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我剛想回屋子,兩個士兵一路小跑進了軍部大門。
“哦,你們回來了!”我回頭一看,是昨天我派去小黃山的兩個士兵,“怎麼樣,見到柳大當家了嗎?”
“報告隊長,見到了!”左邊的士兵說道,“柳大當家聽說我們是第六軍教導隊的,對我們非常客氣,昨天晚上還陪我們喝了不少酒!”
“哦?”我感到有點意外,覺得柳映梅是不是打了什麼别的主意,“說些什麼了沒有?”
“額――”那士兵有點猶豫,朝另一個看了看。
“說,這是命令!”我正色到。
“十句有八句是問你的一些事情!”兩個人忙立正說着。
“我?”我有點奇怪了,“我要問的是改編的事情,沒說什麼嗎?同意了沒有?時間約定了沒有?”
“說了,說了!”右邊的士兵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這是柳大當家的手書,她說全在裡面了。”
“好的!”我接過信,“你們幸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兩個人向我敬了個禮,便回營地去了。
我忙轉身回屋子裡,把信從信封裡抽了出來,準備觀看。
“吧嗒――”一個物件被我這麼一抽,也掉了出來,我定睛一看,就是我叫他們送過去的,那根柳映梅的竹釘。
怎麼又回來了。我看着它笑了笑,也不多想,慢慢的打開信紙,看了起來。
帝國新編第六軍軍部副官,教導隊隊長石楊上尉安好:
展信如面。
貴軍誠意我已然知曉,柳映梅何德何能得貴軍垂青,不勝感激。今日願率部接受貴軍改編,請您與5月6日,親自攜帶我所需之物來我百圩寨,我必然箪食壺漿以迎接您與第六軍一衆同僚。
繡梅釘乃昔日有緣所贈之物,既然已經贈與他人,則為他人之物,不可收回,望您笑納。
柳映梅
5月6日,不就是明天麼?我默默的點了點頭,也好,早去早回,說不定對于城西新兵營的事情,還有好處。
說做就做,我趕忙把信件收了起來,匆匆的奔到劉文的辦公室門口,和衛兵打了個招呼,便自己推門進去了。現在的衛兵也知道了,劉文其實也關照過,我進入他的辦公室無需通報,我甚至還有他辦公室的鑰匙。
牛戴還在裡面,兩個人正站在城防圖前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總之兩個人都面紅耳赤的,說的很興奮。吹呗,牛戴這吹牛的本事,我是領教過的,反正不賴。
“軍座,牛旅長!”我站定後喊了一聲,并向他們敬了個禮。
“哦,石楊來啦!”劉文回過頭朝着我笑着點了點頭,“牛戴,你先坐一會,什麼事情,牛旅長不是外人!”
“軍座!”我向前走了一步,“小黃山的事情,那邊有回複了,約定讓我明天帶東西過去,接受我們的改編。”
“真的?”劉文顯得異常興奮,“石楊,如果明天的事成,我給你記上一大功。”
“謝軍座!”我笑道,“軍座還有個棘手的事情,要向你彙報!”
“說!”劉文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新兵營,有問題!”我淡淡的說着。
“什麼?”劉文的屁股剛剛沾上椅子,被我這麼一說又彈了起來,“你說清楚一點,新兵營有什麼問題。”
“有特務潛入!”我看了牛戴一眼,便把昨天和牛戴一起去禦水賭局,以及晚上和江盼雪一起破了電報的事情,包括我對于這個事情,暫時外緊内松,不動聲色,爾後将計就計的想法,一股腦兒全部對劉文和盤托出。
“碰――”劉文聽完後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震的桌子上的茶杯嘩啦啦直響,一支鋼筆咕噜噜的滾到了桌子邊上,搖晃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下去,“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房間裡的三個人都不說話,我和牛戴當然不能再說什麼了,現在就看劉文怎麼決策了。
“這個事情,還有誰知道?”劉文咬着牙說着。
“知道所有的目前隻有您,我,牛戴,江盼雪,預計還有申旅長。”
“好,暫時不要擴散!”劉文又坐回了椅子上,突然笑了起來,“石楊,你很聰明,這一次,你想的不錯,他們想用這招來置我們于死地,那麼我就叫他們不論是城裡還是城外的部隊,都有去無回。”
“是!”我點了點頭。
“牛戴,你和石楊明天一早就出發前去小黃山,如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早去早回!”劉文對牛戴說道。
“牛戴明白!”
“石楊,告訴申銀,繼續盯着禦水賭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告知我這裡。”劉文一邊說着,一邊斜斜的坐着,看着城防圖,“林鋒呢,叫林鋒過來!”
“軍座!”我拿了水壺過去,替劉文把茶杯的水添滿,“林鋒的夫人昨天剛剛生了,林鋒應該馬上就趕回去,可能要請幾天假。”
“不行!”劉文闆着臉,“這都火燒眉毛了,明天你要去小黃山,這順利還好,不順利說不定還要幾天,這幾天,我這裡沒有個心腹副官可不行,尤其是這戚州城沒有想象的那麼安全。”
“可是……”
“沒有可是,等你回來了,我讓他多休息幾天,回去好好陪陪老婆!”我剛想替林鋒說兩句,就被劉文堵回來了,“馬上你出去後,立刻派人去通知他,明天早上如往常來報到!”
“是!”我懶懶的點了點頭,這個劉文,也太不講情理了,但是身為軍人,軍令不可違,我們都沒有辦法。
“還有,讓陳基業調兩個主力營悄悄的到新兵營附近駐紮監視,名頭是新兵營馬上要訓練期滿,準備擴充至這兩個營,成立第六軍獨立團。”
“軍座,敵方會不會認為我們有所察覺?打草驚蛇?”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是這麼覺得的?”劉文擡起頭看着我,旋爾又轉過頭看向牛戴,“牛旅長,你怎麼看?”
“軍座,石副官的擔心不無道理!”牛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昨天禦水賭局鬧了一下,突然在新兵營附近安排兩個主力營确實會引起懷疑。我的建議是,從第七師秘密精選身手好的士兵軍官100人左右,攜帶第七師最好的輕型武器,對外稱之一個普通的連隊,過個7-8天之後調到新兵營附近高調駐紮,名頭就是您說的,我們對外宣稱10天之後,5月15日新兵訓練結束,開始發放武器裝備,新兵營編為第六軍新一營,就地駐防。這一個連就是在整編前押送和看守彈藥的,這樣順理成章,完全不會引起任何懷疑了。”
“那真的發給他們子彈?沒有子彈,他們不可能暴動,不暴動他們的計劃就無法實施,那麼我們将計就計就無法完成了。”我歪着頭問。
“這個,就不必擔心了!”牛戴笑了,“軍座,我們給他們的彈藥,每個箱子裡面,一半是真子彈,一半是重量相同的教練彈,不就可以了?他們又不可能不經過長官的同意試試子彈是不是真的,他們如果真的懷疑了,那就什麼都不用玩了,對不?還有,我陽山的100多名弟兄都是剛來,面都很生,我讓攜帶輕短武器,在新兵營和禦水賭局附近化整為零,秘密潛伏,這樣又加上了一道保險。”
“嗯,牛戴說的對,就這麼辦!”劉文站了起來,跑到地圖邊上,用手指狠狠的點在了戚州西大門的位置,“諸英,這一次,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我劉文的手段。”
帝國紀年1011年5月6日,清晨。
昨天晚上突然沒來由的下了一場雨,這本來有些炎熱的初夏天氣,突然感覺涼飕飕的,所有要送往小黃山的武器彈藥已經裝好車,停在了軍部門口,我與許峰都一一清點過了,沒有什麼問題。
“石楊,交給你了,等你的好消息!”許峰笑着從身邊的一個漂亮女少尉手裡拿過兩張清單和一支鋼筆遞到我手裡。
“沒多大事情,就是去送個禮而已!”我草草的簽了字扔給了許峰,回頭看了看兩輛卡車,“就是這個禮有點大而已!許處長,你就請好吧!”
“我也覺着沒太大問題,哈哈!”許峰看了看我簽字的單子,還了一張給我,“早去早回!我先撤了,讓我在這個地方多呆一分鐘我都頭疼。趁着老劉還沒從辦公室出來,我趕快溜,他是吃飯睡覺罵許峰,唉!”
“撲哧……”站在邊上的女軍官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笑容可以說甜的發膩啊,不知道是戚州的風水好還是第六軍本身的底子好,怎麼出這麼多美女呢?我不禁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少尉。
個頭并不十分出挑,但身材非常勻稱,留着帝國女軍人最喜歡的大波浪燙發,戴着船型軍帽,鵝蛋臉,濃黑的眉毛,一雙眼睛大而有神,極其靈動,似乎能夠說話。這剛才注意力集中在武器彈藥的清點上沒有注意,現在這一笑,才發覺如此的甜美,這種笑,如同是含了蜜糖一般,是個男人見了都會心裡泛出一種甜意,把心中的不快散了些許去。
“這位同僚是?”我看着許峰,意思是請他介紹一下。
“不用他介紹,她是我同學!咯咯咯咯!”許峰剛準備開口,這後面就傳來曲小亥的笑聲。曲小亥今天特意換了一身嶄新的軍裝,估計昨天在家都燙過了,這身上一點褶皺都沒有。
“曲小亥,你們都是長官,能不能别拿我開涮?”女少尉看見曲小亥笑的更開心了,轉過身就迎過去,拉着小亥的手。
“她是我物資籌備處執行主官,黃莺,我的得力助手。”許峰笑着轉了個身,和我并排站在了一起,看着那兩個女子手牽着手在那裡說悄悄話。
“好一朵軍中綠花,雀裡飛莺啊!”我笑着對許峰說道,“你每天可是有眼福啊,被軍座罵了回去,看看這甜姐兒,就什麼氣都沒有了吧!”
“哎呀!”許峰笑着一拳砸在我肩頭上,“看不出來啊,你大石頭一個什麼時候也這麼蕩漾起來了?是不是心裡住了什麼妖啊,怪啊什麼的了?”
“媽的,你不是怕軍座出來麼,還不快滾,在這廢話!”我的臉莫名其妙的又發燒了,趕快氣急敗壞的趕許峰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我發誓要把你心裡的那點小九九給挖出來,你看着吧!”許峰一邊打着哈哈一邊往軍部門口走,“甜妞,走了,和這個男人婆有什麼好聊的,當年叱咤丁家橋的金陵工大校花和金陵工大笑話雖然聽起來差不多,檔次差遠了好吧!”
“許麻子……”曲小亥氣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你要再诽謗姑娘我,當心我撕爛你的嘴啊,下次你再完不成軍座交給你的任務,可别怪我軍法無情!”說完就要跳過去攔在許峰吉普車的前面。
“好啦好啦!”黃莺笑着把曲小亥拉到了一邊,“你啊,明知道他喜歡開個玩笑,非要每次和他置氣,你們可都是校級軍官,這裡還有不少的士兵,别傳出去都不好聽不是。”說完,回過頭白了許峰一眼,“處長,不帶這麼挑撥離間的啊,每天幫着你累死累活的不說,今兒見到同窗好友,說會話還要被你挑唆,做長官的可不帶這麼幹的啊!”
“行了,行了,!”許峰把車緩緩的開到她們兩個旁邊,伸手一夠,把門打開,“我投降,投降兩位行不,走吧!處裡還一堆活呢!”
“走了,回見!”黃莺爬上了車,朝着我和曲小亥揮了揮手,“一切順利!”許峰也不等我們答話,這車就一下子竄出去了,速度還蠻快,沒多會兒就看不見影子了。
“準備出發吧!”我朝着曲小亥招了招手,向着我的那輛吉普走過去。
我們兩個剛坐好,就看到林鋒微笑着倚着大門看着我們,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他舉起手朝我們揮了揮。
我忙下了車,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難為你了,兄弟。”
“不用擔心,軍座這種脾氣,我習慣了!”林鋒的依然微笑着,“雨澤不錯,據說白白胖胖的,我已經安排把媳婦接過來,你早點回來,帶你去看看!”
“那是當然!”我笑道,“其實軍座也沒什麼事情,就是離不開副官了!現在怎麼說,老頭不出來送送我?”
“他忙着呢,電話一個接着一個的,把我支出來說讓我來送你一下,哈哈!我知道他在給金陵方面打電話。”
“嗯,他的确有些事情,這個我知道。”我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看表,“不說了,牛戴在北門等着我呢!回來找你喝酒!”說完,翻身跳回車裡,挂擋,松開刹車,車子便慢慢開始滑行了,後面的兩輛卡車,也開始跟着我的吉普緩緩前進。
“帶個婆娘回來,那柳映梅很漂亮的,據說!”林鋒突然笑嘻嘻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放屁!”我右手做成手槍狀對着林鋒假裝打了一槍,右腳點一下油門,車子便加速往北門開去了。
“其實,林鋒說的不無道理啊!”曲小亥在後座上幽幽的說着,“姬雲燕也不錯,你可以挑一個,我覺得都蠻漂亮的,能和我年輕的時候媲美了,黃莺你就不要想了,名花有主了!”
“閉上你的臭嘴!”我頭都不回,一邊開車一邊罵道,“你這臉皮比城牆還厚!”腳下油門狠狠的踩了一下,車子又是一個大加速,把曲小亥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慢點開啊,投胎啊!”曲小亥扒住前面的座位,稍稍定了定心,張口就叫。
“你再廢話,我再來一次!”我讪笑道。
“行,拉到,狗咬呂洞賓,我睡覺了,你開車,開車!咯咯咯咯!”曲小亥笑着又一躺,以她平時坐車的标準姿勢躺在後座上了,隻要後座沒人,車裡人比較熟悉,她一向這樣,美其名曰是不拘小節,其實就是一個字――“懶”。
三輛車子開出北門,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天依然是陰沉着,也不下雨,也沒有太陽。雖然人的心情會不怎麼好,但是這樣的天氣也算是不錯,至少比較涼快。牛戴就坐在北門50米開外的一個茶水鋪上,喝着茶,一副文質彬彬,儒雅品茶的樣子,看見我們車開過來,還特意把茶碗端起來,拿起蓋子在碗邊上刮了兩下,輕輕的呷了一口,再又放了下去,一套動作看上去還蠻像回事。
我把車子停在了他的面前,胳膊扒在車窗上,頭了探出去,“走了吧,别在這裡裝了,長官!”也别說這一行人當中,确實他的官最大。
“兩位莫急,待鄙人把這盞茶飲了就走!”這胖子估計又吃錯藥了。
“呀喲,還拽起文了,你認識幾個字啊,文盲!”曲小亥坐了起來,一臉嫌棄的樣子。
“這就走,這就走!店家,結賬!”這位中校大人依然是一副儒雅之相。
“這位長官!”茶鋪攤子老頭,樂呵呵的跑了過來,“您吃好了?”
“嗯,貴寶号的香茗甚好,不知幾錢啊?”這話說完,我後面曲小亥實在聽不下去了,長長的叫了一聲,又趟回去了,懶得理他。我卻拿出我的軍用水壺,慢慢的喝着水,看着他在那裡裝。
“長官,這一碗茶是1毛,在加上您剛才吃的,兩大壺白開水和十個大肉包子,一共8毛。長官您真厲害,好飯量!”那老頭還挑了挑大拇指。
“璞――”我剛喝下去的一口水全他媽的噴出來了,躺在後座的曲小亥笑的都爬不起來了。
那牛戴臉漲的通紅,忙付了錢爬上了車,“開車,開車,快走,别耽誤事了。”說完透過窗戶狠狠的盯了那老頭一眼,自言自語道:“就說八毛不就得了,把我吃的全說出來幹嘛!”
“該!”我到笑的還沒有緩過來,“叫你裝,你有那個氣質麼就裝!”
“行行行,我是粗人,别廢話了,走吧!”牛戴往座位上一靠,又一個半躺的姿勢。唉,一車上,兩個都是我的長官,兩個都是懶鬼。我搖搖頭,歎了口氣,繼續開車。
我突然想到了江盼雪,有點理解了海燕紙條裡的那句話,雪中才放沁香梅的意思,一定是讓我想辦法帶上她才會順利些。但是她現在擔負着監視敵特的重任,這個事情,還是不要麻煩她了,希望能順利吧。
當我們的車隊剛剛走了300米左右,空氣中的汽油味道還沒散去的時候,一輛三輪摩托車從北門開了出來,在門口沒有做任何停頓,朝着車隊走的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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