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機關長辦公室内。
76号副主任李士群手裡拿着一摞資料,站在影佐的辦公桌前。
影佐邊擦着軍刀,邊問:“你們76号在第二軍應該有幾名眼線。
柳雲龍去了第二軍政治部十幾天了,他都做了些什麼事?
”
李士群和柳雲龍是面和心不合。
他心中一陣竊喜,終于有了整治柳閻王的機會了。
他開口說道:“報告機關長,我們安插在二軍中的弟兄們報告,柳幹事長去二軍這半月,做了許多。
。
。
。
。
違反軍紀的事。
”
影佐來了興趣:“哦?
比如說呢?
”
李士群道:“他這個政治部主任有責任在戰前調查清楚第二軍的實際人數。
結果他卻為第二軍的軍官吃空饷打起了掩護。
借此收受了大筆的賄賂。
”
影佐笑了笑:“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假如李副主任你去二軍做政治部主任,我想你也會。
。
。
。
呵呵,除了這些事呢?
譬如說,他有沒有向第二軍的人打聽此次清鄉圍剿的軍事計劃?
”
李士群心裡大受打擊。
他安排手下多方打聽,好容易查清柳雲龍收受第二軍軍官賄賂的詳情,影佐機關長竟然毫不在意。
李士群說“松井石根大将已經通告過參與圍剿的和平建國軍将領們。
具體的清鄉計劃在出擊前五天才會公布。
柳雲龍明知第二軍的軍官們還沒拿到清鄉計劃,自然不會亂打聽。
”
影佐收起武士刀。
“李副主任,讓你的人看緊柳雲龍。
”
“是!
”
僞二軍軍部。
柳雲龍半躺在椅子上,兩隻腳搭在辦公桌上。
他嘴裡叼着一根“三炮台”,吸了一口,惬意的吐了個眼圈。
雖然裝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柳雲龍的腦子卻飛速的轉動着:
還有三十天,日僞軍就要對浙東的國、共兩方抗日武裝發動清剿。
關于具體的清鄉計劃,他卻毫無頭緒。
還有十五天,延安的李先生會通過新華廣播聯系他。
他希望這次上級能夠給他在上海派一名聯系人。
這樣,在拿到清鄉計劃後,他才能把計劃傳遞給新四軍浙東縱隊。
“砰砰砰。
”有人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
”柳雲龍道。
僞二軍軍長張巡推門而入:“雲龍兄,你好惬意啊。
”
柳雲龍笑道:“政治部主任本來就是個閑的發慌的差事。
我倒是想忙起來,可忙什麼呢?
我總不能去你的警衛營教底下的弟兄們怎麼打輕機槍短點射。
”
柳雲龍這是在話裡有話的取笑張巡。
昨天柳雲龍想要試探試探僞軍的真實戰鬥力。
整個僞二軍,戰鬥力最強的就是軍部警衛營。
他讓警衛營集合,親自觀看他們的訓練。
警衛營的幾個輕機槍手,竟然連最基本的機槍短點射都不會打。
射擊時摟住扳機就是一梭子。
ZB26的子彈都飛到軍營外的天上去了。
張巡尴尬的一笑:“呵,我手下那群弟兄又不像柳主任一樣,是日本帝國陸大的高材生。
軍事素養方面,的确差強人意。
”
柳雲龍道:“張軍長大駕光臨,想必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
張巡大笑:“是有件天大的事!
”
柳雲龍起身:“哦?
什麼事比天還大?
”
張巡故作神秘的湊到柳雲龍耳邊:“三缺一,你說這事大不大?
”
柳雲龍瞪大了眼睛:“我的天,這事情比新四軍打進上海還要大呢!
張軍長從何得知,我平日最愛找三五知己搓八圈麻将?
”
張巡拍了拍柳雲龍的肩膀:“我的柳主任,軍情如火,走,去我的辦公室。
”
張軍長的辦公室内,已經擺好了麻将。
108師的那位“飯桶”範師長、軍需處的吳處長已經等在了那裡。
二人見柳雲龍來了,起身立正:“見過柳主任!
”
柳雲龍笑了笑:“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
”
轉頭,他問張巡:“軍中無戲言,先說打多大一番?
”
張巡想了想說:“您都說了,都是自家人,牌桌上不必見皿。
我看五十大洋一番就成啊。
”
在日占區,雖然汪政府發行了“中儲卷”,可那東西隻是用來榨取平頭百姓皿汗的。
上海市内的大宗貨物交易,還是以大洋結算。
柳雲龍搖頭:“雖說是自家人。
可牌桌上無父子啊,何況兄弟?
五十大洋沒意思,我看一百大洋一番,怎麼樣?
”
張巡點頭:“那我們就主随客便。
請了。
吳處長,你是管軍需的,由你分籌碼。
”
吳處長給每人數出了四十發勃朗甯手槍彈。
一發子彈頂一百大洋。
每人便是四千大洋的底碼。
四人坐定,“戰鬥”開始。
“幺雞。
我說張軍長,你說你這二軍,編制表上三萬人槍,實際隻有一萬五千多人。
我倒是能幫你在日本人面前糊弄過去。
可真要是去了浙東開兵見仗,皇軍會拿你這一萬五千人當三萬人使!
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柳雲龍道。
張巡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叉上幺雞。
我們和平建國軍的戰鬥力,皇軍比誰都清楚。
放心柳老弟。
這次清鄉,松井石根大将已經說了,我們隻是擔任輔助部隊。
運送運送給養,押送押送戰俘什麼的。
我說句大不敬的話。
我們和平建國軍的戰鬥力要是強,皇軍也不敢把我們擺在南京、上海這種緊要的地方。
他們還怕我們反水呢不是麼?
二餅。
”
“吃二餅。
六條。
張軍長所言極是啊!
就說我那個108師。
呵,駐紮在上海市郊。
我們要是有新四軍那戰鬥力,皇軍會覺得我們是埋在大上海邊上的一顆定時炸彈。
還不得把我們發配到最前線去?
”範師長道。
“八餅。
”
柳雲龍面露喜色:“等會兒?
胡啦!
就差這一張八餅!
對對胡,四番。
給錢給錢。
”
吳處長放了炮,将四枚子彈遞給柳雲龍:“柳主任真是鴻運當頭,上來就一個四番對對胡。
”
四人再次碼好牌,“戰端”再開。
“東風,我說柳主任,這次浙東清鄉,咱們的對家是忠義救國軍和新四軍。
據說忠義救國軍在浙東的實際領導人,是個七十歲的老太婆?
”張巡問。
柳雲龍答道:“南風。
是。
那老太太叫趙馬氏。
梅機關、76号那邊,關于她的檔案足有一人高。
這女人可了不得,丈夫是原浙軍的一個旅長。
盧永祥失勢後,她丈夫病死了。
她回了台州老家。
‘八一三’之後,趙馬氏竟然在台州拉起了一支一千人的反日武裝。
兩年前她被軍統收編,成了‘忠義救國軍’,接收了軍統大批的武器彈藥,部隊擴編成了五千人。
重慶的那位蔣先生稱她是什麼遊擊隊之母。
還拜了她做義姐呢!
”
“八條!
呵,重慶的蔣委員長就愛認幹親。
他的義兄、義弟加起來總有一個加強營了。
這支忠義救國軍難對付,新四軍的浙東縱隊更難對付!
他們那個縱隊司令号稱何瘋子。
打起日本人來,就像是個打了雞皿的瘋子,咬住就不撒嘴。
這兩夥子,可夠日本人喝一壺的。
”吳處長說道。
柳雲龍笑了笑:“難啃的骨頭讓日本人去頭疼。
咱們這些人,就給日本人敲敲邊鼓就是了。
”
柳雲龍接受了僞二軍軍官的大筆“孝敬”,現在俨然跟僞二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