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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左右為難

壯哉大唐少年郎 碧海思雲 4113 2024-01-31 01:13

  “陛下,侯君集滿腹牢騷、滿腹委屈、妒忌賢能,竟爾作出如此之事,今時今日,他身陷牢獄是罪有應得。曾有大臣說他恃功生驕,心懷反意一樣。依臣看來,他恃功生驕是真,但心懷反意就未必了!”

  等三司會審結束,送來最終的結果時。長孫無忌目光閃爍,他猶豫了一會兒,便站出來說了一番話。

  李世民神色稍緩,他也覺得長孫無忌所言不錯,侯君集千錯萬錯也是有功之臣,侯君集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想要讓李世民嚴懲他真的不容易,李世民對于敵人冷酷無情,哪怕敵人是他的兄弟、兒子,有着鐵皿帝王的手段,但對于一直追随他左右的心腹,卻非常的念舊。許多國之功臣,因為功成名就,性子大變,常常做出格的事情。

  李世民對于這種情況,隻要不是太過,通常都是以勸說為主,并不忍心罰之。

  曆史上的侯君集也是如此。他禍亂高昌,讓李世民下了大獄,但讓岑文本一勸,也就得到寬恕,而且并未受到重則,反而官複原職。足見李世民很念舊情,對于功臣有些放縱,不忍大罰。

  對于侯君集,李世民内心深處還是寄予希望的,希望他經此一事,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洩漏軍情是真,可畢竟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反而讓秦風将計就計之下,輕而易舉的吃掉了颉利可汗精銳之旅,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說,侯君集是立了功的。

  當然,這是開脫之名。如果不是秦風警覺,結果将是如何可想而知,如果李承乾遭遇不測,以李世民那幾個兒子的德性,為了儲君之位,定然鬥個頭破皿流。

  可假設畢竟是假設,事實就是事實。大唐沒什麼損失,李世民的怒意自然是降到了很低很低,這怒意一降,愛才之心就這麼上來了,這也隻存了略施薄懲之心。

  而且,罰的太重,讓他在大臣面前擡不起頭來。對他的未來有害,所以有心赦免。

  “朕要親自問問侯君集!”一提這個又愛又恨的心腹愛将,這一刻李世民又生起了真火。

  “慢着!”魏征大叫一聲:“陛下打算怎麼處理此事?”

  魏征臉色也是鐵青,侯君集這種做法,便是身為好友的自己人都無法接受。

  魏征對大唐沒有絲毫私心,他認為侯君集是個心兇寬廣文武雙全的人才,所以,多次向李世民舉薦侯君集。在他的思想裡,壓根不在意自己要舉薦的人是何來路,他隻在乎被舉薦的對象是不是有真才實學,是不是品行俱佳,隻要是真正有德有才華的人才,哪怕舉薦人是一個乞丐,他也不在意。侯君集的能力,恰在他的認可行列中。

  可不曾想,自己竟然為了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而不惜與李世民、房玄齡、杜如晦鬧過大紅臉。

  現在,看清了侯君集的真面目之後,他又怒又愧,甚至還有一種挫敗感,他發現自己在觀人一道,确實不如房杜,有種愧對天下、愧對同僚的感覺。

  魏征為人頑固,可不是善男信女:當初李靖、秦風、李績滅突厥之後,魏征就很霸氣的給李世民上疏,在文中寫了一大推道理,當其中的關鍵就是幾個字“突厥自古至今,未有如斯之破敗者也。此是上天剿絕,宗廟神武,且其世寇中國,百姓冤雠。”

  意思很簡單就是突厥人面獸心,留之必有禍患,應該将他們盡數殺絕,種族屠殺。

  這殺伐果敢的李世民都讓魏征給吓到了。

  魏征在種族這方面就如一個中二的皇漢少年一樣的偏激。

  在他的為人處世理念裡,好人該賞,惡人當懲。

  侯君集無疑是魏征心目中那種大奸似忠之徒。

  李世民神色一變,無奈道:“還能怎麼辦?侯君集畢竟有才華,而且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他洩漏軍情對我大唐并未造成損失,依朕之意是是将其關上幾年,把他的棱角磨平後再行重用,畢竟人才難得,魏愛卿你不也多次說侯君集文武雙全,且不住的舉薦過的麼?”說着,李世民心底一陣有一種惡心往魏征的暢快之感。

  “陛下!”魏征大搖其頭,面色肅然道:“此一時,彼一時。侯君集有才華不假,您到現在還不舍得治其重罪,還不是對其才華的認可。可見,您心裡也是認同臣之舉薦的。隻不過,咱們君臣都讓他給騙了。”

  “這……”李世民啼笑皆非,想不到魏征也有這麼耍賴的一面,不過,魏征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

  李世民問道:“愛卿對于此事有什麼看法?”他知道魏征是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物,自己說了隻會處于被動的位子,故而,先問問他是何意思。

  魏征道:“陛下重情重義,這是好事。可侯君集做得太過出格了,您要是寬恕了他,又如何面對這花名冊上面的人?難道陛下想把這些背棄祖宗的人一道寬恕麼?相對于侯君集所犯之重罪,這些人之罪可要輕得多了,您不重治侯君集,如何讓人心服?律法存在的意義就是懲治惡人、警醒世人,讓人不要犯罪,若您将侯君集寬恕,且日後重用,那麼,以後如何取信于人?天下人未來将如何看您,如何看待朝堂裡的官員?不用想,百姓們肯定會就說官官相護、欺軟怕惡,什麼一視同仁、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都是騙人的鬼話。屆時,律法成為一堆廢紙,您又如何取信于民,取信于天下?楊廣輕許諾,而不賞有功之士,緻使将士離心離德,陛下,前車之鑒,後車之師啊。如今天下方定,我大唐取信于民之時是何等的艱難,若因侯君集一人而讓十數年的努力毀于一旦,于國不利,于民不利。陛下,一邊是侯君集一人,一邊是天下萬民,與大唐之千秋萬代,孰重孰輕,不言而喻。懇請陛下三思而行!”

  魏征的這番話可謂锵锵有力,擲地有聲,一字一句,說的是唾沫橫飛。隻将李世民說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說,魏征這番話确實很高明,他綁架着大唐的律法、大唐的未來而來,就算李世民有再多的理由也招架不住。可偏偏他還反駁不了,因為魏征字字都占據一個“理”字。

  見場面僵硬,有着打翻了的架勢,房玄齡趕忙出來打了一個圓場,道:“陛下,魏大人所言極是啊。軍情洩漏已鬧得人盡皆知,侯将軍是十二衛大将軍之一,他下獄一事不出半天就會弄得滿城皆知,若是有心一查,定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若從輕處罰,恐将士不服啊。而且,陛下别忘了,這裡頭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臣雖與小秦大将軍接觸得少,可也知道他愛兵如子,若是小秦大将軍不滿意,而鬧将起來,陛下又将如何自處,咱們遠的不說,天下與百姓的想法姑且抛棄一旁,單說侯将軍與小秦大将軍,這兩人之間,陛下選誰?”

  房玄齡的話讓李世民忍不住一顫,若有所悟的道:“房愛卿這話何意?”

  房玄齡看了一邊默不作聲的秦瓊一眼,苦笑道:“陛下,莫不是還以為現在的小秦大将軍是當初籍籍無名的秦風?古有呂蒙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現有的秦風可謂是十年磨一劍,不鳴則己一鳴驚人,誠可謂是一日三變。這一年中的表現與以往焉能同日而語!古之天才與其相比是何其之可笑?陛下不曾一次說過,秦風性情懶散,不熱衷于權勢,頗有鬼谷一脈之隐士之風。若他因此而找到了借口,摞下了一切不幹了,陛下又将如何?”

  “不至于吧?”李世民頭痛了。一邊是心腹愛将,一邊又是自己最欣賞的大唐未來不可限量的白玉柱、女婿、忘年交,這讓他如何選擇。

  “叔寶,秦風是你兒子,你且說說他會怎麼想?”李世民向自己的老親愛求助着。

  秦瓊苦笑道:“陛下,不瞞您說。臣對風兒之了解或許還不如您呢。不過,陛下可否發覺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風兒一步步走到現在,好像沒一樣他自己主動去做,主動去選擇的。他從一介布衣走到冠軍大将軍之位,仿佛他是被動去接受一般。這也意味着,不是他争取的,他有可能不會放在心上。”

  沉默寡言的杜如晦道:“陛下,秦風是個年輕人,年輕人之性格是甯折不曲,年輕人性情好強,一旦自己正當之訴求得不到公正之待遇,有可能會憤而出走。”

  李世民默然不言,若不是一模一樣的面孔,現在的秦風與以往當真是判若兩人:默默無聞,武技非常的少年與前可沖退可謀,進退自如的大将還是有很大差别的。

  “杜愛卿是說,這一切都在秦風的意料之中?他這是在大理寺、刑部、律法對付侯君集?”李世民已經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可明白又如何,秦風是受害人,他再怎麼做都無可厚非。故而李世民也無奈苦笑。

  “不錯!”杜如晦萬分肯定的颔首點頭,“秦風用兵膽大果決,以他的本事難道真看不出那次行軍的重要性?以他的為人,難道看不出太子的重要性?不,那是太子第一次出征,他比任何人都有壓力,要不然,也不會果斷讓蘇定方率領邊軍護衛太子南下,而他卻把自己送往絕地了。有人說他膽子大,敢與數倍于己之敵人厮殺,可臣認為他被迫無奈才特地出此下策,若他不拼死斷後,恐不到半天,太子就讓突厥兵趕上。當時之邊軍不堪重用,結果如何可想而知。他從開始到行軍,一步步将時間算計妥當,甚至還不惜讓李司空幫助僞裝,他布置得滴水不洩,便是我們自己人若不知他意欲北上,也根本猜測不透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也正因為他布置得如此周密,結果卻讓數倍于己的突厥人兩面包抄……他豈能不懷疑有人洩密?他不知道是誰洩的密,但知道情況的隻有參加會議的這些人。與其說他針對侯君集,不如說針對洩密者更為合适一些,因為他不知道侯君集是洩密之人。”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道:“冠軍大将軍的脾性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在還是新軍統領的時候,為了給屬下将士讨還公道,他就敢與七姓六望的太原王家對抗,把王家大公子弄得殘廢還得乖乖的賠償将士的損傷,當時隻不過是一十名普通的士兵就讓他大發雷霆之火,更别說是現在涉及到數萬将士之性命了。他不甘心就這樣讓人擺了一道,也不甘犧牲的将士就這樣犧牲在陰謀之中。故而,當初在慶功宴上刻意說出那樣引人注意的話。讓大理寺、刑部去查。”

  “克明所言極是,秦風在這件事上表現的一點也不魯莽,他雖是當事人,卻也不能越權去調查任何人。所以整件事就如外人一樣。置身事外。偏偏這個外人,占着主導的作用。他隻是動動了嘴皮子,卻已然打發動了緻命的攻勢。”魏征接下了杜如晦的話頭,分析的頭頭是道。李世民也不能不信,心中卻開始猶豫起來。

  是站在占了理的秦風那邊?還是選擇小雞肚腸、自私自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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