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左軒先是到城中綢緞莊将那兩箱綢緞換成了二百金,然後租了條大貨船,将那三箱金子帶好,和劉紫菁一起,徑直駛往湘南縣。
“劉姑娘,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問你,就是這個玄武七宿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呢?”路上的時候,左軒詢問劉紫菁道。
“玄武七宿你也未曾聽聞?”劉紫菁大為詫異,連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玄武七宿都不知道,此人真是令人費解。
“這個……你也知道的,我和我那師傅一直在深山學藝,況且我家鄉也是個世外桃源,較少接觸外面世界的嘛。”
“嗯!想來也有道理。這玄武七宿為玄武門七大高手,而玄武門則是定王台玄武校尉部的一個江湖機構,專職刺探江湖情報。當年武陵郡五溪蠻王作亂不斷,南邊南越王亦圖謀不軌,先祖景帝乃于長沙國設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校尉部,負責震懾彈壓五溪蠻王與南越王,同時成立四門刺探江湖情報,以供行軍打仗之用,各門混迹江湖百年,亦在江湖上有了一定的地位,其中青龍門善劍術,白虎門善拳法,朱雀門善輕功,玄武門善毒藥。四校尉部統一歸長沙王統帥,戰功顯赫,先後平定了蠻族叛亂,剪滅了南越國。武帝為表彰四校尉部功績,恩賞四校尉世代世襲,但為免成為新的隐患,武帝命蕭家青龍校尉部追随定王子舂陵候劉買至舂陵,樊家白虎校尉部追随定王子安衆候劉丹至安衆,朱家朱雀校尉部追随定王子夫夷候劉義至夫夷,田家玄武校尉部追随定王子路陵候劉童至路陵。四校尉部平時不得踏出駐地,戰時統一聽從定王台号令。隻有校尉部下屬四個情報部門卻是可以出駐地活動,同時還有每年輪值鎮守定王台之職責。”
“而這定王台卻并不是一個機構,估計定王台号令就是皇帝号令罷,這漢武大帝玩弄權術果然是把好手啊。我猜這四校尉部從來都沒受長沙王号召過吧。”
“左公子所言極是,一開始定王台确實直接授皇上诏命,隻是後來新莽篡漢,定王台四校尉部皆為漢室忠良,拒絕為其效力,而是尊長沙王劉玄之号令,奮起反莽,光複漢室。”
“劉玄?那不是更始皇帝嗎?”左軒雖然曆史知識一竅不通,但是卻對幾個亂世頗有興趣,所以也是讀了幾本相關的小說的。
“正是更始皇帝,更始皇帝憑借定王台四校尉部南征北戰登上了帝位,隻是後來為赤眉軍所殺。四校尉部群龍無首,一時嘩然,分崩離析。此時先帝以定王後人身份振臂一呼,重新召集了四校尉部,最終奪得天下,恢複了漢室江山。先帝平定各方叛軍後,重新遵循武帝遺照,将四校尉部遣回原駐地,待到戰時尊定王台诏命。”
“這麼說來這四校尉部就又恢複平靜了。”
“其實不然,當今聖上登基之時,五溪蠻王相單程再次叛亂,聖上即以定王台诏令命四校尉部平叛。青龍校尉蕭羽領軍一萬出舂陵,白虎校尉樊嘯領軍一萬出安衆,朱雀校尉韓烈領軍一萬出夫夷,玄武校尉田墨領軍一萬出路陵。最終蠻族起義被鎮壓,相單程戰死。白虎、朱雀、玄武三校尉都隻有少量損失,唯獨青龍校尉部全軍覆沒,統帥蕭羽亦戰死。自此定王台四校尉部中的青龍校尉部消亡,江湖上關于青龍門的傳說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被淹沒。聖上為免蠻王再次作亂,即命駐地在武陵郡的玄武校尉田墨兼任五溪王,冊封為‘太陽王’。”
“田墨?和那個姓田的國相有關系麼?”
“左公子果然心思缜密,這田貞正是田墨之弟。”
“弟弟?我怎麼感覺這裡面有什麼陰謀似的。不對啊,這田貞既然後台這麼大,怎麼還看上去忌憚一個小小的臨湘縣候呢。”
“左公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這臨湘候正是更始帝之子劉求,先帝登基之時,感念更始皇帝之恩德,乃冊封年僅十歲的劉求為長沙王。後來不知為何,長沙國被廢除,劉求降為臨湘候。”
“這我倒是知道!隻是一個前朝皇帝的兒子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般影響力。唉,想想這裡面錯綜複雜的關系都可以拍一部史詩巨作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代表二十八宿的雲台二十八将,估計就是定王台二十八宿罷。”
左軒心裡卻是尋思這個臨湘候必定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左公子果然聰穎,十五年前,定王台四校尉部征讨五溪蠻王有功,且青龍校尉部全軍覆沒,聖上感傷,乃建雲台塑二十八将像。”
二人談話之間,這船已經駛到了湘南縣碼頭了。
讓劉紫菁萬萬沒想到的是,一下了船,左軒先是雇了兩輛馬車,然後竟然直接在碼頭雇傭了六個苦力,擡着那三口箱子大搖大擺地進了湘南縣城。進了城以後,這左軒根本不是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下榻,而是到處閑逛,唯恐這湘南縣的人不知道來了一個土豪一樣。
“你這般張揚,就不怕歹人惦記?”如今江湖定王台、茅山道派、白馬寺三足鼎立,劉紫菁出身江湖三足之一的茅山道派,自然不會把那些山野小毛賊放在眼裡,隻是她向來不喜張揚,所以才故意唬左軒。
“惦記?我就怕他們不惦記呢。”左軒也心知身邊這個貼身保镖的威力,故而越發肆無忌憚。
隻見他領着隊伍進入了一間珠寶店。
這珠寶店名叫“聚寶閣”,坐落在湘南縣最為繁華的地段,格局端莊大氣,富麗堂皇,店内客來客往,熙熙攘攘。
那珠寶店老闆身穿一身布衣(古時商人不允許穿綢緞),頭戴一頂褐色冠帽,留有一尺有餘的胡須,一對狡猾的眼珠子每時每刻掃射着他這店鋪裡的每一個人,此時正掃到左軒身上。
老闆見左軒氣場壓人,派頭十足,趕緊叫來一個小厮接過他原先給一位婦人介紹镯子的活計,徑直走到他身邊抱拳道:“哎呀,貴客光臨,有失遠迎。”
左軒顯然對這老闆的熱情甚是滿意,回禮道:“老闆客氣了,久仰貴店珠寶乃荊南一絕,今日到此風水寶地,果然名不虛傳,店内又是珠光寶氣,我出門的時候家中的高僧預言我今天會遇到貴人,原來這貴人就是老闆您啊,不知老闆貴姓啊?”
劉紫菁心裡暗道:“明明聽都沒聽說過,偏要裝得跟慕名而來一樣,還裝作家裡養了僧人彰顯身份。這左公子玩弄起奇淫巧技來怕當今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那時候佛教剛剛流行,能在家**養佛陀,那定是富甲一方的主了,這楚王劉胤就在府中建有浮屠祠,供養了大批僧人。因此這老闆不敢怠慢,哈着腰回道:“小姓王,敢問公子貴姓?”
“哎呀,原來是隔壁老王先生呀,正所謂要幫忙找老王,失敬失敬。鄙人姓左,平生也樂善好施,人送外号‘左大善人’,但在您面前那就是星星之火不敢與日月争輝啊。”
那王老闆最善于察言觀色和揣度人的話外之音,卻唯獨眼前這貴客的意思,無法弄明白,另外這荊州也未曾聽聞有左姓名門。但他還是不敢細問,生怕一時犯了什麼忌諱,惹怒了這财神爺。
王老闆隻好岔開話題為左軒介紹起店裡的珠寶:“左公子,小店雖地處蠻荒卑濕之地,卻也囊括了不少奇珍異寶,随便瞧瞧,看是否有入您法眼的。”
“老王先生,這個看嘛就不必了,您直接将您的鎮店之寶拿個十件八件的,我都要了。”左軒說完示意打開三口箱子。
那為首的苦力領命一一打開,頓時三箱金子發出金燦燦的光芒,竟掩蓋過了店内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的風頭,将還在選寶的顧客,介紹物件的夥計都吸引了過來,一個個眼珠子瞪得跟個燈籠似的。
這王老闆正尋思左軒說話噎死人,要是有十件八件,那還能叫鎮店之寶?不曾想左軒緊接着玩了這麼一出當衆炫富。
不過他畢竟是混迹商海幾十年的人,因而沉穩鎮定地說道:“承蒙左公子擡愛,不勝榮幸。鄙店倒确有一鎮店之寶,還請左公子移駕内廂房品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