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哥們,就在何遠默默的注視下,在翔味沖天處,炮聲轟鳴中,費勁地湊到豆大的燈光前,全神貫注地奮筆疾書起來。那專注,那投入,那努力,讓前來出恭的考生們汗顔不已,感覺自己大半夜的來出恭,而不是考試,簡直就是浪費人生……
這古代的作弊手段已經強大到了如此地步,千防萬防,你防不住輕身如燕啊。何遠感覺,自己真是不能輕視古人的智慧和手段了……
他這裡還懵逼着呢,就聽到房頂上一聲極為輕微的響聲,一個瘦小的身形就從頭頂上飄了下來。準确無誤地落到何遠房間的陰影裡,業務熟練的一塌糊塗。
“你小子這幾天跑哪裡去了,怎麼也不給傳個信,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擔心呢?三娘姐已經好擔心的好幾天沒怎麼吃飯了!”
時遷一下來,就一連串地責問,弄得何遠老大的内疚啊,有些讪讪地撓了撓頭皮,這事自己辦的确實不地道,但自己還不是怕被陳家的人再給拉走了……
封建社會沒人權啊,搶親都沒人管啊。但他真沒想到三娘會那麼關心自己,不由心裡一熱,一把就拽住了時遷的手啊。
“遷哥,都是我不對,這個情況有點特殊啊,我回頭給你細說。話說你認識對面那倆家夥?”
何遠趕緊轉移話題。時遷也沒在追着問,反正人找到了,而且還好好的就夠了,其他并不重要。聞言不由讪讪一笑有些扭捏地回答。
“不認識,我就賺點外快。”
我擦,這外快賺的,真高端啊,沒兩下子是真不行啊!
“一個人次多少錢?”
“一場五百兩,都是大肥羊!”
時遷說到這裡,不由美色飛舞起來,這活計,輕松便捷,比偷東西來錢都快。
“發了啊,遷哥!見面分一半!”
何遠親切地攬過時遷的肩膀,被時遷毫不客氣地給扒拉開了。
“虧你還是個讀書人,簡直比賊頭都黑。”
時遷笑着把他的手扒拉開,然後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掏出一份小抄,往何遠懷裡一塞。
“拿着,免費送你一份,絕對正宗進士出品,拿下舉人沒問題!”
何遠用手一摸就知道是啥了,方方正正,巴掌大小,這不就是前世大行其道的小抄本嘛!想不到這個時候就已經做得這麼好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熱情的時遷,隻得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拒絕了,開玩笑,啥小抄能敢得上自己腦子裡的存貨,再說做完卷子了收個小抄,簡直就是太阿倒持,給那個虎視眈眈的考官留把柄啊。
時遷不識字,借着頭上的星光,偷偷摸摸看了半天,憋出來一個句,“寫得不錯,又黑又整齊。”
何遠不由絕倒。趕緊把這哥們送走,給三娘他們捎個平安。時遷都爬到房頂上去了,又探下頭小聲的确認。
“兄弟,你真不要啊,你不要我給老韓送一份去,這幾天我看着老韓人挺不錯,是個好漢子……”
何遠都不知道說啥了,梁山的強盜,跑去給韓世忠送小抄……
忙着送“快遞”的時遷同學悄無聲息地消失了,留下一個無可奈何地何遠。他得感謝這考區的設計着,每個考區隻有一百人,他也得感謝那個下藥的,用量拿捏的很準,差不多每個人跑了一次就差不多。
他們巷尾的幾個,是最後喝到湯的,所以肚子反應的也最慢。等佛爺兄弟和縱欲兄弟艱難地從馬桶上爬起來的時候,鬧劇終于接近尾聲了,隻剩下一地狼藉……
唯一,讓他比較納悶的是,他自己明明也喝了送來的熱湯,怎麼就沒事?肚子雖然沒事,但人有事,惡心的想吐,就算是想躺床上裝死都不行,一閉眼睛,就全是白花花的屁股和一地的狼藉。
這考場沒法待了!
現在高手不是寂寞了,是煎熬……
何遠很煎熬,但梁中書更煎熬。因為在距離大名府不遠的水泊梁山上,盤踞着的那群土匪,忽然間開始鬧騰了。
坑爹啊,放着好好的土匪不幹,造什麼的反!
梁中書愁的頭發都白了啊……
大宋宣和元年,八月十二日,有及時雨之稱的宋江,率領梁山衆人,舉行了盛大的祭天大典。入雲龍公孫勝,更是布下羅天大醮,掘出定下頭領排名的石碣碑。按照天罡地煞排位,定下一百零八位大小首領的座次,号稱梁山一百單八将,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誓師出師,率衆攻打河朔,河朔告急!
久處内地,防禦松懈,戰鬥力已經退化成渣渣的大宋府兵簡直是一觸即潰,梁山大軍以橫掃的姿勢直奔青州。他這面還沒準備好怎麼辦的時候,青州已經全線告急!梁中書再也顧不上别的了,一方面急招大名府各大軍營主将前來聽用,一方面八百裡加急,向朝廷求援!
同時央求自家老婆緊急修書一封,讓人帶給自家的老丈人,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啊:老丈人,快救命啊,不讓你女兒要當寡婦了!自己的治所出了這麼大的問題,朝中沒有人支應的話,就會大禍臨頭了!
盧俊義和戴宗也很煎熬,要走,扈三娘和時遷不見蹤影,那件重要的物事也沒到手,要留,山寨舉事的日子應該已經近了,兩個人一個作為山寨的二把手,一個作為山寨的總探聲息頭領,哪裡有逗留在外的道理?
就在前幾天,兩人終于下定決心要走的時候,金陵城卻忽然變得風聲鶴唳,各種排查,讓兩個人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憋在住處,等着風聲過去再說。但心裡總是不定貼,兩個人天天四目相對,借酒消愁啊。可憐的玉麒麟,那麼帥的一個老小夥子,那張俊臉已經邋遢的不行了……
甯王這幾天也被煎熬的不輕,寝食難安啊,今天更是坐立不安了,分分秒地就想沖進考場去啊。太子啊,太子,你在哪裡!
可憐的秦桧和王衡,更是直接煎熬到不行了,兩個人就守在考場的大門之外,眼巴巴地等着何遠啊。當然還有一個陪着倒黴的,文華館的趙四啊,跟何遠熟悉的可以被兩人指揮的也就剩下趙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