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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戰前陰雲

江南戰地 樸泉 4818 2024-01-31 01:13

  帝國紀年1011年12月12日,軍部會議室。

  不大的房間裡坐滿了大大小小的軍官,沒有一個人說話。我坐在邊椅上,翻開記錄本,準備随時記錄,幾個機要秘書低着頭,不知在本子上劃拉着什麼。

  劉文背着手,在中間地圖前不斷地踱步,臉漲非常的紅,火紅火紅,像個氣球,我甚至有一種用針把他捅破的沖動。突然,他停下來,雙手扶住會議桌,尖利的目光掃向靠他最近的幾個高級軍官,那眼神似乎要把那幾個人給殺了。

  旋爾,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那笑容讓我想起了王三炮他們昨天夜裡放的那顆信号彈,在黑夜裡突然綻開了,開的那個叫絢爛。

  “嘿嘿嘿嘿嘿――”劉文呷了一口茶,然後“卟”的一聲将嘴裡的茶葉吐回茶杯:“嘿嘿嘿嘿,大家喝口茶,喝口茶,今天花鼠丁給大家準備的是上好的茅山青峰,嘗嘗,嘗嘗。”

  坐在會議桌那頭的花鼠丁立刻站了起來,右手拿下頭上的黑色禮帽,對着一桌軍官谄笑着,但是看到他們别說點頭緻意,幾乎連眼皮都不願意擡一下,他隻能收起笑意,悻悻而尴尬的向兩邊彎了彎腰,一屁股坐下去,不敢擡頭了。

  “夏副軍長,你是以前東北軍的老将了,你和解副軍長還有于師長都是曾經在東北打過大仗的。你說說,在錫城要塞的羅藝一直是個明哲保身的人,他手下那L師,向來和我們相安無事,已經很久沒有打我戚州的主意了,昨天那次佯攻,到底是怎麼回事?”劉文依然保持着他燦爛的笑容。

  被問話的,是一個高個子軍人,和劉文一樣的中将軍銜,白胖白胖的,很有軍人的風度,坐在那裡很有功架,說句天亮話,就看坐在那裡的一份穩重勁兒,他比劉文更像一個最高統帥。

  “軍座,我夏龍初來乍到,還沒了解這裡的一些形勢,到第六軍隻是參與了大口徑遠程山炮的研制和兵工廠的管轄,确實還看不出敵軍的意圖,倒是解先生,去年帶着一隊憲兵就是從錫城那裡棄暗投明,應該知道羅藝那老小子的想法。”說完,夏龍把身體側了側,面向他傍邊的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少将。

  劉文眉頭皺了一下,幾乎沒有人發現他這個動作,因為除了我,我感到沒有人正面去捉摸他的表情。很快的,劉文又立刻恢複了他燦爛的笑臉,并用很誠懇,很期待的眼光,投向了解良。

  “嗯,呃,這個,這個!”突然被問到,解良似乎有些猝不及防,“那個誰,那個,三炮,王三炮,來了沒。”解良左右尋找着。

  “屬下在!”王三炮立刻從椅子上彈了出來。

  “你給軍座講講,你從姓羅的那裡殺回來,覺得他是不是會有什麼想法?”

  “解先生!”劉文向着三炮擺了擺手,王三炮立刻會意的坐了下去,向我吐了個舌頭,坐在她旁邊的曲小亥拉了一下他,示意他嚴肅點,這個胖子便規規矩矩的收了笑容,裝作很認真的傾聽起來。

  “我是在請教你的想法,三炮畢竟還年輕,打仗是好手,要運籌帷幄,還得看您這個老大姐麼。是不是啊,諸位。”劉文笑的更燦爛了。

  “是啊,是啊,是啊――”一衆軍官都立刻随聲附和着。

  “屍位素餐。”坐在我邊上靠着牆的一位機要秘書恨恨的小聲嘟囔着。我尋着聲看過去,是一個看上去極文靜的女少尉,紮着簡單的馬尾,鵝蛋臉,黑框眼鏡,幾乎沒有化妝。她發覺了我在看着他,便朝我笑了下,在本子上寫了一句:“我就有感而發,别告訴别人啊――顔平。”

  我點了下頭。嗯,顔平,有所耳聞,是夏龍的機要秘書,能說出那句成語來,應該是個很有内涵,充滿正義感的人。不想這麼多了,這不是重點,看看解良怎麼說吧。

  “軍座,你看,這不是為難我麼。”解良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在額頭上擦了擦汗。“你看,你看,這個,我從羅老頭那裡來第六軍,才幾個月,還沒有夏軍長來的早,還不熟悉,再說我主要負責戚州城的治安以及軍隊各個機構的紀律約束,這一點我一定向軍座保證做到最好。至于對敵野戰,這個當然是軍座、于師長,邢師長等戰争專家手到擒來的事情了,對吧。哈哈哈。于師長是吧,哈哈哈。”

  “我說兩句把!”解良對面的站了起來一個個頭不高的年輕女軍官,“就本人個人認為,此次佯攻是對去年11月,解軍長帶隊投奔我軍的一種試探性報複。畢竟一支人數不多的憲兵隊,就不到一個營的兵力繞過錫城要塞近一個師駐守,來到戚州,讓羅藝這個老狐狸非常沒面子。這些年我們一直相安無事,但解軍長為什麼棄暗投明,就是因為他羅藝已經答應被親日的僞政府軍收編。羅藝的部隊與江南大營的所有部隊總和已經有6個師近5萬人。這麼雄厚的實力,幾百人起義,如果不打一下,怎麼他們日本主子交待?但是如果真打,他羅藝一個師1萬多人,如果姑蘇的政府軍不支援,他是完全不敢來招惹我們的。而據我部署在姑蘇的眼線告訴我,那邊并沒有任何出兵的迹象,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更樂意看到雜牌軍L師和我們消耗實力,而羅老頭也不會願意消耗自己的家底和我們拼個你死我活。所以,我認為,這次佯攻,也就是羅藝為了讨好他的日本主子,放的幾個煙花而已。”一口氣說完,女軍官用右手推了推金絲眼鏡,然後捋了一下垂在額前的斜劉海,向劉文點了一下頭,靜靜的坐下。

  劉文依然扶着會議桌,依然笑着看着大家,然後呷了一口熱茶,朝着于慧問道:“于師長,元參謀長的想法,你覺得如何?”

  “英雄所見略同!”于慧向着參謀長笑着點了下頭,“無怪乎,前日金生元帥莅臨我戚州時候曾經說,‘元紫衣,生于金陵,随父為虎将,戰意剛勇,随母出姑蘇,心思缜密,我金陵拱衛,滬甯鐵幕,非劉文不可守也,劉文為帥,非紫衣不可輔也。’現在看來,元參謀長的分析與我暗合,無一遺漏。”

  于慧站了起來,走向城防圖,“我的想法,是東南佯守,西北強攻。”

  他拿起指揮棒,徑直的指向了戚州城的西北角,“目前為止,江鎮要塞在政府軍手裡,雖然守軍隻有一個師,但他北部連着江都,是政府軍江北大營的所在地。江鎮守軍也始終以守勢來對待金陵集團軍的屢次攻擊。遊弋于長江的炮艦使江鎮必然是一個易守難攻的硬骨頭,也正是金生元帥的大量兵力,集中在金陵的江南一帶,以防止江都軍隊,使江鎮可以安然無恙。”

  于慧回過身,掃了大家一眼,微笑的臉沉了下來,“正是江鎮的存在,我們戚州就變成了一座孤城,金陵給我們的援助,隻能通過不斷的空投為主。雖然現在看來基本上我們的軍需沒什麼問題,但如果一旦戰事起,江鎮敵軍增兵并用什麼時候從日本購得高射炮來封鎖空域,我們獲得補給的難度會增加不止一倍。所以,不管蘇錫的6個師是不是會進犯戚州,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在東線部隊集結之前,繞開江鎮要塞,我的第七師兩個步兵旅,加上申旅長的獨立工兵旅和榴彈炮營,三個主力旅,一萬五千人西進強取金州、溧水,打通戚州和江甯的生命通道。這樣不論是守,是攻,我軍可進退自如。”于慧把目光投向劉文,“如果軍座能聯絡金元帥,安排江甯守軍給予一定的接應,我相信,大軍将在三天之内與江甯的新一團在溧水會師。”

  一番話講完,指揮棒重重地一劃,從戚州劃過金州點在了溧水位置。大家都看到了,過了溧水,就是集團軍新一團所在的江甯了。

  劉文微微的點了點頭,示意于慧坐下。自己站到了地圖前,靜靜的思考着。這個時候,整個會議室非常的安靜,隻聽到,劉文用手指在不停的點着地圖的聲音,“啪――啪――啪”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那麼,東南城防……”劉文回過頭,看了一眼解良,如果三個主力旅盡出,城中的防禦力量必然單薄。除了邢師長的騎兵旅和特務營,就隻有解良的憲兵部隊了。劉文又看了邢仇一眼,那個看上去高大、堅毅、帥氣的男軍官,朝着劉文點了點頭,似乎是說,可以。但是,劉文立刻避開了他的目光,他心中是糾結的,特務營其實是個空殼,早就散布到全國各地去了。騎兵旅可是他劉文的寶貝,他不止一次的幻想着有朝一日殺出戚州,帶領着他的第六軍作為S集團軍的前部先鋒,殺奔滬上,統一滬甯,而那個時候,廣袤的江南平原上,獨立騎兵旅就是他的最大王牌。

  “咳咳。”劉文咳嗽了兩聲。“我完全贊同于師長的部署,現在我命令,于慧師長,申銀旅長”

  “到!”于慧和一個50多歲的壯漢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個叫申銀的旅長雖然上了春秋,但是眉眼中帶着英氣,有點老骥伏枥,志在千裡的意思,看上去有點兇,可是不可否認,我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很可靠。

  “從現在起,第七師21步兵旅,22步兵旅,第6軍獨立工兵旅以及炮營由于師長統一指揮。申旅長,你的炮營營長有沒有到位?”

  “報告軍座,我炮營營長暫未到位,營長職位由我暫代。”

  “也好,老臣謀國,茅山是你年輕時候的遊擊之地,你多辛苦。”劉文向申銀點了點頭,“給你們5天準備,5天後,12月17日淩晨2點發動奔襲,務必在24小時内,全殲敵守軍,攻下金州。”

  “是”于慧和申銀回答的很幹脆。

  “解副軍長”劉文又笑着朝向了解良,“即日起,憲兵隊,軍法處執法隊,共兩個營,以及募兵處、物資籌備處、軍需處的衛隊,包括我劉文的警衛連,還有花鼠丁的便衣隊,全部由您指揮,東南的城防,就拜托您老人家啦。”

  解良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口,隻能緩緩的嘟囔了一句:“好吧,但願于師長的推斷是正确的,他們隻是佯攻,我隻要佯守。”

  “邢師長。”劉文踱着步,走到邢仇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騎兵旅将馬刀收起,馬匹入圈,小馬槍子彈上膛,和政治部淩主任的衛隊一起作為預備隊,在駐地随時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一步。“

  “是!”邢仇有些不快,但現如今隻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金州一帶山路居多,騎兵不便,守城據寨又不是騎兵的強項,作為預備隊,已經是能參與戰争的唯一途徑了。

  “好,散會,各自準備去吧。”劉文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大家。

  每個人都準備站起來,讨論的聲音已經叽叽喳喳的傳進我的耳朵。這個時候,夏龍先站了起來:“諸位,諸位,聽我說幾句,再幾天諸位就要上戰場刀山舔皿了,我夏龍最近大口徑的武器還沒有研制成功,非常慚愧,顔平”

  “到!”顔平本想起身的時候和我打個招呼,聽到夏龍喚她,便先站了起來。

  “你通知我的衛隊,調至東南,交由解軍長調遣,以盡綿薄。”

  “是!”顔平點了點頭,在記錄本上記下了。

  “另外,今日恰逢鄙人生日,也為了預祝我軍旗開得勝,晚上我在德泰恒略備水酒,望軍座和諸位軍營悍将能夠賞臉啊,哈哈!”夏龍雙手抱拳,向大家作了個揖。

  “好說,好說!”劉文笑得很爽朗,似乎要把這麼多年的開心都要笑出來了,“今天晚上我們都去,都去,一醉方休,過了今日,全軍戒酒,待于師長凱旋,我們再飲如何。”

  大家都紛紛應和着,王三炮和曲小亥在出門前過來和我打了個招呼,王三炮老實有點不爽,主要是覺得今天解良表現的有點懦弱,曲小亥在這種官方的場合還是那種标志性的微笑,也不多說,隻是說了一句,到時候合作愉快,便拉着喋喋不休三炮走了。

  會議室裡隻留下了劉文和我。

  劉文終于收斂了笑容,臉色很難看,非常難看。他慢慢的走到地圖前,背對着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是一招險棋,但願可以成功,但現在隻有這麼走,我們隻能這麼走,不能坐以待斃。“

  “軍座,今晚,您看?“

  “去,你也去,夏龍的面子必須要給!以後我們還要仰仗他。對了,許峰呢?溜得比兔子還快,去,把他叫來,物資籌備和軍需準備,她媽的,想想就火,老子想到他肝火就旺,把他找來,就知道溜,老子今天罵得他晚上吃不下飯………………”劉文又吼了起來。

  我知道這裡沒我什麼事情了,隻要出去吧許峰找來就是,唉,不知這出氣筒的日子,許大處長什麼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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