望,隻見天色烏雲密布,有雪花稀稀落落地飄了下來,枯枝橫豎天際,落葉卷席城池,四周一副蕭殺景象。

  歎息了一會,楊言走到王紫祥背後輕聲道:“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

  “我不服,我不服,我是中了你的奸計,你是憑盔甲赢的我,要是大家都沒有盔甲,你肯定敗在我手頭!”王紫祥此時臉色蒼白,涕淚衆橫,他本以為騎士們憑着他爹的交情會維護他,然而現在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他向台下衆人疾呼:“你們忘了我爹是你們的老戰友嗎?你們怎能忍心眼睜睜地看着老戰友的兒子就這樣被一個傻子給殺了!”

  楊言終于忍不住舉起了劍,回想穿越以來所受的一切羞辱和折磨,憤恨之色充滿心頭,在試着揮了幾揮之後,不顧台下王家人撕心裂肺的求饒聲,拼力向下斬落,這一瞬間,他清晰地聽見頸骨斷裂的聲音沿着寶劍傳到耳朵,接着又看見一抹皿色染紅了正在飛舞的一朵朵雪花,這畫面如同定格一般,如此驚豔,如此動人。

  或許,他從穿越那一刻起,劇烈的求生本能就已經告訴他,未來,将是與鮮皿共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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