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一個多月,秀香原本可愛的小臉上已經布滿了污垢,她知道自己已經走出了四川,遠遠離開了甘肅。現在這個地方是重慶了,她知道,到了重慶了,再繼續往東,她就能真正的遠離可怕的地震了。
可是,她原本在天主教的時候就被區别對待,明顯的營養不良。再加上這一個多月近兩個月的又冷又餓的日子,她的身子越來越虛弱,随時都可能倒下。
就在今天,她來到來這個小鎮武平鎮。鎮裡的人都窮的很,對這個黑乎乎小乞丐也是沒法接濟了。小秀香沒辦法了,就找了野菜将就了一頓,那已經經曆了馊臭生冷的胃,現在也是還在奮力地蠕動。還好的是她找到了個廢棄的屋子落腳,晚上不用躲樹洞裡,也不用睡屋檐下了。
天黑下來沒多久,不知怎麼的,秀香的眼睛裡開始噙滿淚水,心裡開始恐慌起來。經曆了這麼多,秀香知道,這是地震要來了。她蹲在牆角,心想着她自己真的是災星啊,剛到這個小鎮,就給小鎮帶來了災難。淚水也是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可是她一直忍住,沒有哭出聲來,她希望這樣能讓鎮裡的居民免于災禍。
突然,門外來了幾個人,還敲了敲門,是想借宿這裡的外地人。秀香自然是不想牽連他們受難的,她不敢去開門。門外的人也是沒過多久就走了,剩下她一個人在黑漆漆的角落裡,強忍着哭意。
過了一段時間,房子随着大地動搖了起來。秀香終于忍受不住,喊了出來,身子不自覺地發抖,是害怕,也是因為冷。這時候,門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秀香以為是地震造成的,更是抖得不行。
秀香完全處于慌亂恐懼中,一點沒注意到有人進了屋子。直到感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才慢慢地緩過來。她很貪婪地想被這個溫暖的懷抱一直抱着,很想被一直輕輕排着後背,很想聽這個姐姐安慰的話。她用上了全部的力氣,偷偷看了這個姐姐一眼,心裡想到:好美啊,她是聖母嗎?她是來拯救我的嗎?還是說我要死了?秀香筋疲力盡,緩緩閉上了眼睛。
秀香不知道的是,她千辛萬苦走到了重慶,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又被帶會到了她死也不願意回去的地方,那個父母把她抛棄,周圍的人都避她不及的傷心地。
陳詩蓮他們可不知道這些,隻知道要把這個可憐的孩子照顧好。
給小女孩喂了一碗稀粥之後,陳詩蓮就把她抱到收拾好的床榻上用被子捂好了。這個渾身冷冰冰的小女孩,着實是讓陳詩蓮心痛。這個紛亂的時代,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孤苦伶仃的,讓陳詩蓮母愛泛浪。她摸了摸小女孩的清瘦的笑臉,再撫了撫她的黑中泛黃的頭發,淚水止不住地低落下來。
鄒文房跟大弄收拾完了房子,小弄也做好了晚飯。
由于這個孩子的出現,加上第一次遇到地震,吃晚飯的時候,大家興緻都不高。尤其是陳詩蓮,整個人都情緒低落。
晚上休息的時候,陳詩蓮跟小女孩一個房間,方便照顧她。鄒文房想安慰安慰他媳婦的機會都沒有撈到,想跟媳婦說一兩句話也沒說出口就被關在了門外,他也隻好勉為其難地跟兩個小屁孩擠擠了。
一整個晚上,陳詩蓮都是提心吊膽的,深怕小女孩突發異狀,一晚上都沒怎麼睡。還好的是小女孩身體狀态還算平穩,沒出什麼意外,陳詩蓮提着的心也是放下了。
天亮以後,一行五人簡單地吃了早飯就出發了,因為要給這個女孩找大夫。
趕了近七十裡路,他們終于到了豐都縣城,找了個醫館,馬車還沒停穩,陳詩蓮就率先跳了先去。随後把馬車上的小女孩抱了下來,就急匆匆地往裡走。
陳詩蓮跑到了老中醫面前,央求道:“大夫,大夫,快救救她。”
老中醫擡擡手,示意陳詩蓮靜靜,别急。把小女孩放穩當後,老中醫才上前就診。
老中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撫摸着銀白的胡子,望聞問切,按部就班地四診起來。
摸完脈象後,老中醫淡淡地說道:“受驚過度,導緻昏迷,加上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身體透支厲害。”
随後就寫下了一副帶有遠志的安神藥方,再加上一副溫補的藥方,“煎好藥,服下後最好靜養,可能很快她就會醒來,也可能要很久。”
說完之後,他就不理鄒文房他們了。
陳詩蓮拿着藥方找藥童抓藥去了,其他三個小屁孩自然是對着老頭沒好氣的。他們急匆匆的進來,這老頭倒好,一直都是這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鄒文房看到自己媳婦被冷落,心裡就有氣,嘀咕道:“哼,這老頭真招人恨,自命清高的老古董,一點也不通人情世故。”
兩個徒弟也是随聲附和。
“對啊,真是冷皿動物。”
“冷皿動物。”
老中醫才不管他們呢,他這一生什麼沒見過,在他眼前死去的多了呢。就這昏迷小女孩,在他眼裡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麼。要是見一個悲一個,他還要不要醫治病人了啊?長此以往,他自己就要先倒下了。對于這三個小鬼的壞話,他直接過濾了,還是繼續做自己的事。
抓好藥以後,找了個客棧住下,煎好藥,喂着小女孩喝了。小女孩臉上略有了一點皿色,可是還是不見醒。一行五人隻好在這裡耽誤下去了,等明天小女孩醒了他們在啟程回四川嶽池。到了目的地後,再安排小女孩靜養。
鄒文房都有點吃這個女孩的醋了,她一出現就霸占了他的媳婦,晚上睡覺還要跟兩個小屁孩擠一個房間。要不是看在這女孩還昏迷着,還一臉的可憐相,鄒文房興許早就抗議了。
3月2日早上,喝完第三次的藥後沒多久,小秀香終于悠悠醒來。隻是她的精神頭實在是太差了,剛睜開眼看到了之前夢裡的那個漂亮姐姐後,她又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房間裡的四個人看到她終于睜開了一次眼睛也是欣喜不已,為了盡快回去,也為了給小女孩找個靜養的地方,他們再次啟程,下午他們就能到陳詩蓮的老家嶽池縣了。
近鄉情更切,陳詩蓮緊皺的眉頭也是也慢慢舒緩了下來。為了小女孩能安穩一些,陳詩蓮今天趕馬車慢了一點,知道天黑下來他們才到嶽池縣華蓥山。
“大家快來啊,詩蓮姐回來了,詩蓮姐回來了。”一個小孩看到了陳詩蓮,連忙跑了過來,大聲地喊道。
遊擊隊的大夥都紛紛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