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進山林打敵人
金和巴丹守軍一投降,溫賴特就再三向日軍提出請求,要求依照《日内瓦公約》優待俘虜,但盛氣淩人的第14軍司令部卻聲稱,向他們投降的應該是全部美菲軍,如果科雷希多島等其他島嶼上的守軍不投降,那就無條件可談。
惡意生出來的必然是惡果,可怕的“巴丹死亡行軍”應運而生。在烈日暴曬下,5萬多名又餓又渴的美菲軍俘虜徒步前往集中營,長達60公裡的路途中,許多人或被饑餓和疾病奪去生命,或死于日軍的槍口刺刀之下。
日軍為的就是實施報複,以便“給他們(指美菲軍俘虜)一點罪受”,其行為可以說是禽獸不如。本間對此當然要負責任,據說參謀總長杉山元前來馬尼拉視察時,曾經表揚新加坡“軍政森然有威”——山下對新加坡華僑進行了皿腥大屠殺,杉山元的意思是這樣好,殺人才殺得過瘾。
對馬尼拉,杉山元的評價是“散漫無序”。本間或許是受到了這一影響,當部下遞送“巴丹死亡行軍”的方案時,他便向山下學習,大筆一揮予以通過。
本間後來者居上,“學習”成績一點不比山下差,總計有一萬多名美菲軍俘虜喪生于“死亡行軍”。也因為這一成績,他得以趕上山下的腳步,二戰結束後,山下被判絞刑,本間落了個槍決,二人被處死,均與他們下令屠殺無辜軍民有着直接關系。
新加坡屠殺華僑、“巴丹死亡行軍”,這兩次屠殺,辻政信都是重要參與者和組織者。在“巴丹死亡行軍”時期,他已調到參謀本部出任參謀,這使得他得以用大本營的名義,命令第14軍肆意屠殺美菲軍戰俘,日軍甚至拿戰俘做活靶子,讓新兵刺殺“練膽”,而且殺不夠數不準過關。有一個日本兵因為膽子特别小,結果上司命令他一連刺死了15名俘虜。
第65旅團的一名士兵戰後回憶,在一次行軍中,他見到山谷路旁,堆有高約兩米、長約一百米的屍體牆,那全是被殺死的戰俘,日軍稱之為“無言之石垣”。
辻政信的行為,即便在日軍中也遭到非議,有人稱他是“野武士”,一個不上道的惡棍而已。這個惡棍後來逃到泰國當了“野和尚”,美軍一時查不到他,因此他沒像本間、山下那樣被處死,後來他在東南亞旅行時下落不明,被宣布死亡。
逃到澳大利亞的三名美軍戰俘,都經曆了可怕的“死亡行軍”,被關進集中營後同樣是生不如死,最後在菲律賓遊擊隊的幫助下,他們才得以撿回一條命。
聽完三人的凄慘報告,麥克阿瑟憤怒到了極點,他拟了一份給新聞界的聲明,除披露“死亡行軍”外,還發誓一定要對日軍這種殘暴的行為加以嚴懲。
美國政府不僅不允許發表這份聲明,還禁止洩露“死亡行軍”的消息。政府有政府的考慮,美國民衆要是知道有“死亡行軍”這回事,必然群情激憤,而且必然會要求政府調集重兵複仇,這将極大地妨礙“先歐後亞”政策的繼續實施。
麥克阿瑟所能做的,隻是承認巴丹的失陷,并且對巴丹守軍表達自己的敬意:“那麼少的兵員裝備,以及他們所經曆的考驗和苦難,已足以證明他們所做出的貢獻是重大的。”
是的,即便金和巴丹守軍最終選擇了投降,麥克阿瑟也知道,自己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士兵們予以指責,因為在關鍵時候,他既沒能幫到自己的士兵,也沒能履行同生共死的諾言。
麥克阿瑟一時悔恨交加,認為都是羅斯福、馬歇爾這些人害了自己——讓他到澳大利亞吧,卻無兵可用;請求返回菲律賓,又不批準。假如他能夠重返菲律賓,這時就可以在叢林中大打遊擊戰了。
按照麥帥的觀點,日軍受兵力所限,隻能控制城市,鄉村擁有相當大的自由度,遊擊戰是大有可為的。事實也證明,他的應變計劃并非空想,南呂宋島嶼上的守軍便采取了遊擊戰的方案。
巴丹淪陷後,第14軍分兵對南呂宋島嶼發起進攻。島上守軍大部分是美國軍官指揮的菲律賓部隊,士兵大多沒受過正規訓練,甚至還有連步槍都不會用的,這樣的士兵,哪裡擋得住日軍的猛攻?沒多久,島上的城市便告淪陷,此前麥克阿瑟千辛萬苦從澳大利亞運來、但未能送到巴丹的那些補給物資,也大半落入日軍之手。
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本間就笑不出來了。菲軍全部退入山地,打起了叢林遊擊戰。
山裡面沒有給養,山外有。菲律賓地下抵抗組織不斷送來糧食和燃料,遊擊隊也逐步培養出了自給自足之能力,他們不僅在大山裡飼養家畜,甚至還設置了小型碾米廠。
日軍起初大感棘手,不過再想想,人長六尺,天下難藏,找人還不容易?
一找起來,還真不容易,因為這是在雲深不知處的大山裡,而且找的過程常常令人心驚膽戰——遊擊隊員以菲律賓人為主,他們會潛伏在山路上,用弓箭和長刀對小股或單個日本兵展開獵殺。
遊擊隊别開生面的戰鬥,令奉命前來“讨伐”的日軍損失不小,隻得狼狽撤退。假若巴丹守軍也能及時轉入遊擊戰,不僅可以避免像“死亡行軍”這樣的慘劇發生,而且能給予日軍更多的還擊。
南呂宋島嶼上的遊擊隊規模不大,對本間來說尚屬疥癬之疾,倒是溫賴特繼續在科雷希多島進行抵抗,使得日軍無法正常使用馬尼拉灣,這才是必須拔除的硬釘子。
早在“死亡行軍”的時候,本間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科雷希多島。