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在京城飄
第二天,初一。
按東廠規矩,每逢初一,要去東廠衙門點卯抽簽的,一個月的任務指派就靠抽簽兒去決定...
葉飛帶好尖帽,穿着白靴,腰上叉着腰牌,帶着兄弟們就出門去。
張媽和王媽望着這群人背影忙手舞足蹈道:你瞧瞧,我說怎麼不像一般人吧!
這不是東廠的嘛!
王媽略帶沉穩道:那什麼...咱這月錢...還要嗎?
?
葉飛帶着弟兄們在街上走着,趕早市的老百姓和小商販見到紛紛往邊上躲,絲毫不敢擋道兒。
葉飛笑滋滋的道:嘿嘿!
沒想到咱也過吧港台歌星的瘾,還别說,這封建社會也的确是有可取之處,哈哈!
八斤~有沒有覺得咱們特别威風現在?
這感覺可比你在村兒裡追趕老母豬強吧?
周八斤跟在身後,看了看左邊,瞧了瞧右邊兒:舅舅,我總覺得人家看咱們眼神怪怪的...好像不是歡迎咱們啊,有點像...我們欠他們錢似的...
鄭九道:呵呵...我還覺得他們想把咱們衣服剝光了遊街示衆似的...
葉飛扭了扭眉毛道:一位偉人說過,走自己的路讓别人瞅去吧,瞅一眼也不掉塊肉。
東華門旁。
一座古樸而莊嚴甚至帶着幾分邪氣的衙門兒屹立在那兒,附近沒有小攤小販也沒有住戶宅院,這裡就是東緝事廠衙門。
如果說起錦衣衛讓人談虎色變的話,那說到東廠就讓人聞風喪膽。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陸陸續續有身着褐衫的檔頭帶着番子來到東廠衙門,有認識的就互相招呼,也不知道真假的寒暄,不認識的就冷眼望天,番子們就在門外等着,檔頭們陸續進去。
葉飛到裡那裡才發現,自己好尴尬呀,一個人不認識,而且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東廠下屬的檔頭還挺多,起碼好幾十個,一個個帶着少則20多則50.60的番子。
葉飛給鄭九他們打了個招呼,自己就朝衙門走去。
衙門口也沒侍衛,就随着大家夥随意進入。
葉飛瞅着一個寬頭大臉,垂頭喪氣一步不敢邁二步還猶豫的大個子檔頭,葉飛眼珠兒一轉就上前去拱手招呼道:哎呀,這位大哥面似桃花,雙眼有紫紋兒,近日可有桃花呀!
哈哈哈,可喜可賀!
大個子望了他一眼,瞧着這身扮相就知道是一路人,都是基層特務人員,倒也不懷疑苦笑道:兄弟崩挖苦我了,譚某最近可一直走着黴運,哪兒還稀罕什麼桃花,菊花的。
葉飛忙擺手道:譚大哥可别妄自菲薄,在下家傳會2手看相扶乩本事,兄長雖黑氣環繞,可印堂有一彩光,估計近日就能時來運轉,必定逢兇化吉,遇難成祥,錦上添花,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葉飛是什麼人?
葉飛重生前是幹什麼的?
傳銷成功學高級講師啊,一般人能經過他這忽悠?
幾句話一說,把譚檔頭忽悠得臉色從黑變白從陰變白。
其實葉飛隻是單純的想套個近乎而已,不然幾十個人站着人家有熟人聊天兒,就葉飛瓜西西的站着那多尴尬是不
果然衙門裡邊站着全是黑衣,白鞋的東廠人士,站最前頭的估計是掌班,刑戶這些管事的,站後面這些才是負責監聽,打探消息的檔頭,葉飛挨着譚檔頭站着東張西望,譚檔頭才想起問:兄弟是剛升上來的?
以前沒見過啊?
葉飛笑道:嘿嘿,譚大哥好眼力,兄弟葉飛,是從安樂府那邊提調過來的,以後還靠譚大哥多多照顧!
譚檔頭點了點頭道:我說呢,你說話也沒這京味兒,我譚厚祥,3年前從錦衣衛小旗調過來的,也是檔頭,談不上照顧不照顧,自己機靈點吧!
葉飛見他這有神無力的樣兒,加上也沒什麼和他打招呼,就知道他在東廠混的不怎麼樣,屬于蠻幹不讨好那種。
葉飛打量了一下周圍,正前方大堂上居然供着一個熟悉的神明!
葉飛心裡一沉道:譚大哥!
兄弟沒看錯的話,咱這供的是...嶽飛嶽武穆?
?
?
...
譚厚祥輕描淡寫道:對啊,咱們東廠對皇上忠心不二,當然供嶽元帥了...
呵呵。
葉飛笑的多尴尬,葉飛自己不知道...估計嶽元帥知道自己後面還有這造化,不知道會不會笑的坐起來了呢...
一會,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檔頭紛紛閉上了自己嘴,微微底下自己的頭。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十分之詭異。
隻見得王楠王太監和另一個個子不高,身着銀色袍服的中年太監攙扶着一60幾歲,慈眉善目的老太監出來,看王太監那恭敬程度,估計這位就是東廠廠公,當今皇上禦封司禮監秉筆太監蕭讓。
譚厚祥忙小聲道:中間那位就是廠公蕭公公,左邊那位是新提拔的掌刑千戶王楠,另一個是理刑百戶王海波,不,蕭海波,蕭海波以前本不姓蕭,後面私底下認蕭公公做幹爹,就改姓蕭了,權利可大得很,你可要小心别惹到他。
葉飛微微笑了笑。
記上心頭。
蕭讓沉浸了一下,開口說了幾句話。
人太多,隔的太遠,根本就聽不見說的是什麼。
譚厚祥笑了笑:甭擔心,聽不見也沒事兒,真有事兒的話,掌班會傳話下來的。
葉飛笑了笑,尼瑪,這和後世的那些×有企業不是一模一樣嗎?
大的傳小的小的傳小小的,就讓小小的去辦事,大的就坐享其成。
看來天下一盤棋,到哪兒都一樣啊!
然後蕭讓幹咳了兩聲,王楠和王海波就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後堂去了。
一個領班模樣的人拿了一大個竹筒,裡面很多竹簽擺在了堂中央。
所有檔頭用抽簽的方式去決定偵緝工作和所負責的地盤。
譚厚祥和其他東廠檔頭開始有些蠢蠢躍動了,臉上說不出的欣喜。
葉飛搖搖頭,太草率了...抽簽都來了,你怎麼不抓阄來決定,真是夠了。
。
。
所有人排成一行,抽,有的雀躍着拿簽一看,随即黯然低下頭,有的一看,高興的飛起大喝道:今兒晚上算我的!
走着!
煙花樓的姑娘随便挑。
譚厚祥手上都有汗了道:你看那些樂的要請客的,就是抽到了煙花巷胡同的,油水可豐了,那些低着頭愁眉不展的,就是抽的國子監,大理寺這些衙門坐班的,人家為了名聲啥都不怕,撈不到什麼油水兒。
咱東廠又沒月錢,兄弟們收入全靠找商戶要保護費來過日子,上頭也知道日子不好過,所以抽簽來決定誰按月得好處,平衡一點,循環着誰也不餓死。
。
。
葉飛歎口氣道:萬一誰運氣不好,連抽幾個月都是不掙錢的破地方,那不是餓死了?
話音剛落,譚厚祥眼角抽搐了記下。
葉飛茫然道:難道?
譚大哥?
?
你?
譚厚祥苦笑道:...兄弟說的沒錯,愚兄抽了兩個月的苦地方...
葉飛微微搖搖頭,拍拍他的肩,慰言道:沒準這把就翻身了。
。
。
譚厚祥苦笑。
幾家歡喜幾家愁。
終于輪到譚厚祥了,他抽了一張,雙眼緊閉不敢看,葉飛也抽了一張。
譚厚祥緊張的很道:葉兄弟,你幫我看,我幫你看!
葉飛笑道:好啊!
咱們一起說!
譚厚祥接過葉飛的簽兒,臉上青一陣紫一陣,葉飛看了看他的簽什麼破名兒,東直歪脖兒柳巷。
譚厚祥失聲道:南城黛月巷口!
!
!
東直歪脖兒柳巷?
?
葉飛道:嗯...對啊、怎麼?
東直歪脖兒柳巷很菜?
還是南城黛月巷口太次?
譚厚祥差點跳起來,大手拉着葉飛肩膀道:葉兄弟,你可真是個福将啊!
葉飛納悶道:什麼?
淡定!
先淡定!
說說是好是壞?
譚厚祥道:當然是好了,我的東直歪脖兒柳巷是一條官隐胡同兒,而你那條黛月巷可是京城最著名的煙花柳巷,胡同口到胡同尾有10幾家妓,院生意奇好,各色姑娘應有盡有!
簡直,簡直,簡直有的看還有的玩兒還有的錢收!
葉兄弟!
!
!
葉兄弟啊!
!
!
葉飛猛的大手一揮道:好了,譚大哥先把口水擦擦!
人多事多,瞧着丢人!
那什麼是官隐?
譚厚祥小聲道:所謂官隐就是當官的不想讓别人知道的,那條胡同口有顆歪脖子樹所以叫歪脖兒柳巷,住的全是來曆不明或者有些明有些不明的妙齡女子,這些女子往往又不能嫁給達官貴人,所以就被官老爺叫人安置在那兒了,所以...嘿嘿...所以你懂的了!
哼哼~看來你這兒還是真是否極泰來了哈!
譚厚祥嘻嘻笑道:沒說的!
兄弟,全靠你的喜鵲嘴!
今晚為兄做東!
咱倆好好喝兩杯!
葉飛擺擺手道:謝謝譚大哥美意,等譚大哥掙到紅了,再宴請兄弟吧!
譚厚祥樂呵呵道:好哇!
兄弟有事盡管找我就是!
周八斤和鄭九等人見葉飛出來了還這麼快就結識了熟人很是好奇,
~舅舅!
怎麼說!
咱們去哪兒幹?
~葉前輩!
有的撈嗎?
聽說這裡面可水很深啊!
~葉大哥!
咱們有月錢嗎?
葉飛背着手一邊走,一邊一步三搖頭的把今兒的事說了一遍!
當說到是全京城黛月巷可是京城最著名的煙花柳巷有十幾家妓院的時候,全場歡呼!
葉飛卻愁眉不展。
~舅舅~您在愁什麼呢?
您好像不太高興?
葉飛安然道:唉!
其實你們也看出來了,我本人是個高尚,正派,正直的小夥子,讓我去跟妓女老鸨打交道,還要出入這些煙花柳巷,真是有些難為我了,正所謂,君子曰出淤泥而不染...我擦!
鄭九!
你們在做什麼?
~沒事,您慢慢說,我們有點...想吐...
“葉檔頭!
葉檔頭!
葉檔頭!
”
葉飛回頭,一個小太監笑容滿面拱手道:葉檔頭有禮,王公公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